那一日过后,蔺晨变得越发忙碌起来,每天都要忙到宵禁前才回客栈。给梅长苏匆匆把完脉、定下第二日的药方后,便回了自己的卧房,顺从地喝下搁在案头的属于他的汤药。
多话的蔺晨对杨员外的事却始终闭口不谈。
梅长苏隐约觉得蔺晨和杨观道背着他在谋划什么,但他确信这两
人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一定不会!
正如蔺晨之前推测的,杨府像是喜事将近,府邸日益热闹起来,不仅上门的宾客不断,连早已在外另立府邸的杨家次子、三子都在那之后的隔天携家带口地回到了杨府主宅。而杨观道本人却远比蔺晨更忙,不是在府上亲迎各方宾客,就是去外宅接见远道而来的贵人。
就这么过了三日,蔺如风寻上了梅长苏包下的客栈。蔺晨不在,梅长苏亲自将其迎入花厅,还未聊上几句,得到消息的蔺晨就匆匆赶了回来。
“老爹!”梅长苏只觉眼前一花,蔺晨已站在了他面前并抢先开口道,“日子定了,就在五日后,您能赶来太好了!这事少了您还真不行呢。”
“这么快?”梅长苏有些意外,脱口而出道,“江左盟怎么没收到消息?”
“是你没收到消息,四大长老和宋小姐在日子定下后就得到消息了。我估摸着这会儿连杨府的请帖都送到了。”蔺晨嫌弃地白了眼梅长苏,淡淡地道。
“可我……”才是江左盟宗主啊!梅长苏如鲠在喉,眸子瞬间失了光亮。
“老爹,这是杨府送至药铺的给我俩的帖子!”仿佛没看到梅长苏的落寞似的,蔺晨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红帖,刻意从梅长苏眼前掠过后,才递到蔺如风的手上,“杨员外让人算了吉日,就在五日后。说是错过了,今年就没好日子了。”
“唉,急是急了些,但也没办法,日子不等人啊。梅宗主,你说是与不是?”蔺如风接过红帖略略扫了一眼,便收入怀中。年近五十的他依旧面色红润,远比身边的梅长苏看上去健硕。
“请蔺前辈稍作休息,我遣人给您安排客房去。”留下一方地,让蔺晨与蔺前辈好好聊聊吧。
“不了,不了!”蔺如风摇头道,“我住不了几日,与晨儿一个房间就行。”
蔺如风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梅长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番犹豫后,他躬身行礼道:“前辈不用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倒是因为你,晨儿的性子收敛了不少!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身子骨可还好?”蔺如风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拉着梅长苏在案桌旁坐下,稳稳地搭上了梅长苏的腕脉,细细诊断一番后,轻声叹道:“梅宗主,不是我说你,有些事情终须放下,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身子骨可不比旁人,病上一回就败上一回。”
“老爹,您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蔺晨不满地嚷道,“比如夸夸您儿子的医术精湛?”
“医术精湛?”蔺如风眉头一挑,“行啊,把你的手也伸给我,让我看看你自个儿的伤好了没!”
“我的伤早好了!”蔺晨嬉皮笑脸地道。
“蔺晨,别闹!”一声呵斥让蔺晨微怔。只因呵斥的言语并非出自他的父亲蔺如风,而是来自冷眸看向他的梅长苏。
“呃……”
“快给蔺前辈诊诊!”梅长苏瞪向蔺晨。
“哪有闹?”蔺晨不满地道,“我不是每日都服下汤药了吗,还运功调息来着。”
“蔺晨!”梅长苏略略提高了音量。
“好,看看就看看吧!”蔺晨认命地盘膝坐到了案桌的另一头,挽起衣袖把手腕搁在了案桌上。
蔺如风惊诧地看向蔺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家儿子在同龄人面前如此得“顺从”。
“不许用熙阳诀!”一旁的梅长苏冷冷地补了一句。
“在老晏面前都没用熙阳诀护下心脉,在老爹面前怎么可能……!”
