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一百三十七章 旁敲侧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这伤能痊愈吗?”彻骨的寒,带走灼伤的痛,黎崇淡然地问。

“伤可治,殇不可治。”蔺晨坦然地回道。

“梅宗主的身体到底怎么样?”黎崇不再绕圈,一针见血地问道。

“年初赛马,他赢过我两个马身!”蔺晨悻悻道,“他那个家伙呀,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呵呵……”黎崇失笑一声,连喘带咳地笑出声。

骨子里透着傲的人,根本无法忍受旁人的同情与怜悯,不愧为琅琊阁的少阁主,果然聪慧过人。

“前辈,您看,晚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让晚辈给您号个脉?”桃花明眸带着浅笑,蔺晨斜了一眼身侧,“趁着长苏还没回来,您……”

“有劳!”黎崇轻哼一声将手伸了出去。

蔺晨微微颔首,指尖搭上脉门。

帐内的炉火烧得很旺,黎崇眼中也终于有了温度。

“前辈……”蔺晨拱手行了礼,“您的身子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哦?”黎崇失笑一声,“蔺少阁主诊出老朽何疾啊?”

“心伤成疾,累及心肺。若得静养,辅以药石可好转。” 蔺晨轻声道。

“风烛残年尔,就算得以安逸又能活上几年?”黎崇自嘲地笑笑。

“前辈既已决定,此物请前辈收下!”蔺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双手呈上,“这药为安神药,能定人心神,亦能带来好眠。”

“梅宗主服过?”黎崇接过瓷瓶、握于掌心反复看着。

“服过!”蔺晨大大咧咧地道,“但他不乖,除去少数几次,都要我威逼利诱才肯服用。”

黎崇一怔,“威逼利诱?”

“哄孩子吃药不都是威逼利诱吗?”蔺晨黠笑,一语双关。

“有劳蔺少阁主。”黎崇轻叹,亦是一语双关,将瓷瓶收入怀中。

“好说,好说!”蔺晨一脸得意。

“黎某谢过琅琊阁的帮衬及蔺少阁主予梅宗主的陪伴。”于席上黎崇行了个半礼,这一举动着实让蔺晨吃了一惊,忙向前一步将黎崇扶起:

“前辈使不得!琅琊阁出手相助实为情义,至于我……”蔺晨难得的腼腆一笑,“长苏身上有我欣赏和敬佩的东西。”

赤焰案未发生前,他曾想普天之下是否有什么人能与林殊比肩。如今林殊回不来了,他却寻到了能比肩林殊的江湖公子。

幸或是不幸?

黎崇没有多想,脱口问道:“我收你做门生好不好?”

从没有说过的话,连黎崇自己都惊诧。

“呃?”蔺晨眉间一跳,出于本能的想要拒绝,但一想道对方的身份,遂讪讪笑道,“不瞒前辈,少时曾前往金陵听过前辈对外传教的一堂课,是论语的一段解说……呃,那个时候爹爹说这位先生是大梁最有学问的夫子,问我要不要拜入您的门下。晚辈当时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可老爹说还要我等上几年。后来晚辈家中遇到一些变故,我……”

“哦。”黎崇长叹一声,阴差阳错总让人扼腕叹息,这徒弟他收不成了吗?

“其实老爹是看穿我的心思,才不让我拜入您的门下。”面对黯然失神的黎崇,蔺晨没办法视若无睹,只得愧疚地道,“我是想在拜入您门下后,把您会的学会了,用现实嘲笑您……爹爹看穿我的心思,所以……”

“……呵呵……”黎崇凄凉一笑,“现实……呵呵,难怪琅琊阁能在江湖屹立数百年。”

“可是,我输了啊!”蔺晨尴尬地道,“长苏让我见识到什么叫赤子情怀,靖王让我知晓什么叫做情义千秋,赤焰旧部让我看到什么叫做赤胆忠魂。”

“不知少阁主师承何处?”黎崇若有所思。

“……”蔺晨轻吁一口气,起身行了个礼,“先母传礼,家父传教,天下授业。”

