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在场的人立刻喧哗起来, 这女子休夫前所未有啊!简直是胡闹!
李梁呼吸滞了滞, 这才慌了,他心里最喜欢的还是林宛柔, 也曾与林宛柔柔情蜜意过, 哪舍得放手?更何况林宛柔出身书香, 哪是一个青楼女子可比的?
他忙扑过去拉住林宛柔的手,哀声道:“宛柔, 我错了,你别离开我。”
当着大家的面认错,对于爱面子的他已经是极限了。
轻安侯夫人听到林宛柔的话, 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要走就走,不过要走也是我儿休了你,七出之条,无后为大,你这毒妇误了我儿这么多年,耽误我李家繁衍子嗣, 实在可恶!”
她儿子仪表堂堂又知书识礼, 以后还会继承轻安侯的爵位,不愁找不到好女人, 林宛柔既不能生孩子,又失去了她爹这个靠山,她的哥哥不过是个无用的庸才, 林宛柔现在根本毫无价值可言。
众大臣中有不少女眷在场,大家见轻安侯夫人说话如此粗俗,不由都有些鄙夷,但轻安侯夫人此刻心里只有她的宝贝孙子,已经顾不到其他了。
李梁急了,吼道:“娘!您就少说两句吧!”
轻安侯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勉强收了声,扭着身子拍了拍孙尤莲的手,孙尤莲立刻亲密的挽住她的胳膊,俨然一副好婆媳的模样。
李梁抿了抿干涩的嘴,继续道:“宛柔,你不能生.......改嫁给谁也不会好过,不如一直跟着我,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我的正妻之位会一直是你的,尤莲的孩子出生后,我也交给你抚养,就说你是他亲娘。”
孙尤莲一听立刻急了,刚想开口,被李梁一个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孙尤莲转念一想,孩子当做林宛柔的孩子抚养,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作嫡子继承轻安侯府,她当即不反抗了,反而眼底漫上喜悦。
李梁竟也在心里认定了林宛柔不孕,还做出一副施舍的模样,好像他肯要林宛柔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安婳越听越气,恨不能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李梁如意算盘打得响,林宛柔却是彻底寒了心,她嘴里是苦的,比这几年喝的助子药还要苦,她努力压下喉间的苦涩,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我以后如何,就不劳李公子费心了,休书明日会送到轻安侯府上。”
这时,林宛柔一直未出声的嫂子忽然跳了出来,眨着眼睛道:“宛柔,你好好想想,这夫妻可不能说分开就分开,而且律法也不允许啊。”
林宛柔若是和李梁分开,就要搬回娘家住,平白无故多养一个小姑子,她自是不愿意,更何况她与李梁是表亲,心自然是偏向李梁的。
林宛柔目光坚定,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死紧,指尖泛白,“我意已决。”
林宛柔嫂子的话却提醒了李梁,李梁眼睛一转,不再急切,反而硬气起来,绷着脸道:“你要休我,根据本朝律法根本不行。”
林宛柔怔了下,然后闭了闭眼,“那你便休我吧。”
李梁想也不想就拒绝,“不可能。”
林宛柔攥紧了手帕,根据本朝律法只有男子可以休女子,女子却是不能休男子的,她轻咬贝齿,“那么从今日起,我便不再回轻安侯府,只等你愿意休我的那一日。”
孙尤莲眼里闪过不甘,李梁一日不休林宛柔,林宛柔便是正妻,不过......以她自己的身份,就算没有了林宛柔,她也当不了正妻,有一个不回家的正妻占着位置反而更好,孙尤莲这么一想反而笑了。
她今日来林府,本是希望这里人多嘴杂,林宛柔会为了全大方的名声,给她一个名分,如今的结果却比她预想的好太多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宛柔坚决要分开,还敢说休夫,李梁觉得面上无光,眼底浮上愠色,声音发冷,含了几分威胁的道:“宛柔,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让自己后悔。”
林宛柔心意不改,背过身去:“慢走,不送。”
李梁犹不死心,还想多说,孙尤莲却不想他们多做纠缠,若李梁真把林宛柔求回去,可就糟了。
她突然弯腰,捂着肚子夸张的喊道:“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轻安侯夫人立刻急了,“怎么了?快来人,我孙子可不能有事!”
轻安侯之前本在犹豫,他毕竟还是要脸面的,但此刻眸中也显出焦急之色,一行人忙扶着孙尤莲走了。
只有李梁回头看了林宛柔一眼,还不肯死心。
孙尤莲的手紧紧的拽着他不放,轻安侯夫人催促道:“梁儿,快点,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长子!孰轻孰重你可要分清楚。”
李梁略一犹豫,对林宛柔道:“我给你时间反思,想清楚了赶紧回府!不要再胡闹了,宛柔。”
他扔下这句话,带着轻安侯府的人一起走了。
听到他们走远的声音,林宛柔身体晃了晃,却未倒下。
众人看了这一出闹剧都有些尴尬,有的觉得轻安侯府的人过分,竟然在人家爹爹刚过世的时候闹,也有的觉得林宛柔太过善妒,自己不能生,早就该自己主动给丈夫纳妾了。
人群中只有墙边一手里拿着折扇的男子深深看了林宛柔一眼,目露赞赏。
不理众人的吵吵嚷嚷,安婳把林宛柔扶到屋内,低声问:“决定了?”