“闭嘴!你给我诊脉的时候我没说过话吧。这是问诊的规矩也是应有的礼数!”
“……!”蔺晨瘪着嘴,轻哼一声把头撇向了另一边,当即闭了嘴。
“梅宗主,有劳你看着犬子,这半年他恢复得不错。”半刻后,蔺如风放开了蔺晨的手,笑容可掬地朝梅长苏拱了拱手道。
恢复得不错?梅长苏疑惑地皱眉。可半月前蔺晨为他运功时还吐血了呢。
似乎是看出了梅长苏的疑惑,蔺如风轻轻笑了笑:“晨儿自幼服食各类奇珍异草。于他而言,汤药为辅,调息运功才是上策。”
“老爹!”蔺晨一声惊呼,“不带您这样坑儿子的!”
这事被梅长苏知道了,还不天天逼着他练功?以后在江左焉有安宁之日?
“前辈放心,我会派人严守厨房的!”梅长苏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若不用功,就别想吃我府邸一粒米!”
“你!是谁说我在江左地头所有的花销由他负责的?”蔺晨叫道。
“江左十四州内,凡是排得上名号的食肆酒楼,梅某也会派人去关照!但巷口街尾的豆浆、烧饼、抄手、拌面等小摊贩梅某就无暇顾及了,还望蔺前辈见谅!”丝毫不理会蔺晨的愠怒,梅长苏颇为认真地道。
“你,你!”蔺晨气得结舌,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的他只好怒目瞪向梅长苏。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晨儿偏爱甜食!”蔺如风边说边笑,“且他喜食时鲜,比如刚打上来的河鲜、即采即食的时蔬,亦或是当市宰杀的家禽牲畜!”
“晚辈记下了!”梅长苏颔首微笑。
这回蔺晨连瞪眼的力气都没了,盘膝而坐后悻悻然地道:“老爹,咱们谈些愉快的事吧,比如和您在琅琊山头打了三天三夜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林帅?”
蔺如风闻言忙端起案头的热茶饮了一口:“梅宗主,晨儿最喜欢的面食是葱油拌面,葱花现摘现切,以熟猪油爆炒,配三两细面,淋上薏米酿制的酱油……”
“老爹,你不会是打输了吧!”蔺晨探身上前,惊呼道。
蔺如风圆目一瞪:“以为是你吗,打不过就跑!”
“我没说跑啊,我说的是输!既然是在琅琊山头,换成是我也不会跑啊!在琅琊山头跑,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老巢给丢了?”蔺晨颇为激动地敲了下案头,扭头冲着梅长苏使了个眼色,“长苏,你说是不是?”
“呃,蔺前辈,蔺晨说他幼时曾被我丢至院外的一个炖梨砸中,您抱着他跑到宅院门口,却……”不用蔺晨给予更多提示,梅长苏立刻接道,“梅某想,您莫非认识……先父,不然……”
他用词极为小心,言语避开林府宅院,却无法回避自己的父亲已为先父的事实。
当蔺晨说起炖梨的事情后,梅长苏就知道蔺晨早晚会拉着他一起“逼问”蔺如风,心中的疑惑及想问的话在心头不知揣摩了几百遍,本以为能强装随意地开口询问,可话一出口就出卖了他从未平复的心境。
蔺如风叹了口气,佯怒道:“梅宗主,晨儿不正经也就罢了,你身为江左盟宗主,可别被他带坏了!”
“老爹,您不能坑完儿子后又损儿子!”蔺晨从席上跳起,不忘朝着微微发怔的梅长苏挤眉弄眼。
“啊!”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坐好!”蔺如风揪着蔺晨的耳朵冷然道,“看看自己什么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还聒噪贫嘴,真不知道梅宗主怎么受得了你!”