“行千里路,读万卷书……难怪少阁主聪慧过人。”黎崇赞道,“我游走四方传教授业其因有二,一为广收门生,二为行路天下。”

“前辈桃李天下,晚辈景仰之!”语毕,蔺晨再次深行一礼,“只是晚辈生性顽劣难以训教,前辈……”

“蔺少阁主若说自身难以训教,倒还有三分真,但自承生性顽劣,言过其实了吧。”黎崇比了个手势示意蔺晨坐下。

“前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有事不妨直说!”蔺晨没有理会黎崇的示意维持着半礼的姿势淡笑道。

“蔺少阁主真的需要我把话挑明?”黎崇眸中含笑,写满沧桑的脸因蔺晨的话变得温和。

“……”蔺晨暗叹,屈膝下拜,行下大礼,“蔺晨拜见师父!”

“咳咳咳!”黎崇抑制不住激动低声咳喘起来,蔺晨见状,撩着衣袍跪倒了黎崇身边,一边以内力平复黎崇的气息一边道:“长苏要做的事情确实很难,但我相信他终会办到。就算前辈不收为我徒,我也会一直陪着他。”

“你以为我收你为徒,是为了他今后的路上有人陪着?”黎崇拍了拍蔺晨手,慈祥地道,“他的路只能自己走,我所求只是他的身边有个人,能让他说说心里话,能让他看到未来的路虽然遥不可及,却也仅是彼岸。”

蔺晨舔了舔唇,局促不安地道,“您明知我的心思也愿意收下我?”

“为我憾事。”黎崇淡淡地道,“我教会祁王、靖王、小殊赤子之心,教会他们赤胆忠魂、情义千秋,却忘记告诉他们人心叵测。若彼时你在,或许……”

“……”蔺晨愕然,有些不明所以:眼前的老人是黎崇吗?

“你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在朝,你在野,所以你若是我徒儿,我传授于你的东西肯定与他们不一样。”黎崇看出蔺晨的诧异,笑道。

“家父家母,族中长辈皆唤我晨儿!”当即再行一礼,此礼为学生拜见老师的大礼。

黎崇很明白自己去日无多,但此刻他却忍不住想要多活些时日。就算没办法给予两个学生更多的教导,他还是希望多在世间活上几日,看着一双徒儿比肩而立、行走天下。

“太傅!”蔺晨低声唤道,“长苏快要回来了,您若有什么事情要办就直说吧。”

“我要办的事情……”黎崇克制住一涌而上的泪,哽咽地说了一句,随后道,“晨儿能办到吗?”

“……能。”蔺晨思忖一番,“今日我连夜去办。”

黎崇颔首,刚要说些什么,门前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梅长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辈苏哲求见太傅!”

“长苏回来啦!”蔺晨了然的点头,遂起身,踱步到帐门前,将梅长苏和卫峥迎入帐内。

“太傅。”梅长苏行了个礼,低声唤了一句,才将怀中的油膏交给了蔺晨。

“给我作甚?”蔺晨把油膏推了回去,“你是药童,这活儿是你的啊!”

“……”梅长苏忍不住瞪了蔺晨一眼,却还是跪于黎崇的身侧,拔出瓷瓶的塞子,托起黎崇的手细细的涂起油膏。

一如既往的细致与温存,让黎崇感慨于眼前的真实。然触及的温度没由来的让黎崇心忧:失了武艺,为何连手都没了温度?

“你呀,你呀。”看不下的蔺晨,一把夺过油膏,又从怀中掏出针灸包道,“学着点,处理烫伤先要把起水的泡刺破,再把伤口擦干,最后才是上油膏!”

