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为民做主的县衙,骨头全是软的。
对付恶人,以德服人是不行的,要以恶制恶。
苏安宁弯腰,将散在地上的桌子木片中捡了一根还算有七八分全的桌子腿,在手心里敲了敲。
而后在县官,师爷,以及一干捕快衙役的眼神下,用力握紧了手心的桌子腿。
“啪——”
一声轻响,她摊开手。
桌子腿化为了一片细碎的木屑,纷纷扬扬从她指缝间撒了下来。
这得是多大的力道。
掐人脖子跟身上,完全没得反抗吧?
县官腿都软了,狠狠剜一眼师爷,咚咚咚给苏安宁磕了三个响头。
“女侠饶命,是小官有眼不识泰山,撞了您大驾,还请女侠开恩,小官知错。”
苏安宁面无表情握起掌心。
靠之,逞能将桌子腿整个捏碎,木片碎渣扎入掌心了。
好疼。
疼痛让人心情不好,她面色更沉。
虽说现在没有了那庞大的吹气身躯吓唬人,但她这皮肤松弛的脸看起来又丑又老,凶狠起来,佯装恶人事半功倍。
“方才听说,你们官府要抓我?”
“我杀了两个人?”
她眯起眼睛,目光在县令和师爷脖子扫过。
“这话是真是假?”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光是一个眼神,就叫人明白了。
苏安宁的眼神,像是能把县令和师爷的脖子当场扭下来,凑个数似的。
县令苦哈哈。
他这些年没少跟江湖那帮莽汉打交道,一个个粗鲁暴力又不讲道理,急起来,还揍他——
江湖和朝廷,素来泾渭分明,鲜少越界。
那些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可不怕他这九品芝麻官。
“没有,没有!”
县令的脖子摇的跟筛子似的,“都是误会!”
他认定了苏安宁是江湖人,可没想去招惹她。
苏安宁冷着脸,没说话。
不得不说,人丑时候,随便不做表情,都是凶神恶煞的。
县令吓得脖子上都是冷汗,推了一把师爷。
“你来说怎么回事?”
师爷胆子也不大。
阎王不敢打,底下小鬼可不用给面子,县令都吓成这样了,他岂有不怕死?
赶忙拱手:“回女侠的话,这一切纯属误会,方才大人和在下听得有人报官,说是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小路上,有人打劫,并残忍杀害了两个人,据说是一个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所为,大人和在下瞧得女侠进来,正好穿着浅绿色衣裙,就先入为主了。”
“这是我等考虑不周,冤枉了女侠,还请女侠手下留情!”
前往平安镇的三岔口小路,打劫,死了两个人……
苏安宁沉吟了下:“报官的人是谁?”
县官和师爷面面相觑,师爷硬着头皮道:“是个白面书生。”
是他!
苏安宁面色一沉。
这就有意思了,她帮他一把,救他性命,还给阮秋月接生,回头就给她倒打一耙?
是好人做不得吗?
县令瞧得她神色阴沉,一拍大腿跟着骂道:“没错,就是那人报的案!瞧着斯斯文文的,我道他是个读书人,敬他两三分,没想到这种信口开河的事情竟做得出来,简直有辱斯文!”
“大禹重视人才培养,读书人素来高人一等,没想到他竟利用身份做这种事!”
“书生看来也不可信,说什么目击证人,他当时也在场,说不定就是他干的事情!”
师爷也附和:“大人此言在理,那书生瞧着就有问题!”
“应该马上抓捕归案,让他知道红口白牙的,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苏安宁啼笑皆非。
她并非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但这个县衙从上到下的作风,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书生人呢?”
“刚刚领着一班捕快动身去了三岔路口!”
苏安宁将拽着的师爷领子一丢,沉声道:“备车,你们跟我一起去!”
苏武旭还在三岔口,她留下的人,她得负责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