“……”梅长苏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已经习惯了蔺晨的不正经,但蔺前辈怎么也跟着他一起闹腾呢。
“老爹!难道你希望我学长苏那样老气横秋地说话?”蔺晨把头一转不客气地道。
“呃……学个五成就好!”蔺如风思忖一番后颔首道。
“好好好!我学上五成装给人看!”蔺晨促狭地看了梅长苏一眼。
“……”梅长苏。
“老爹,您当年该不会真输了吧!”蔺晨眉宇一扬,半开玩笑地追问道。
“怎么可能!”蔺如风嚷道。
“没关系,晨儿相信老爹就算输了也是输人不输阵!”桃花眼眯成一条缝,蔺晨戏谑道。
“……”梅长苏。
“我怎么可能会输!”蔺如风冷眼一瞪。
“先父也不会输的!”自小所受的家教告诉他,面对父子之间的争吵应劝和。然而这事涉及了先父的过往,梅长苏情不自禁地道,“前辈,你与先父是打成平手吗?”
蔺如风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我与林帅就藏了那么一丁点儿破事,你们两个臭小子就非要问个清楚吗?”
“嘿嘿,那是!”蔺晨傲然道。
“若是有所冒犯,前辈……”
“长苏,知道啥叫心口不一吗?现在在你面前竖一面镜子,自己照照就知道了。”蔺晨冷哼道。
“……”梅长苏。
“唉,我与林帅之间哪里算得上比试。一开始两人还中规中矩、有招有式地比着,但一昼夜过后,我弃了手中的剑,他弃了手中的刀,两人直接拳脚相向。到了第三日招式也顾不上了,撕拉啃咬扑全上……最后他咬掉我耳尖上一块肉,我则用指甲在他眉毛上方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唉……”
“……”这,这不是平时的父帅,但父帅左边的眉毛上方确有一道经年不消的伤疤。
“老爹,你们是一言不合动了手,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蔺晨边暗暗扯着梅长苏的衣袖,边好奇地追问道。
其实不用他暗示,梅长苏也是一脸渴望地看向蔺如风。
“都不是,他和他几个朋友是来琅琊阁提问的!”忆起往日的轻狂之举,蔺如风嘴角扬起微笑。
“什么问题!”梅长苏和蔺晨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几个人的问题我早忘了,不过林帅问的问题我至今仍印象深刻。”蔺如风没再卖关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他问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当时我年少好胜,多少存了玩弄的心思,收了他一百两银子便回答他先有鸡再有蛋!”
“……”梅长苏。
“老爹,是林帅对答案不满意你们才开打的吗?”蔺晨呆愣片刻后问道。
“不是,是林帅追问为什么,我又开价一百两金子,然后……!”
“……”梅长苏。
“……”蔺晨。
“我们打了三昼夜,又各自睡了一昼夜,第五日午后他说什么都要走,我知道留不住,便把他送到了琅琊阁的迎客楼。他和他的同伴又歇了一日后就离开了琅琊山,继续他们的江湖行了。呵呵,在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也想过是不是要找他再打上一回,可后来年岁渐长,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相见不如怀念,心头留份念想也是好的。所以我一看到林府的匾额后就马上带着晨儿和他娘离开了。”蔺如风长叹一声,“时光如梭,没想到这一晃就过了二十多年。”
“……”梅长苏。
“……”蔺晨。
三人各怀心思沉默了片刻,直到蔺晨瞅见甄平杵在门口,面露窘色,才清咳两声,心存几分戏谑地开口道:“长苏,我先带老爹回房去,你该干啥就干啥,别瞎忙。老爹在徐州能蹭饭的地方比我还多,有他在饿不着我!”