不便发作的梅长苏一脸愤然,忍气吞声道,“有劳沐大夫。”

“好说!”蔺晨说的繁琐,但手上动作极快,没用多少时间就将黎崇的烫伤处理完毕,接过梅长苏递上的药布细细包扎后,拱手行礼,“前辈,这几日还望您勿要沾水。”

语毕朝着身旁的梅长苏挤眉弄眼,“我要去给前辈办点事情,你若要与前辈夜谈的话,可别太晚了。”

“呃,今夜赶不回来?”进入n州后,不能用药浴,故除去汤药,睡前的针灸蔺晨亦是上了心的。

“长苏?”桃花眸子盈盈含笑,“你这是在担心我安危吗?”

“嗯?”梅长苏将蔺晨上下打量了一番,认真地道,“虽然身板厚实,但一身药味,估计野狼咬上几口就没兴趣了……以我的身份嘛,若是半残,江左盟养上你一辈子没有问题,要是只剩骨头渣渣,那就……”

“这是人话吗?没良心,果然是个没良心”蔺晨指着梅长苏的鼻尖骂道,“早知道救的是没良心,我就不管了,不管了。”

语毕,冲着黎崇行了礼转身走人。

“卫峥,快叫黎纲跟上蔺晨。”梅长苏顾不得黎崇在场,连忙吩咐,“n州昼夜温差大,让黎纲带两件厚实的披风,马车里还有肉干和烧酒,让黎纲一并带上!”

“是!”

“太傅……”直到卫峥领命出去,梅长苏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垂首敛眸行了礼,“蔺晨为我挚友,我不能让他出事。”

“你很信任他。”黎崇直言道。

“是,我信他。”梅长苏不假思索地道,“他……很好。”

“呵呵!”黎崇似笑非笑地看了梅长苏一眼,“琅琊阁的少阁主岂是一个‘好’字能言说?”

“……”梅长苏神情一黯,他在乎的事情,他刻意想瞒下的事情,为什么蔺晨就不明白,非要把身份亮出来“招摇”。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算上尚春堂的事情,蔺晨可谓“屡教屡犯”。上一次推说是为了在江左行事方便,这一次……看他还有什么说辞。

一抹转瞬即逝的愤怒让黎崇看了个分明,他轻轻叹了一声。及冠之后便是梅长苏,可梅长苏却背负着为祁王平反、为赤焰洗冤的使命。

他,梅长苏,到底明不明白要对什么,要去经历什么?

晨儿一来就表明身份,无非是让自己安心。

他安心了,安心于得意的门生死里逃生,安心于得意的门生没有因遭难去做有违人臣、有违天道之事,也安心于他的身边有挚友相伴。

这一点还是不点破了,就让眼前的孩子自己去想明白吧。

该经历的经历,该接受的接受,该舍弃的舍弃……

“梅宗主,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造势,望有一天在名扬江湖后重返朝堂吗?”黎崇轻声问。

“是的!”梅长苏不假思索地道,“晚辈也想过仕途之路。可是,考取功名攀结人脉固然能重返朝堂,但晚辈仍没有自身的势力……”

“势力?”黎崇冷讽道,“什么样的势力能让梅宗主觉得安全?”

“让对方在心动之余充满忌惮。”梅长苏垂首,“江左盟只是我的后盾,他日我重返金陵所用之名为苏哲……”

“苏先生想要怎么做?是否能与我这个老头说上一说?”黎崇淡淡地问。

“待我做上琅琊公子榜首,便能为世人悉知,届时定能引起朝堂的注意……只要……”梅长苏说了没几句脸色就变得尴尬起来,一个谎言常需要另一个谎言来支撑,仅凭江左盟的势力,他真的能让江左梅郎名扬天下吗?

