绔公子见她认真,也就没再逗她,眼神直勾勾地在她和瞿虞安身上扫。
直到她撩开瞿虞安身上的衣服,露出白皙且伤痕遍布的身躯,才唏嘘开口。
“不愧是大婶,沉浸于美色中不可自拔,当着我这外人的面,都敢明目张胆撩拨。”
苏安宁懒得理他。
她是被瞿虞安这身伤痕给惊到了。
她在战场混了那么多年,自然多重的伤都见识过,但瞿虞安这种伤,还是鲜少见到的。
鞭伤,棍伤,刀伤,剑伤,箭伤,踹伤,勾伤,挖伤……
所有能想到的伤,都可以用在瞿虞安身上。
他衣服下的血肉,早已经一片青紫,肉都快坏完了。
但显然的,伤口经过处理,没有腐烂。
应该是一边救治,一边伤害。
很难想象一天之内,瞿虞安经历了什么事情。
施虐者显然是个变态,一边吊着瞿虞安一口气不让他死,一边实施刑罚。
瞿虞安这会儿遇着她,确实跟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没区别了。
他伤得太重,没被疼死,估计也被折腾死。
她研究着瞿虞安那身伤,眼眸忽而一闪。
不对,这些伤不对。
有些致命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两天内才挨的……
“大婶!”
才想着,耳边倏忽传来一道低唤,“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苏安宁霍地扭头,前额砸到纨绔公子凑过来的脸,疼得他嗷了一声,退回原位。
“大婶你是不是对我这张脸有仇啊,三番两次欺负,我不疼吗?”
说得好像撞到骨头,她不疼似的。
她是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细皮嫩肉的,本就没那么忍痛。
不过这会儿,苏安宁却没有跟纨绔公子斗嘴了的兴致。
她没忘记方才猝不及防回头,对上的那双眼睛。
残忍,嗜血,阴毒。
所有可以用在变态身上的形容词,都可以在那双眼睛里找到。
对上眼的一瞬,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从脊椎骨爬上来,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苏安宁垂下眸子,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觉得自己似乎自大了。
这红白山山主的危险程度,比想象中还要高上好几层。
她没有做足完全的准备,怕是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说不定她真要跟瞿虞安一样,死在这里了。
不,死不可怕,可怕的是,像瞿虞安一样遭受折磨。
生不如死。
苏安宁不觉打了个寒颤。
她不怕死,但很怕疼。
扫一眼瞿虞安的惨状,她想了想,把自己带入他。
唔,她还是就地自杀舒服点。
“大婶。”
纨绔公子似乎没猜到她心思,眼神投过来,带着殷殷关切,“你好像在抖?”
“是不是太冷了?”
他说完话,似乎反省了一下自己。
“是我不好,这么着急叫你过来,都忘了给你添件衣服。”
他甚至还脱下他的大衣,给她披在肩头。
声音温润美好。
“不厚,但可以暖一暖。”
衣服上有他的体温,很暖,苏安宁甚至还能闻到来自衣服上清淡的龙涎香。
然而,加了外衣之后的她,却更冷了。
她不觉抬眼,多看了魔鬼几下。
纨绔公子眉眼盈盈,依旧笑的没心没肺,神情带着关切,桃花眼潋滟,像是坠入爱河的男子,叫人心头一动。
但仔细看了,那双桃花眼的深处,平静的,阴冷的。
没有一丝感情存在。
这样的男人。
苏安宁在心底深深一叹。
究竟是个怎样危险的存在啊。
她目前似乎就在老虎的嘴巴边缘游走,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口吃掉。
不过……
老虎似乎在跟她玩游戏。
玩一种他披着羊皮,跟她玩过家家的戏。
没拆穿他的真面目,顺着他的戏往下演,应该短时间内不会出事。
毕竟他是一只“羊”。
羊怎么会咬人呢。
“谢谢山主。”
她睫毛颤了颤,却是摘下他的外袍递了回去。
“你还是穿上吧,我不冷。”
他挑了挑眉:“跟我客气?”
“不是。”苏安宁想了想,找到个完美的理由,“我披着你的衣服,不好干活。”
“无妨,可以慢一点。”
纨绔公子微笑着,将外袍继续披在她身上,凑近的距离,声音温润诱哄着。
“大婶,若是行动不便,你可以穿上我的衣服。”
他说,“我不介意的。”
苏安宁心头咆哮。
她介意。
只是这介意还没说出来,他已经伸出长手,将她的手腕抓住,而后带着她的手腕往袖子里钻。
一副伺候她穿衣的样子。
苏安宁怔愣了一下,脑子一热,赶忙甩开他的手,将衣服连带着脱下,扔到他怀里。
“你自己穿着吧。”
“大婶。”纨绔公子一怔,看了眼怀里的衣服,眼神危险起来:“很少有人拒绝我的好意呢,你似乎不太听话啊?”
“我又不是你下属,为什么要听你的。”苏安宁远离他两步,一字一顿。
“说!了!我!不!要!”
啪!
折扇在手里,重重敲打了一把。
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尤其响亮,刺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