“……”梅长苏。
“呵呵!”此时,蔺如风也见到了在门口候着的甄平,于是起身向梅长苏拱手道,“梅宗主,晨儿的话虽然直白了些,但说得在理,你不必为我们父子操心。”
梅长苏随即躬身还礼:“前辈客气,客栈已被长苏包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院内的侍从。”
“有劳了!”蔺如风颔首笑道。
“走啦,老爹。去看看我刚定做好的新衣!”蔺晨一脸灿烂的笑容。
“你上半年不是已经做了十来套新衣了吗,怎么又做?”刚踏出院落的蔺如风问道。
“呦,看到彩锦坊有新出的料子和花色就忍不住了。对了,老爹,我还按着您的尺寸帮您也做了一套。”
蔺晨的话音渐渐飘远,而梅长苏也终于明白那日陈坤回话时为何会表情古怪了。他正了正色,看向甄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宗主,杨小姐携季布给您送红帖来了!”甄平躬身答道,“属下原本想要替您收下,可她坚持要亲呈于您,您看这……”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客栈大堂还是前院?”梅长苏内心咯噔一下,揉着手指轻声问道。
“不,黎纲把他们迎去后院的偏厅了。”甄平忙道,“已让客栈的小二送上了茶水。呃……茶是蔺公子今早给我的花茶,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嗯。”之前他都入住在堂口,偶尔在客栈落脚也仅为一夜的休整,自然不需备上好茶招待不期而至的“贵客”。然今日,他因四大长老占据了堂口,而不得不移居至临时落脚的客栈……
“宗主,这些事我们日后会注意!”跟在梅长苏身后的甄平愧疚地道。
的确,这种事不该由他操心。今后黎纲、甄平自会对诸如此类的琐事上心。
至于蔺晨,他不会再信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是经历的事多了且握有足够的消息,才及时做出了最恰当的应对罢了。
就如刚才的一幕,若非蔺晨在场,他撑不到两个回合就会被蔺前辈带入蔺晨的喜好中,而蔺晨却秉承心中目的,无论蔺前辈说什么都毫不在意,最终获得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呦,梅宗主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才踏入后院的偏厅,梅长苏就被娇媚的话语声打断了内心的思忖。这是……杨珏莹?前日烟视媚行却又古灵精怪的杨家小姐?
“莹莹见过梅宗主!”杨珏莹款款而拜,行了个福礼,娇笑着道。玉腕不失时机地拉了下身边人的衣袖。
“见过梅宗主!”季布面红耳赤地抱拳道。
梅长苏不由暗忖——难怪蔺晨会说“被那丫头看上可不是好事”!
“梅宗主,望您五日后能抽空前来捧个场!”杨珏莹上前几步把烫金红帖递至梅长苏面前,盈盈地笑道,“您若能大驾光临,定会让杨府增色不少!”
“……”梅长苏眉宇一扬,并未接过红帖,而是冲着一旁的黎纲道,“黎纲,杨小姐和季大侠是贵客,你怎么让他们站在院里?”
杨珏莹一愣,双手递着请帖的她,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正犹豫间又听梅长苏道:“季大侠,杨小姐,请……”
“好,好!”杨珏莹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绝,季布已应声附和,随即步入了偏厅。
杨珏莹暗骂一句,小嘴一噘,收了红帖,拎起衣摆跟着季布踏入了偏厅并入座。
笨蛋?
梅长苏没想过自己在内力尽失的情况下竟也会有耳力好使的一天,不禁轻笑出声,随即压低嗓音对一旁的甄平吩咐道:“去问蔺晨买份花茶和点心。”
“啊!”甄平失口叫道。
“啊什么啊,谁让你们事先没准备?放心,有蔺前辈在,他不会为难你的!”梅长苏低声道,“对了,把我房里那本《金刀三十六式》一并取来。”
“宗主稍候,属下马上去办!”甄平立刻应道。
“季大侠,杨小姐,怠慢了!”吩咐完甄平,梅长苏才带着黎纲踏入了偏厅,抱拳行礼后于主位坐下,“梅某已吩咐下去,让他们重新准备花茶和点心,还望两位贵客莫要怪罪!”
