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第二百四十章 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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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架下,梅长苏笑眯眯地看着蔺晨和飞流飞上飞下,每每飞流被逼得无路可退时,他便会开口说上两句,让占尽上风的蔺晨吃点儿苦头。

“不打了。长苏,喜长老给你的桂花糕放哪里了?拿几块出来,祭祭我的五脏庙。”蔺晨收了阵势,站到梅长苏面前,懒懒地说。

“没有。”飞流一个纵身跃至蔺晨面前,紧绷着小脸、大声说,“没有,没有!”

“没有?那晨哥哥只能找喜长老要梅花糕了!”蔺晨扭住飞流的耳朵坏笑。

“……” 飞流瞬时撅起了嘴,委屈地道,“苏哥哥!”

“飞流去别处玩吧,苏哥哥会看着他,不许他动飞流的点心盒!”看不下去的梅长苏拿着蔺晨放在桌上的折扇敲了下蔺晨的手道。

“长苏,不要总护着他。”看着飞流从自己手中挣扎而出,几个纵身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外。蔺晨没心思去追,坐回了梅长苏的对面,认真地道:“长苏,你什么时候回金陵?”

梅长苏持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抖,但还是稳稳地为自己和蔺晨添了新的茶水。

如今他谋算已在蔺晨之上,可以回金陵了吗?他低头沉思。

“不知道……”沉默很久后,梅长苏淡淡地道,“我还没想好。”

“没关系,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诉我,我把阁里的事情安排下,好和你一起去金陵。”蔺晨不在意地道。

“蔺晨,回金陵的话……我一个人回去就好……”明知道这句话一出,蔺晨会生气,但梅长苏还是说了出来,早就决定的事不想瞒着蔺晨。

蔺晨的手微微一僵,但还是将手中的茶饮完:“看来梅宗主是打算一个人回去,不带任何人!”

“聂铎、卫峥肯定是不可能了。黎纲、甄平会选一个跟我去!”若是真的一个不带,他根本没办法说服属下让他回金陵,梅长苏轻声道,“飞流我想留给你,回金陵前,我先陪着他再到琅琊山住一段时间。”

院外似乎有打斗的声音,但并没影响到喝茶的两人,有卫峥、聂铎、飞流在,任何人进不了这个院子。

“……”蔺晨没说话,动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蔺晨……若是有需要,我还是会找你帮我的。”越是沉默,蔺晨的火气也就越大,和蔺晨相处十来年的梅长苏对此心知肚明。

“……”一杯饮尽,又是一杯,蔺晨还是一言不发。

“蔺晨……”梅长苏试图再说些什么,却被折返的飞流打断。

“苏哥哥。”飞流拉着梅长苏的手,冷冷地道:“他们,打架。”

“他们是在比试,就和飞流与晨哥哥一样。”他身边仅存的两位大将怎么可能打架,梅长苏挤出一丝淡淡地笑,“不会有人受伤,就好比晨哥哥从来不会让飞流受伤。”

“不,打架!很凶!”飞流坚持地道。

“他们为什么打架?”梅长苏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想不出卫峥和聂铎有什么打架的理由,甚至还让飞流说出很凶这个词。

“喜欢,生气,打架!”飞流认真地说着。

梅长苏一怔。“啪嗒!”茶盏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回忆起聂铎的闪烁其词及蔺晨的语焉不详,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晕眩让他站立不稳,就在他以为又要晕过去的时候,一股醇厚的内力传入他的体内。

“谢谢。”梅长苏闭上眼,微微颤抖的身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境。

传入院内的打斗声比刚才更为激烈,梅长苏定了定神道:“飞流,走!”

“好。”飞流扶着梅长苏向另一个院落走去,而蔺晨怔怔地看着自己抽回的手,轻叹一声后,也追了出去。

才入院门,就听见了卫峥、聂铎的对打和吵骂声,及黎纲在一旁劝阻的声。

“喜欢,就是喜欢了,我又没错!霓凰也对我动了心啊!”

“你这混蛋,居然还在说,知不知道郡主是什么人?”

“卫峥,聂铎,别打了,快停下!”

