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宁很少做接生的活,但也不算生手。
孕妇的情况很严峻,保不好一尸两命,她慢条斯理候着,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解决。
从容不迫,温和坚定。
孕妇疼痛难耐,瞥见她的神情,而后也逐渐情绪平稳下来。
患者最忌讳情绪起伏过大,孕妇情绪稳定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苏安宁先控制住大出血的问题,后面的再慢慢来。
两炷香后,小路上传来了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苏安宁将孩子举起来,给孕妇看了一眼。
“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妇人喜极而泣。
“我的孩子,娘终于能把你平安生下来了。”
她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身子一动就要给苏安宁跪下去。
“今天大恩,阮秋月没齿难忘,请恩人受小女子一拜。”
“别。”
苏安宁拦住她下跪的姿势,“你这是小产了,身子很虚,别乱动。”
见妇人仍很激动,冷声道:“你生过一个孩子,应该知道产后的危险性,生孩子时候不出事,你想着以后有问题不成?”
妇人总算乖了下来。
苏安宁拿出一个瓷瓶,交给马车外头的书生和小孩闻了,将婴儿交给书生。
“你抱着。”
书生似乎是第一次遇到这场景,手忙脚乱抱住婴儿,面上神情极其复杂。
“姑娘,今日多谢了。”
“举手之劳。”
苏安宁进马车将妇人简单整理了一番,出来问道:“你们家在何处,准备前往哪里?”
“我等老家在青河镇,这会儿要去平安镇。”书生应道。
“这是去平安镇的路上,青河镇还要些距离,先去平安镇。”
苏安宁瞥一眼地上被山贼所害,已经死透了的丫鬟以及车夫,有些头疼。
“这位夫人的身子需要调养,不能太颠簸,也不能受寒,得马上离开这里去镇上,我手上没有孕妇的药,她撑不住太久。”
她问书生,“你可会赶车?”
书生怔愣了一下,面皮有些发红:“回姑娘的话,在下不会。”
苏安宁:“……”
真够直接。
不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她早就应该知道,不能对这些群体抱有任何希望。
才想着,书生弱弱开口:“在下可以学。”
这里除了小男孩,就他一个男子,他不学着驾车,难不成叫孕妇和苏安宁赶车?
山贼这帮人,自然是指望不下的。
这态度苏安宁很喜欢。
不懂可以学,谁都不是一开始就是全能人才。不会,也不肯学的,那才是问题。
不过现在,却不是学不学的问题。
“这位夫人经不得太大颠簸,你是新手,不行。”
万一翻车了,正常人都受不住,何况是刚生产完的阮秋月。
“那可怎么办?”书生皱眉,骂了自己道,“也怪我,平日里若是不死读书,也不至于遇到如此困境,一筹莫展。”
这话说得好。
苏安宁颔首,不忘给他上一课。
“今后要留个教训,男子汉大丈夫,脑子里仅装着之乎者也没用的,还得担起家庭重任,每样事情都多少涉猎一些,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可不是夸你们的。”
书生也没反驳,倒是被她说得脸色微红。
“在下记住了。”
苏安宁在想着对策,目光扫过那地上因为软筋散还歪了一片的鲜活山贼,咧嘴一笑。
众山贼皆是脊椎一寒。
迎着她目光,有个瘦高个抖抖索索开口了。
“姑、姑娘,我会驾车。”
“嗯?”苏安宁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只是“会”而已,又是对头的山贼,车上可还有刚生产过的产妇,万一有个好歹呢?
那瘦高个自然瞧见了她的犹豫,赶忙继续开口。
“姑娘,小人的车技还不错,绝对能将马车开得平平稳稳,鲜少颠簸。”
“若是最后您不满意,可以将小人痛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