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斐每天瞧着都秀色可餐, 只不过今天格外。
昨晚上喝得太多,什么都没感觉到, 想重新感受感受。
这一感受,感受到了中午,帐篷外的水月和镜花都等急了, 隔着帘子喊话,“朝曦,公子体弱,你悠着点……”
朝曦这才‘适可而止’,懒洋洋趴在沈斐身上, 被沈斐推去一边。
他坐起来,长腿迈下床,弯腰去捡地上的衣裳,背对着朝曦, 朝曦这个角度正好该看到的,不该看的尽数看完。
沈斐宽肩窄腰,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 线条优美到不可思议,不像一个长期不锻炼虚弱的人,倒像经常练武的那种。
原来确实练武, 可惜腿废了之后躺在床上太久, 懒下去容易,再想勤快很难,沈斐又忙, 平时要处理奏折,兼顾元军的事,剩下的时间全被朝曦霸占,根本没空练武。
现在吃得多,晓得不练会胖,这才被迫捡起来,每天早起一个时辰练剑,有时候和朝曦对弈,你来我往,好不快活。
沈斐穿好衣裳,轻轻敲了敲桌子,镜花和水月听到声音,连忙催了人将早已备好的木桶抬进来,然后是一桶桶热水。
他们不笨,公子确实很喜欢赖床,早上只要事不多,便干脆拖到辰时才起,最晚辰时,再晚没有。
毕竟是摄政王,不能太放纵自己,就算有了朝曦姑娘,同样如此,突然赖到中午,只要有人走近便喊出去,不让人进来,怎么看怎么有古怪。
孤男寡女能干什么?肯定是那事。
公子又最爱干净,事后肯定要好好清洗一番,这时候送上木桶和热水,无异于锦上添花。
朝曦从被子里露出头,“镜花姐姐,你好体贴啊。”
镜花不搭理她,倒完水,便吩咐人出去,自个儿也跟着出去。
朝曦不明所以,“怎么了?镜花姐姐为什么不理我?”
沈斐已经脱去衣裳跨进木桶,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昨晚你做了什么都忘了?”
朝曦眨眨眼,“昨晚我做什么了?”
沈斐不答,只将黑发拉出桶外,尽量不沾水,慵懒似的躺下去,露出一颗脑袋。
朝曦撇撇嘴自己想,她喝的太多,记忆有些断层,只记得赤身与镜花姐姐打了一架,还非要扒镜花姐姐的衣裳跟她比谁……胸大。
被镜花姐姐骂本性暴露,流氓,色胚。
朝曦好生无辜,她俩都是女孩子,她怎么色镜花姐姐?只是酒后失言彻底放纵罢了。
其实她平时不这样的。
朝曦苦着脸想怎么哄好镜花姐姐,镜花姐姐似乎软硬不吃,只听沈斐的话。
让沈斐帮她说两句好话,这人肯吗?