“只要太子或誉王其中有一人寻上我,我就可以重返金陵!”梅长苏顿了顿,艰难地把心中的盘算道出。

“那么苏先生是想辅佐太子还是誉王?”两道利剑般的目光射向梅长苏。

“我……我选的主君是靖王殿下!”梅长苏轻声道,“唯有他仍有一颗赤子之心。”

“是唯有靖王才可能为赤焰翻案吧。”黎崇冷笑,“三殿下虽说腿有残疾,但你不能否认他仪表堂堂,文采出众;九殿下尚为稚儿,若从头教起,何愁没有赤子情怀?太子殿下与誉王殿下在赤焰一案中是否插手尚难界定,但他们也是我门生。瞧瞧,这炉子,这帐篷,可都是誉王殿下送来的呢。”

“……就算他们没有插手,也在朝堂之上推波助澜!”被刺痛的梅长苏忍不住低吼。

“不,他们没有推波助澜,他们只是明哲保身!”黎崇定然地道,“当时我在场,这些远比你清楚。”

梅长苏感到从没有过的无所适从,他无法分辨黎崇所言是否为真,朝堂之上没有他的眼线,没有他的人。

不,不对,这是太傅,他怎么能质疑太傅的话?

一种恐慌,由心底升起,蔓延至全身,明明就在火炉旁,梅长苏还是感到跌入冰窖般的冷。

“苏先生,您认为作为一个主君需要什么?”黎崇的视线落在了那只不停揉着衣角的手上,淡淡地道,“除去才华,品性,德行,还有什么?”

“这……需心怀天下,忧国忧民!”梅长苏未有多想就道出了祁王心中海晏河清的天下:“天下为公!”

“你觉得靖王殿下拥有你所说的这些吗?”

“景琰他有,他是与我一起被景禹哥哥带大的。”梅长苏抬首,认真地道,“他也为太傅得意的门生,太傅该知道他除了性子耿直听不进劝,其他没什么缺点了。”

“性子耿直听不进劝?”黎崇好笑地看向梅长苏,“苏先生,你在说谁?靖王殿下?还是当年的圣上?”

“太傅?”如果这话是蔺晨说的,梅长苏可以马上回他一句:萧选怎么能和景琰比?但他今日面对的是黎崇,自然不敢出言不逊,只得道:“靖王殿下若非性情耿直,就不会被圣上斥离朝堂。”

“……”黎崇长叹一声,“性情耿直是中肯的话,能理解为赞美,但归根到底,心情耿直与一意孤行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不一样!”梅长苏哆嗦了下,慌忙辩道,“耿直多少有分寸、会计后果,而一意孤行是完全听不进劝,不会考虑后果……”

黎崇暗叹,没有戳穿梅长苏的强辩:“苏先生,你说你要重返金陵,你说你要借助太子殿下或者誉王殿下重返朝堂,你说你要辅佐靖王殿下上位……且不说这些事儿何日能够实现,老夫只问苏先生,他日如心愿得偿后,你如何面对靖王,如何面对朝堂?”

“我不会告诉靖王我是谁,当赤焰一案真相大白,我会离开金陵……”梅长苏低声喃喃。

“重回江湖?”

“在朝不在野,在野不在朝。”梅长苏自嘲地笑笑,“既扰乱了朝堂,又怎么能重返江湖?约莫寻个依山傍水的地方,盖座学堂,收几个学生……”

说到这里,梅长苏收了口,缄默了片刻后,望向自己那双苍白无力的手,自言自语地道:“既为阴诡之士,不配站在朝堂之上,难道就能误人子弟?”

浓浓的酸涩绕在黎崇的心头,化不去,消不退。他能说什么?轻声告诉眼前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还是告诉他,你并不是阴诡之士?

曾经怒之如虎、喜之雀跃的少年,如今出口的每字每句都要细细斟酌;曾经活在阳光下的孩子,如今却陷于阴霾之中。

莫说阳光,现在他连青天都看不到吧。

不变的唯有对身旁挚友的守护,对下属的守护,对天下的守护。

“他日苏先生若无处可去,就去找我的一个门生吧,他在墨山开了家书院,到时候去那里。当教书先生,苏先生恐无法胜任,但管管书库、誊抄修补书籍还是能做的。”

“谢过太傅!”梅长苏拱手行礼。

“然,这一切均建立在靖王殿下能胜任主君之位的前提下。倘若靖王殿下无法胜任主君之位,苏先生当如何?”

