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时久对阿拉斯加说的,其实是真话。
他是真的想辞职。
季明臣的助理工资虽然很高,但本质上就是个老妈子,根本不符合正常男人的志向。
照顾弟弟是应尽的责任没错,但不会有人真的把这当成一辈子的工作。他还要娶媳妇,生娃儿,万一媳妇是个小心眼的看不惯弟弟怎么办?
所以在公司里陪着季明臣的同时,他也在偷偷摸摸上网查看其它公司的招聘信息。
时久的位置就在总裁大人的办公桌旁边。从季明臣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黑色的眸子泛着淡淡的蓝光,宛若最新鲜的葡萄,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就像蝴蝶的翅膀。
时久脸上的每一个细节,季明臣都能在心里找到一样美好的事物来比喻。
说起来,他们虽然在同一个房间里生活了十多年,但季明臣真的很难找到这样的机会,认真专注地去看时久一次。
因为他不敢,他生怕在自己深情注视的某个瞬间,时久会突然回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然后看出目光深处潜藏的那点东西。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衍生出无限的根系,在心上一点一点挖开裂隙,再也找不到弥补的办法。
季明臣的霸道总裁皮下面,其实藏着一颗卑微的心。
时久倒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气氛变化。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挣扎。一方面这里工资很高,另一方面他跟着的就是总裁本人,可以直接接触到公司的最核心,多少人梦想得到这个抱大腿的机会啊!
当时他和阿拉斯加的聊天声音绝对够大,季明臣应该听到了,也能猜到他想要做什么。辞职这件事,弟弟会理解他的吧?男人总该有梦想,将来还要养家糊口的不是?
一切似乎都按他的计划平稳进行,直到第二天早上,时久跟着季明臣迈进公司大门,一眼就看到了那头蠢萌的阿拉斯加——啊不是,是学弟。
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对方也立刻看到了他,欢快且结实地蹦过来(对就是结实,时久可以发誓他跑过来的时候大地都在震动),摇着手打招呼道:“哎呀,学长早!”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好像刚刚发现季明臣似的招呼道:“季总也早,真巧,你们住一起?”
季明臣不动声色,压抑住内心想当场使出打狗棒法的冲动。
时久却浑然未觉,友好地冲阿拉斯加打招呼:“学弟早啊,你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办事吗?”
后者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证件,故意举起来用力晃了晃,解释道:“我是来实习的啊!学长你忘了吗,现在可是放暑假,等过了这个暑假,我就是大四的新生了,将来说不定能和学长一起工作啊!”
他就这样使劲叽叽喳喳,时久在同时自动脑补出一只阿拉斯加在地上使劲乱蹦并且汪汪乱叫的场景。
他忍不住咧开嘴笑,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季明臣猝然捏住他的肩膀,不管不顾地把他拉进了电梯里。
外面的员工们纷纷投来或惊讶或猜疑的视线,可惜总裁迅速按上了关门键,电梯缓缓合上,将所有的目光阻挡在外。
时久的心里莫名窜出一股邪火,一下子挣开肩膀上的束缚。甚至因为用力过度,身体重心直接失控,嘭地一声撞到电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