朝曦望了一个自个儿洗澡洗的心情愉悦的人,指望他,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她自己烦,也不想放过沈斐,蹬蹬几步跑过去,进了沈斐的木桶,沈斐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无奈叹息,“坐不下两个人。”
朝曦才不管那么多,“挤一挤嘛。”
沈斐摇摇头,尽量往一边坐,留了很大位置给朝曦,朝曦洗好擦好,衣裳都换了件,他才慢悠悠上来。
在箱子里翻了翻,本来打算穿黑色大氅,结果发现被朝曦穿走,只好挑了件宝蓝色的。
这件是朝曦买的,朝曦很喜欢亮色的衣裳,她买完又不穿,压在箱底起了皱,撑开一看,发现尺寸与他的一模一样,他可以穿。
朝曦每次买衣裳都会刻意买大一些,穿起来宽松,她手脚又长,胳膊只比沈斐短了一点点,沈斐穿的正好到腕上,朝曦会盖小半的手,没影响,便干脆一直买沈斐的尺寸,正好俩人都可以穿。
她穿沈斐的,沈斐穿她的。
朝曦每天泥里来,雨里去,几天的时间把沈斐的衣裳作完,又接连下雪,刚洗的衣裳不好干,弄的沈斐没衣裳穿,只能穿她的。
虽然是被逼的,不过朝曦莫名开心。
她自个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得意,夹了一丝满足。
沈斐本来长得便俊,穿了亮些的衣裳更显得人面如冠玉似的,透着白皙细腻的光泽,比朝曦自个儿穿都好看。
朝曦越打量越满意,冷不防沈斐突然叫她,“待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
“什么地方?”朝曦蹙眉。
“去了就知道了。”沈斐没有细说,又敲了敲桌子,镜花再次进来,这回带了两批人,一批清理木桶,一批上菜。
许是赶跑了元军,还折损了元军一名小将,是件喜事,沈斐给大家添了菜,他自己的菜也多了两样。
朝曦歪头看着一个个从木桶里提了水出去的侍女们,每次洗完澡,清洗木桶都是件麻烦事,怎么将水倒满的,就要怎么将水弄出去,是个大工程,需要的人很多,每个人路过沈斐时,脸上都带着微妙的笑容。
沈斐自己或许还没注意,面上与平时一样,严肃正经,吃顿饭搞得跟谈论国家大事似的。
平时朝曦赌气,也不说话,跟他大眼瞪小眼,事实上只有她瞪沈斐,沈斐连瞧都不瞧她一下,朝曦很多时候就像自己跟自己玩,没太大意思。
今天心里憋着一口气,特别……想笑。
沈斐嘴角破了,脖间尽是吻痕,遮都遮不住,那手拿着筷子,动作稍大,便显得有些不自然,是被朝曦掰折的后遗症,没那么快好,最少两三天。
偏偏沈斐似乎没有发现,还这么义正言辞,像个严厉的夫子,认真的朝廷权臣,要与朝曦谈论无比重要的事,面上一丝不苟。
“怎么了?”沈斐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笑什么?”
朝曦摇头,“没事。”
不能让沈斐知道她笑他狼狈。
沈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响才催促道,“快点吃,吃完就去。”
朝曦眨眨眼,忍不住打探,“就咱们两个吗?”
“嗯。”沈斐轻描淡写回应。
朝曦脑海里瞬间过了一遍两个人有可能做的事,钓鱼?摘菜?还是带她去玩?
说起来自从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已经很久没去玩过,整天就待在军营里,去得最远的是离军营近在咫尺的后山,监督旁人种田,将山头发展起来。
再远那是没有的,不敢离开,担心沈斐被人刺杀,被人偷袭,被人用强。
这厮就像个瓷娃娃似的,总觉得一转身,不在视线下便会磕着碰着,被人打碎。
虽然并没有,在旁人眼里他是安全的避风港,危急时刻的主心骨,可在朝曦看来,就是觉得他需要保护。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太喜欢了吧。
朝曦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连她师傅都没到这种地步。
喜欢到想将沈斐藏起来,希望他腿还是瘸的,这样就没人跟她抢了,因为大家即便喜欢沈斐的脸,也会嫌他腿瘸,伺候起来麻烦。
朝曦不嫌,反而更喜欢在山谷的日子,可以每天推着轮椅带沈斐遛弯,给沈斐洗澡,沈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她回家的时候亮着灯等她便是。
朝曦很容易满足。
好端端的沈斐突然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朝曦开始不屑,觉得自己哪都去过,沈斐顾着国家大事,肯定走不远,偏偏心里又有些期待,依言加快了吃饭速度,平时最少吃三碗,今天只吃了两碗,八分饱跟着沈斐出来。
沈斐七拐八拐,带她到了一个帐篷里,很大的那种,周围挂满了武器。
朝曦一头雾水,“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她对武器不感兴趣,其实对武功也不怎么感兴趣,是被师祖吓到,才开始拼命习武,如果没有师祖,即便她天赋奇佳,不努力还是没有成就,就是个渣渣。
沈斐回头看她,“给你选一件武器。”
他双手背负在身后,“每个习武之人都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武器,朝曦,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