“梅宗主不用客气,我……!”准备送完红帖就走人的杨珏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身旁的季布抢了先。
“您,您真的就是梅宗主?”季布抑制不住激动,“是那个琅琊阁评说‘虽不懂武功,却能号令江左群雄的梅宗主?’”
“呃……!”梅长苏微怔,琅琊阁说的?
“季大哥,‘是虽不会武功,却能号令江左群雄的梅宗主!’”杨珏莹娇羞的小脸上一闪而过的苦闷被梅长苏逮了个正着。
这还差不多!梅长苏暗忖。
“对,对,对!是‘虽不会武功,却能号令江左群雄的梅宗主!’”季布讪讪地笑道,“梅宗主,不好意思,季某失言!”
“季大哥,你这可不是失言,是闹大笑话了!”杨珏莹将红帖搁在案头,捏着绣帕巧笑盼兮地看向梅长苏,“不懂武和不会武差好多呢!”
“啊!”季布被杨珏莹的一席话说得面红耳赤,如坐针毡的他索性起身抱拳道,“梅宗主恕罪!”
“无心之言罢了,何来罪责?”梅长苏展颜一笑,“季大侠无须在意!”
“啊!好,好!”季布点着头应声坐下。
“季大哥,你不是说你习的刀法遇到瓶颈了吗?”杨珏莹美眸一转,“何不操练一番,让梅宗主指点一二?”
闻言,梅长苏心中对杨家独女的性情已了解了七八分。
“梅,梅宗主,您,您看……!”季布目露憧憬地又站了起来。
“这……!”梅长苏装出犹豫的样子,在看到杨珏莹得胜般的窃笑后慢慢地道,“季大侠的伤好了?”
“不碍事,不碍事!”季布忙道,“梅宗主若能费时指点季布一二,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杨小姐,季大侠的伤真的没事了吗?”梅长苏悠然地转向一旁的杨珏莹。
果不其然,杨珏莹在听到这话后脸色微微变了变,撇着嘴不甘地道:“季大哥,你别逞强,反正梅宗主就在江左,总能寻到时机的。待你把伤养好后再请梅宗主指点一二吧!”
“哦,季某先行谢过梅宗主!”季布带着几分失落抱拳行礼后,坐回席上。
“梅某体弱,习不了武,但对各类武学的招式及路数还是有些研究的。前些日子对刀法有些兴趣,又刚好得了本名为《金刀三十二式》的武功秘籍,就抽空看了看!”梅长苏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学起了蔺晨,顿了半晌后才接着道,“不知季大侠对此书是否有兴趣?若有兴趣梅某可将此书转赠于你。”
“真的?”季布闻言激动不已,“嗖”的一声站起,“梅宗主,此话当真?”
难怪蔺晨对这招屡试不爽,易地而处真是……颇有成就感。
“只是……!”梅长苏故意吁了口气,叹道,“这书……!”
“季布愿拜入江左盟下,听凭梅宗主调遣!”季布说完就一头拜倒,全然不顾一旁的杨珏莹递了多少眼色。
“季大哥!”杨珏莹掩嘴惊呼。
梅长苏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过要让季布拜入江左盟,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就拜入江左盟。半遮半掩的话真好用,难怪蔺晨总说半句。
“季大侠客气了,俗话说宝刀赠英雄,换成武功秘籍也理当如此!”将季布收归江左盟是他早晚要做的事情,但这事不急,他今日的目的是不能让杨珏莹小瞧了,那个由杨观道遣来再探他虚实的杨家小姐。
“说来惭愧,梅某在翻阅那本秘籍时添了些自己的想法,并按着脑中所想补了四招,把好好的《金刀三十二式》改成了《金刀三十六式》。唉,不知季大侠是否嫌弃梅某的拙思陋见?要不季大侠等上几日,梅某另赠抄本与你可好?”
语毕,梅长苏信步走下案头,从刚刚踏入偏厅的甄平手上取下一本册子看向季布……
“……”季布。
“……”杨珏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