林宛柔鼻子一酸,缓慢的眨了眨眼,“我和李梁是彻底过不下去了。”
安婳拍了拍林宛柔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她支持林宛柔的决定,李梁软弱又花心,既不能在府中护着林宛柔,又出去沾花惹草,绝非良人。
安婳并不想劝林宛柔继续和这样的小人过下去,只是林宛柔要如何和李梁分开,却是一桩愁事,只能日后再想办法。
林宛柔在人前一直忍着的泪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都在无言诉说着婚后的这些年的苦涩。
安婳拿着手帕给她擦着泪,就这么陪着她,现在只有让林宛柔发泄出来,才能稍减她心里的难过。
林宛柔不知哭了多久,泪才终于渐渐止住了,她低声道:“我不是在为李梁的背叛难过,而是为婚后这些年的付出和隐忍后悔,早知今日,我早该离了他,痛痛快快骂他一顿来的痛快,可现在,我已经懒得骂他了……”
她说最后一句话,声音缥缈,似平静诉说,又似叹息。
安婳明白,哀莫大于心死,林宛柔对李梁已经不抱一点希望了。
林宛柔继续道:“只可惜让爹爹临死前还在为我担心,我实在是不孝。”
安婳握着林宛柔的手,“以后好好生活才是真,林伯伯在天之灵也必是希望你开心如意的。”
林宛柔点点头,“我会的。”
林宛柔哭过一场,心里痛快了许多,渐渐平静了下来,因为太过疲累,沉沉睡了过去。
从林尚书重病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安婳给林宛柔掖了掖被角,轻叹一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安婳走至前院,院子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宛柔的兄长和嫂子正在送客。
祁禹在大堂等她,出众的面容,远远望去极为显眼,祁叹和安瑶竟也未走,站在祁禹的身侧。
安瑶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只是祁叹不走,她不放心先离开。
她看到安婳走来,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幽声讽道:“长姐,你这么久不出来,我还以为你想住在林府了。”
安婳不理她,抬眸对祁禹道:“回去吧。”
祁禹颔首。
安瑶嗤了一声,又翻了一个白眼。
四人一齐走出林尚书府,车夫等在门前,眼看着就要分开,安瑶忽然似笑非笑的看了安婳一眼,扬着声音道:“长姐,你打孙尤莲的那一巴掌可真是狠,妹妹都吓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出事了,轻安侯府的人会不会怨到你身上啊?”
孙尤莲刚才的模样,一看就是装的,安婳才不担心,她神情不变,淡淡看了安瑶一眼。
安瑶被她看得呼吸一窒,转头对祁禹道:“禹王爷,我姐姐性子生猛,您日后可要多担待。”
祁叹也不阻止,由着安瑶明目张胆的挑拨。
祁禹抬眸,看向安瑶的眼神十分冰冷,嘴角却带笑,“王妃温柔多情,我很喜欢,不劳弟妹操心。”
祁叹眸色一深,抿了抿唇。
安瑶顿觉失望,面色暗了下去,脸上的笑垮了下去,轻哼了一声:“禹王爷别等着后院着了火,才知道后悔。”
祁禹摩擦了下下巴,神情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期待。
安瑶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由扭过头,一言不发的闭紧了嘴巴。
祁叹终于出声斥了一句,“皇兄与皇嫂的家事由不得你说三道四。”
然后朝祁禹和安婳拱了拱手,“我与王妃先走一步,皇兄、皇嫂慢走。”
他抬头时极为快速的扫了安婳一眼,然后垂眸转身上了马车,安瑶连忙跟了上去。
安婳想起刚才打在孙尤莲脸上的一巴掌,并不觉得后悔,只觉得痛快。
她整个人还沉浸在思绪中,就听到祁禹一声轻笑,那笑声慵懒而低沉。
安婳不由轻挑秀眉,笑道:“王爷娶了一位这么彪悍的娘子,莫不是害怕了?”
祁禹摇了摇头,慢悠悠的道:“我只是觉得你当初没有一巴掌打在恣柔的脸上,实在是宽容。”
他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声音也满是愉悦,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替恣柔担心,反而幸灾乐祸的成分居多,安婳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安婳挥舞着小拳拳,“我是悍妇吗?”
祁禹:“……绝对不是!”
设定上暂时还没有和离,后面都会解决的,林宛柔也不会再回轻安侯府滴。
9点还会更新,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