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万岁爷……”
“万岁爷?”李德全猫着身子靠在门框上, 满脸着急的敲着门:“万岁爷, 到时辰了,该起来上朝了。”
床榻上的康熙抬手扶额, 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
外面李德全的声音还在继续,康熙低声呵斥了一句:“住嘴。”屋子里才安静下来。
床榻间一股熏人的酒气,康熙刚准备侧身坐起手臂间却摸到一股柔软。
昨晚的事充进脑海, 康熙伸出手将旁边的人拥进怀中,沙哑的嗓音轻声唤了一声:“温嫔。”宿醉一晚康熙只记得先是去了良贵人那,没说两句话又被气的像是去了延禧宫。
怀中的人发出一声娇啼的嘤咛,康熙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顿了顿, 晦涩的双眼猛然间睁开。
搬过那滑腻的肩膀,那颤抖的睫毛,担忧害怕的双眼,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
“万……万岁爷。”陈氏双手放在胸前,只在身上虚虚的披了一件外衣,露出那白皙滑腻的肩膀,透过衣服还隐约能瞧见里面的青点。
这副模样,康熙瞧见后还哪能不懂?
“混账东西!”冰冷的眼神撇向陈氏,康熙伸出腿啪的一声将陈氏一脚踹下床。
康熙撩开床帘走下去,朝外面喊了一声:“给朕滚进来。”
李德全带着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一眼就瞧见跪在地上只披了件单衣的陈氏,李德全眼皮跳动了几下,立马跪下道:“叩见万岁爷。”
康熙冷着脸坐在床榻上,亲自扣着明黄色的寝衣, 李德全瞧他那满脸冰冷的模样,就知道这事大了:“万……万岁爷,奴才。”
“随便一个人都能爬到朕的床上,要你这个奴才又有何用?”康熙也不要李德全伺候,继续弯腰穿着靴子。
李德全趴在地上,连忙道:“万岁爷,昨晚是德妃娘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德妃红着眼睛走进来,看见康熙的时候惨白的嘴唇抖了抖,跪下:“嫔妾扣见万岁爷……”
康熙冰冷的眼神落在德妃身上,没开口将她叫起。
一边任由李德全伺候他穿衣,一边用复杂的神色看着德妃:“昨晚怎么回事,朕记得是德妃将朕灌倒的。”
明黄色的寝衣穿好之后,康熙往下走到德妃身边:“那昨晚为何是这个宫女在朕的床上?”宫女爬床的事情康熙也见过不少。
他乐意了事事自然好说,但若是他不乐意了。
康熙冷笑一声:“倒是不知道德妃如此好性子了,竟然在自己的宫中让一个宫女爬到朕的床上。”康熙知道德妃很温顺,但是坐在妃位上这么多年在温顺的人也不至于能让宫女爬到自己头上。
除非,这个宫女的行为是德妃自己点头允许的。
康熙的眼神变化莫测,却见跪在地上的德妃红着一双眼睛,道:“嫔妾……嫔妾是冤枉的。”
“昨日……”德妃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万岁爷喝醉之后,就一直在念着良贵人。”德妃娇俏的脸上满是惨白,就连嘴唇都在颤抖。
“后……”她单手往宫女那指了指:“后万岁爷见到这宫女,非拉过来说温嫔妹妹。”康熙听到这,撇过眼神往陈氏那瞧了一眼。
刚刚没瞧清,现在仔细一瞧这宫女当真是与温嫔有两分相似。
不知怎的,想到这康熙脸色不自然起来。
再往德妃那瞧,见她满脸悲伤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康熙目光沉了沉:“起来吧。”随后,张开手由着人伺候,眼神没再往德妃那瞧过一眼。
等康熙穿好之后,时候也不早了,他随手接过李德全递过来的帽子,随意的戴在头上冲冲往外走。
李德全着急忙慌的跟上去,背后德妃还在跪着。
等人走后,绿屏连忙上前将德妃扶起:“主子,地上凉还是起来吧。”德妃垂下脸,眼神中的悲伤不是装的。
她膝盖不好,跪的久了就发疼,万岁爷之前从来都没让她跪过这么长时间。
这次……她咬咬牙,深深的吸了口气。
“娘娘。”绿嫔担心的唤了一声,德妃撇开她的手转头往陈氏那看去,那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面青青点点。德妃闭上眼睛,凉凉的道了一句:“成了?”