“……”

“卫峥,住手!”飞流口里的打架,其实是卫峥追着聂铎打。

黎纲一见到梅长苏,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了,低着头、退到一旁,不再试图规劝。

可完全沉浸在愤怒中的卫峥和只顾着表述自己情感的聂铎并没注意到梅长苏的到来,更没听到梅长苏的轻斥。

“我只是说实话!”聂铎一侧身,躲过了卫峥的迎面一拳。

“你还有理了!”又是一拳,朝着聂铎正面。

“住手!”梅长苏提高了声音,也因此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嗽声引起了卫峥和聂铎的注意,当发现梅长苏正站在他们面前时,顿觉不妙,对视一眼后,双双收了招式。

飞流轻拍着梅长苏的背,冷厉的目光则扫向了卫峥和聂铎。

“少帅!”卫峥脸色一僵道。

“少帅!”聂铎脸色也是一变。

“长本事了。”梅长苏冷笑地道,说罢一拂袖,牵着飞流转身离去。

蔺晨对着惶恐的三人轻叹一声,跟着梅长苏离开了别院。卫峥和聂铎面面相觑,忙跟了上去。

梅长苏带着飞流回了书房,蔺晨紧跟其后。大门敞开,卫峥和聂铎不敢造次,在书房外的空地上直挺挺地跪下了。

飞流有点不知所措,他不安地看着梅长苏,拉起苏哥哥的手,却没见苏哥哥有任何反应,以为是自己惹了苏哥哥生气了,惶恐地看着梅长苏,不安地道:“苏哥哥?”

“飞流,把棋盘拿来!”蔺晨淡淡地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梅长苏,轻声道。

飞流把头撇向一边,不满地冷哼:“不要!”

“飞流,去把棋盘拿来!”梅长苏漠然地跟了一句。

“好!”这次飞流倒是回答得很快。

“长苏,你确定要和我下棋吗?”蔺晨轻笑地道,“平日里你都下不过我,此时此刻你焉有胜算?”

“……”梅长苏目视着前方,没有答话。

飞流将棋盘放在了梅长苏和蔺晨中间,蔺晨率先落了黑子,等了许久、见梅长苏的视线依然没落在棋盘上,蔺晨笑了笑、自个儿拿了颗白子随意地放在棋盘上。一旁的飞流好奇地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头。

数十个回合后蔺晨淡淡地开口道;“长苏,该你了!”

梅长苏被蔺晨一叫,眨了眨眼睛,半晌后目光才落到了棋盘上,棋盘上黑白子成胶着状,胜负难分……

“想好了,就赶紧做决定!”蔺晨有些不耐烦地道,“总不能让门外两个木头跪一宿吧。”

“这样也好!”心头仿佛被挖去了什么,但似乎轻松不少,梅长苏轻笑一声,“真的,蔺晨,这样其实蛮好的!”

“……”听到这话,蔺晨冷哼一声,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目光则紧随着梅长苏到了院内。

“卫峥,你可知错?”步入院中的梅长苏在卫峥和聂铎的身前站定,目光却看着卫峥而不是聂铎。

“少帅,他!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卫峥提到此,事仍是一肚子气。

“聂铎,你可知错?”梅长苏把目光转向聂铎道。

“聂铎知错,聂铎不该对郡主动心,聂铎该死……请少帅责罚!”聂铎不停地磕着头。

“行,继续跪着!”梅长苏冷笑一声道。

“少帅!”卫峥和聂铎不知所措地,双双叫道,“我……”

“飞流,我们去郑伯伯那里。”

“好!”飞流一听是去郑伯伯那里立刻开心地道:“松鼠鱼!”小孩子都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飞流也不例外,说不出松子鳜鱼的他一直以松鼠鱼代替。

“好,松鼠鱼,还要什么?”梅长苏被飞流的一句松鼠鱼弄得心情大好,牵着飞流缓步走向院外。

“苏哥哥,排骨汤!”飞流补充道。

“飞流真好,记得苏哥哥喜欢喝排骨汤呢。”声音已经渐渐落轻。

“长苏,长苏,我也要去!”蔺晨叫道,走过卫峥和聂铎身旁、看着一脸呆样的两人没好气地给了一句,“你们别给长苏添堵行不?”