又是一个梅长苏从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苟且人世,所图所求就是为了能还赤焰清明,能给世人一个真相,倘若景琰……

“我会在景琰上位前除尽朝中逆臣和四境敌寇。”梅长苏避重就轻地道。

然,黎崇却没有因梅长苏的回避而放过这个话题:“有一个清明的朝堂,有个四海安定的大梁,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亦能是个好君主吧。”

“就算给太子和誉王一个清明的朝堂一个四海安定的大梁,又能如何?以他们的品性……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朝堂上下搅得乌烟瘴气?”梅长苏愤恨地道。

“何以见得?”黎崇冷笑地问,“何以评说人性?凭你对太子殿下和誉王殿下的认识?还是凭你对靖王殿下的了解?”

“……”黎崇几句问话,让梅长苏一时间无以言对。

“苏先生自己也说了,人心是会变的。有些人会越变越硬,有些人会越变越软。”黎崇轻吁一口气,“君主做的只是决策,若国之栋梁皆为良臣,何愁没有海晏河清!”

“怎么可能!”梅长苏叫道,“大梁再这样下去就……”

“就怎么样?”黎崇毫无留情地道,“今日的大梁有没有因为失去七万赤焰军而边关失守?有没有因为失去祁王、失去大半朝臣而朝纲瓦解?”

“是赤焰军灭了大渝皇家军,是我们用血肉之躯抵御了敌人的铁蹄。”梅长苏突地站起,下垂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眸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林燮做了正确的决定。”黎崇忍着痛,平淡地道,“可如今北境并没有因为没有赤焰而失去安宁。”

我们,我们以七万人的血肉之躯灭了他们二十万精锐啊,他们当不敢再犯。梅长苏想要吼,可却在此刻失去了声音。他颓然地跌坐在地,低声呜咽。

“苏先生是否想过,大渝就算失去二十万精锐,倘若大梁真有衰败之相,他们是否会寻机入侵?”黎崇不忍,他不说就没人会说,“比如向他国借兵,或者联合其他诸国一起兴兵!”

“不,不!”梅长苏连连叫道,“这不可能!”

“天下焉有不可能之事?”黎崇冷笑,“苏先生能为赤焰正名固然好,但为此颠覆朝纲……亦为千古罪人。”

千古罪人。

梅长苏浑身一颤,直觉透心刺骨的寒意,勉力撑着地:成为阴诡之士还不够吗?他还是千古罪人,这罪名……

“不,不!”梅长苏矢口否认,“阴诡之士我认,我亦知道阴诡之士不配立于朝堂之上,所以在扶靖王上位后,我自会离去。可这千古罪人……梅某担当不起!”

“拔除一位太子、一位亲王,势必颠覆朝堂现有的格局,在苏先生的眼里,靖王是否有圣上的能力……纵然失去七万雄狮,四境虽冲突不断,可仍无大事,朝堂失去半数官员,仍上下有序!”无视梅长苏的失魂,黎崇稳声道。

“太傅不可否认,穆王府的老王爷亦是因萧选心胸狭隘、得不到粮草与援兵而……”梅长苏哽声,泪水模糊了他眼,记忆中无忧无虑的霓凰那时该有多么的无助,可是他……

“是吗?”黎崇眉头一扬,轻笑道,“我记得圣上派出了援兵,且援兵领兵者为悬镜司的夏冬。”

“……”梅长苏。

“莫要忘记,悬镜使等同于圣上亲兵。圣上派出亲兵前往穆王府,举国上下还有那一座王府有如此境遇。”

本章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命之奇书至高降临重生后成了大佬心尖宠嫡女娇妃恣意风流穿成绿茶女配后我出道了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弥天记重生后我回苗疆继承家业农家娘子美又娇
相关阅读
弄死那朵白莲花你继续演[重生]穿成崽崽后萌翻全世界情深如画,岁月如歌[综武侠]圣僧生生婚宠百分百,总裁爱上我滴血彼得堡禀告殿主,夫人要嗜血娇妻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