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虽然穿着正式的西装，但仍然无法隔绝那种少年人的气质。

这是她的丈夫的弟弟的妻子，是她的妯娌，理论上来说，这些词汇写出来都带有一个女字，都是为女人而准备，但他却是个实打实的男人。

她从前不是那么开放的人，她一度连“出柜”这个词都不知道，但在人生最脆弱的时候，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只围着孩子打转的时候，他却愿意陪着她。

这点，让她感到很温暖。

男人和男人结婚，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时先生……”

对方立刻紧张地站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真是一个又温柔又善良的人。

产妇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这个孩子，以后就拜托您了。”

时久刚想说那是自然，却又觉得不对劲，皱起眉头，直白问她：“你想走？”

产妇觉得骗他是没用的：“我当然要走，我想丢下这个孩子，开始新的人生。但是您放心，我会把身体养养好再走的。”

时久无法反驳，而且从情理上来讲，他反而应该是希望这位母亲自觉离开的。因为季家现在掌权的是他和季明臣，这个孩子理应归属他们，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季家的继承人。

他绝不需要一个多余的母亲来指手画脚。

如果她不愿意，那时久就必须主动劝她离开。

现在她要离开，就是在给他省事儿。

所以他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没过多久护士就把孩子送了回来，顺手扔掉了手上沾着血的棉球。她应该顺便抱着孩子去采集了血样，准备做亲子鉴定。产妇也要做检查了，这种事肯定不能有男人在场，所以时久站起身来，离开了。

季明臣见到小婴儿之后的第一个评价是：“我要管他叫熊熊。”

这种两个叠字组成的小名儿，在人类社会中非常常见，要么是叫孩子，要么是叫宠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孩子也是宠物。

但熊熊这两个字，一听就像在叫狗，而不是叫儿子。

时久好奇：“为什么？”

“因为他以后肯定是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他才这么大你就看得出来？”

“啧，看他就不顺眼。”季明臣的脸上有种莫名的高傲，像高贵冷艳的猫咪，看得时久想伸手去给他顺毛。

季明臣顺从地弯下腰，顺便卷起袖子，企图将自己的胳膊肘搁到婴儿床的栏杆上，当作身体重量的支点。

结果这一搁，出事了。

熊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像是吹响了某种号角，下一秒，所有的孩子都被吵醒了，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之大，惊天动地，就算那些乖巧的也不例外。

护士长在婴孩的哭声中间歇斯底里地吼：“这娃真的不好哄！他太刁钻了！”

时久就只好抱着熊熊道歉。

季明臣在无人察觉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看，这孩子果然很熊。

他特别清楚，因为他兄长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季明臣两岁就能自己爬上椅子自己吃饭了，而熊孩子他爸十多岁还是个熊孩子，吵着闹着撕碎人家小姑娘的玩具，拔小婴儿的头发，还要人端着碗求他吃饭。

差距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