“长苏,等等我!飞流记得蔺晨哥哥爱吃什么吗?”随着话音远去,蔺晨淡出了卫峥和聂铎的视线,而站在院内一侧静候的黎纲也早跟着梅长苏和飞流走了,院内只剩下卫峥和聂铎两个人。两位战将没有因院内空无一人而站起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挺挺地跪着。

半晌后,两人先后回过神。

“……少帅生气,是因为我们打架!”

“少帅是因为我们动武才生气!”

“卫峥,聂铎,你们是赤焰仅存的大将了,所以我希望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为何缘由,你们彼此间不要动武,你们一定要齐心。”

他们上一次动武是在十年前,因为聂铎放任少帅一个人来了江左,他们两人大打一场。那一次少帅并不在场,是很久后从众人的闲聊中得知。可少帅一知道后,就把他们两个召到身边,一字一顿地说下了这句话。此后,无论他们哪一个跟在少帅身边,在此期间少帅出了什么状况,他们都没动过手,可这次他们居然都忘了。

月上枝头,赤焰的两个大将依然跪得笔直、不敢移动半分。

“飞流,今晚不能再吃点心了!”日常饮食身旁的人总是顾着他的喜欢和禁忌,难得外出打牙祭,梅长苏在点餐的时候就向着飞流,八菜一汤,有五个都是飞流爱吃的。

“嗯!”飞流应声道。

“飞流,桂花糕放哪里了?在你床榻下吗?快拿两块来,晨哥哥没吃饱!”蔺晨嬉皮笑脸地道。

“没有!”飞流大怒道,“光了!”

“吃光了?这个谎话可骗不了你晨哥哥。我现在去房里找,找到就归我啦!”一缕青影从卫峥和聂铎身侧掠过,直扑书房旁的卧房。

“不要!”飞流跟着那影子也飞入了卧房。

“宗主!”黎纲担忧地看着刚刚亮起灯烛的房间道,“您房里有不少贵重物品,快去阻止蔺公子嬉闹吧。”

“没事的,今天飞流吃多了些,让蔺晨陪他练练也好。卧房的地儿小了点,但难不倒他俩。你也下去吧,晚些时候再来送梳洗的热水。”梅长苏淡淡地道,目光则停在了卫峥和聂铎身上。

黎纲心知梅长苏是要处理卫峥和聂铎的事,也知道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插嘴,遂,应了一句、行礼离开。

“哪里错了?”不似刚才对飞流的和颜悦色和对黎纲的细声细语,梅长苏的声音转为冷洌。

“不该动武!”卫峥和聂铎对看一眼,齐声道。

“赤焰十二主将就剩下你们俩,七万赤焰男儿不足百人逃生。”梅长苏冷冷地道,“作为上位者的你们,私下斗殴动武,真是好榜样!”

“少帅,他!”卫峥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梅长苏的目光直射着他,虽然无言,但卫峥明显感到寒意,忙把头一垂、不再多言。

“待赤焰平反,赤焰要靠你们重塑军魂。可你们这样,我怎么把赤焰旧部的其他人交给你们!”梅长苏依然清冷,心中既然有了盘算,那么按照所想做好安排就是了。

“卫峥知错!”

“聂铎知错!”

“我的话你们可还从?”梅长苏略略提高了音量道。

“从!”卫峥和聂铎齐声道。

“好!起来吧!”梅长苏沉声道,背着手步入书房。

“聂铎,你把对卫峥说的话对我说一遍!”

若聂铎只是说喜欢,不会引来卫峥这么大的火气。

聂铎一听,立刻又跪下了,低着头,不敢言语。

“……卫峥,你来说!”梅长苏背对着两人冷冷地道。

“少帅,他……”明明就在嘴边的话,卫峥却不敢说完,挤出三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你们走吧!”梅长苏冷冷地道。

卫峥和聂铎不知所措,但于他们而言,梅长苏的话便是军令,故两人起身、准备离开后再商量对策,却闻梅长苏道:

“不用来见我了!”

“少帅!”

听到这话,两人都急了,双双跪下、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少帅,别赶我们走!”

“少帅,别赶我们走!”

“我如今武艺尽失,仅存的两位大将对我的话阴奉阳违,我江左梅郎哪还敢将他们留在身边使唤。”梅长苏冷哼地道。

“少帅,卫峥不敢。”

“少帅,聂铎不敢。”

卫峥和聂铎一边磕头一边道。

梅长苏依然负手、背对着他们不再言语,空气微微有些凝重。院外传来打更声,两更了,平日这时辰梅长苏早已就寝,这点无论是卫峥还是聂铎都是知道的。

“少帅,我说!”知道瞒不过,也挨不过去,聂铎一咬牙,往地上重重一磕道:“我对卫峥说,‘我爱郡主,超过这世上的一切,为了她我甚至可以背叛少帅!’”

“你还说!”卫峥忍不住捶了聂铎一拳,侧过身的他没注意到梅长苏在听到这话后身躯明显抖了下。

“少帅,聂铎该死,聂铎以死谢罪!”说到激动之处,聂铎竟然举掌凝力向自己的天灵盖劈去。

“你这是干什么!”一旁的卫峥忙抱住聂铎,怒道。

“他是嫌我命太长,要我吐血给他看!”梅长苏扶着桌子转过身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少帅,属下……”聂铎又是重重的一磕。

“霓凰……对你有何感觉?”问出这一句,梅长苏哑然了,若不是聂铎对霓凰有感觉,为何要逃回江左?霓凰若是无意,穆青又为何派人一路追寻。

“你不用回答了,起来吧!”他粗心了,只顾着云南穆王府的状况,忽略了为何是穆青追查聂铎的下落而不是身为主将的霓凰。想来聂铎和霓凰互生情愫,聂铎深知有愧于自己,于是逃离穆王府,心高气傲的霓凰怎么能接受这一切,自然是随他去,但穆青定然不依不饶一路追寻。

跪在地上的卫峥和聂铎黯然地对视一眼,又看向梅长苏,见其低头拧眉,只好双双起身,垂头而立。

“聂铎,有点难,不过我会想办法。你刚才的话若出于真心,倒也不算负我。”梅长苏目视着聂铎,语气转为温和。

“少帅!”同样的称呼,聂铎是大惊,卫峥是诧异。

梅长苏举起手、制止了两人想要说的话:“霓凰对我来说是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若是能有重情重义之人托付,我倒也放心了!聂铎,记着你刚才说的话,为了她你可以背叛我。”梅长苏没试着挤出笑容,一方面他笑不出,另一方面他若挤出笑容,会让聂铎更加尴尬。

“少帅!”聂铎忙道,“聂铎知错!聂铎……”

“何错?”梅长苏瞪了聂铎一眼,没有了刚才的冷厉,“保护自己心爱之人,何错?”

“……”聂铎低下头,不再说话。

“赤焰案一定要翻,我无法分心顾及其他的人和事。”轻微的咳了几声后,梅长苏接着道,“扶景琰上位、还我朝朗朗乾坤是我早就决定要做的事情。若到最后景琰没认出我,你和霓凰的事自然好办;若是他认出我,以他的个性……定然为难于你与霓凰。不过没关系,我会说服他的。”从小到大景琰的牛脾气唯有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妥协,就好比总抗议叫他水牛,但终还是认下了这个称呼。

“少帅!”卫峥和聂铎齐齐的叫道,只是两个人的心境不一样。

“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会为你们主婚!”梅长苏说到这里,扬起了微笑。

“少帅!”

“好了,若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少帅,就这么定了。想必黎纲已经为你们准备好吃食,去用餐吧,我也要休息了!”梅长苏温和地道,“记住我的话,不许再动手了,特别是因为我的事!若再有一次,你们就别叫我少帅!”

“是!”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卫峥和聂铎对视一眼后,行礼道。

“飞流,帮苏哥哥拿热水来好吗?天色不早了,苏哥哥要睡了!”梅长苏的卧房与书房相连,没走几步就回了卧室。就如他意料中的一样,少年紧紧抱着饼盒和蜜糖罐坐在房梁上。

“好!”飞流落在了梅长苏面前,将手中的点心盒和蜜糖罐交到梅长苏的手上窜出房间。

“哦,长苏,拿一块桂花糕给我!这小子看的紧,我愣是没抢到。”蔺晨喝着茶、摇着扇子道。

“赶紧走!”梅长苏没好气地从点心盒中拿了块桂花糕给蔺晨道。

“飞流会数数的,他回来发现数量不对,你怎么解释。”

“是我吃的,你吃完赶紧走。”心,空落落的,即便躺下也定然睡不着,可梅长苏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空一切,什么都不要想。

“我还要蜜糖。”蔺晨咬着桂花糕,指着蜜糖罐道。

“都给你,赶紧滚!”梅长苏把怀中的蜜糖罐塞给了蔺晨。

“太多,我只要一个。”蔺晨接过蜜糖罐,从中取出一块蜜糖丢入嘴中后,把蜜糖罐放在了桌上。

“还不走!”梅长苏见蔺晨仍然粘着椅子,不由地来了火气,“你要帮我洗脸还是洗脚?”

“又不是没帮你洗过……”蔺晨的声音也转为清冷,不再嬉皮。

“……”听到这话,梅长苏的神情瞬时黯然下来,僵持了片刻后,才缓和了脸色,在蔺晨对面坐下道,“你的耳朵可以不那么灵吗?”

“霓凰跟着聂铎比跟着我好,我没理由不放手……”在蔺晨面前,梅长苏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感情,艰难地说道,“刚听到他说为了霓凰连我都可以背叛是很痛,是想让卫峥揍他一顿,或者是叫他滚……可是那样又能有什么用?改变不了霓凰和聂铎暗生情愫,改变不了在霓凰心里我已是个死人。我曾想过,若能活过四十到五十,也许和霓凰还有机会,可是先前的那场病……”

“你还知道啊。”蔺晨冷讽了一句,打断了梅长苏的话,“我还以为你就顾着一身责任呢。”

“蔺晨,我……”这些年很多事情他能算过蔺晨,但在蔺晨面前他瞒不了心思。

“十年里,你为江左盟培养各方能手;你把黎崇老先生的家人都安排妥当;七万赤焰旧部的家属你或多或少做了安排;那些逃出升天的赤焰旧部,凡有家属在世的你接来江左;和黎纲甄平一样无家眷的,你说情做媒,让他们娶亲;你为靖王殿下想好了登基之路,并为他寻找良臣;你把卫峥托付给素谷主促成卫峥和云飘蓼的姻缘;你把飞流托付给我,现在又成全了聂铎和霓凰……好,告诉我,长苏,你把自己放什么地方。”蔺晨一字一顿地道。

“我没有那么远的路,蔺晨。”梅长苏脸色苍白,“不过,没关系,大家都很好。”

“那我呢?我一心救你,全力以赴,不遗余力!你把我放在哪里。”蔺晨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淡淡地问,“你可有把我当成挚友?”

“蔺晨,我没办法。你知道的,我……”梅长苏抿咬着下唇,他没办法去考虑蔺晨的感受,不是不想、是不敢。他和赤焰从来都不是蔺晨的责任,可蔺晨从不推却他或赤焰的任何事,这是为什么,他知道,他心知肚明,却难以说出口。

金钱有价,情义无价。

蔺晨于他,不是江湖道义,而是兄弟情深。

“得了,本公子不计较了。”蔺晨突然嘻嘻一笑,道,“反正你不容易死,雪冤后还是有些时间的,只要把剩下的时间交给我,与我游山玩水或是去琅琊山住着,届时,弹琴下棋、吟诗作对,可不许去什么书院当扫地僧。”

扫地僧?

梅长苏噗嗤一笑,若是一切顺利,他还是有时间去游山玩水、去琅琊山小住的:“行。”

扫地僧。

扫一天也算是扫地僧的话,可以让蔺晨同去啊。

同甘共苦也是兄弟情义的体现。

“当真?不想卫峥、聂铎,不想霓凰?连你的靖王殿下都不想?”蔺晨笑着追问。

没等梅长苏回话,飞流回来了,听到一大串名字却没有他的,有些不高兴,将手中的木盆放在地上,一把抱住梅长苏委屈地道:“苏哥哥,飞流。”

“小没良心,就顾着你苏哥哥。行了,我去睡了。”蔺晨说着站了起来,举起茶盏、准备喝完就走。

“蔺晨,可以地话,我想在有生之年见到你大婚。”梅长苏安抚着噘着嘴的少年,淡淡地道。

“咳咳……”不出所料蔺晨被呛到了,他瞪着梅长苏看了好半天,也不确定梅长苏到底是否在说笑。而看到蔺晨难得吃瘪,飞流咧开了嘴。

“两个没良心的!看我明天不苦死你们!”蔺晨大叫一声,把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放,飘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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