陈氏点点头,将身上的衣服搂的更紧了些,低声开口中还听的见嗓音的沙哑:“回娘娘,成了。”
德妃的手猝然间收紧,过了许久才放开,咬着牙悠悠道:“成了就行,不枉费本宫这次给你这般策划。”
陈氏听闻,躬下身子朝德妃磕了个头:“多谢娘娘。”
***
康熙走出永和宫,才淡淡对李德全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李德全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答:“回万岁爷,昨晚您送娘娘进去之后就命奴才守在门口,”他抬起头紧张道:“您不让奴才进去,屋子里面发生什么,奴才也不知道啊。”
听李德全这般说,康熙像是想了起来昨晚他确实是与德妃一起喝酒,想到这脑子一阵头疼,他摇头揉了揉眉心。
李德全小心道:“万岁爷是觉得昨晚的事有蹊跷?”
“德妃好端端的跟朕提良贵人。”康熙想到这咬着牙,只觉得当时就像是鬼迷心窍了般。
“那……”李德全小声道:“良贵人可与这事有关?”
康熙摇摇头:“朕不知。”想到昨晚良贵人的模样,康熙的语气冷了不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那避如蛇蝎的模样,让康熙的眼神中的冰刀一寸比一寸冷。
晦涩的眼神狠狠的闭上,康熙跨着大步往前走。
过了好长一会,李德全才听见他轻声道:“这事给朕瞒下来,不准让温嫔知道。”
李德全一愣,万岁爷这是?
躬下身子越发小心道:“是,奴才遵命。”
***
“良贵人?”延禧宫内,温知许正倚靠在软榻上。
她面前摆着的棋盘,还是上次与章嫔没下完的,此时也没心情在看,将手里的黑子放了下来:“你是说,万岁爷去了良贵人那?”
温知许进宫的晚,着实不知道这后宫还有一位良贵人。
小元子点点头,“良贵人是八阿哥的生母,住在德妃娘娘的永和宫偏殿,那晚是良贵人的生辰,万岁爷到了戌时才只身带着李德全过去。”
说到这,他咽了咽口水:“后,奴才就查不出来了。”之后万岁爷歇在了永和宫,这事主子也知道。
如玉般手指放在桌面上慢慢敲打着,“这个良贵人,到是位人物。”温知许进宫一年多,从没听人说过良贵人这人,但到了生辰的时候还能让万岁爷惦记的,说明在万岁爷心中还是存有分量。
“若是本宫猜的不错的话,这段时间万岁爷这般反常,就是因为这个良贵人。”温知许垂下眼睛,表情悠闲。
小元子跪在地上,分明是瞧见主子脸上一丝异样都没有。
他咽了咽口水,紧张道:“那主子,现在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温知许听到这,歪了歪脑袋,嘴唇轻微的勾起:“万岁爷现在思念旧情人,自然是将本宫忘在了脚底下。”
狭长的双眼往上勾起,那微微上翘的眼梢中翻着轻微的红晕。
小元子脑子发懵,见到这居然还巴巴的问了一句:“那……之后万岁爷不来延禧宫该当如何?”
紧接着屋子里传出一丝讽刺的笑,温知许撩下眼帘双眼之间满是清醒,纤纤玉手正把玩着一个玲珑球,温知许满不在乎道:“山不就我,那只有我去就山了。”
养心殿
这段时间政务甚少,朝堂上下一片安宁。
龙案上的折子其实已经看了个遍,康熙拿起来想想又放下。伸出去的手一拐,随意的捞了本书瞧。
上下的事查来查去,只能查的到蛛丝马迹。
那宫女是永和宫的人,事也是在永和宫发生的,再加上李德全都被挡在了外面,查气来颇为麻烦。
康熙想到这,拿着书的是就是一紧,满目的字都觉得无趣了起来。
这时,敬事房的小太监端着乌金红漆托盘上来道:“还请万岁爷翻牌子。”康熙转头往下一看,一个个绿头牌摆在面前。
宜妃霸道,德妃……康熙的手从德妃的绿头牌上一闪而过,他现在压根儿不想听见永和宫三字,章嫔,安嫔都是跟了许久的老人了。
康熙的眼神打在上面,停都没停,眼神继续往下瞧。
温嫔……康熙的手放在刻着温嫔二字的绿头牌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抚了抚,康熙眼神闪过一阵温柔。
“万岁爷。”小太监见状,嘴甜道:“温嫔娘娘有几日没见万岁爷了,估摸着也想万岁爷了,要不去延禧宫瞧瞧?”
康熙眼神有片刻的犹豫,苍劲有力的手指将温嫔的绿头牌捏起,想了想,却没翻过去又原样的放了下来。
“万岁爷?”小太监疑惑道。
“罢了。”低沉的嗓音从上方打下来,帝王苍劲沙哑的嗓音道:“下去吧。”
小太监喳了一声,猫着身子退了出去。
大殿安静了下来,康熙重新拿起手里的书看了起来,他板着脸高高在上的坐在龙椅上,满身的寂寥还带着几分让人难以靠近的孤傲。
李德全站在康熙身后,目不暇视。
过了会,大殿内穿起一阵脚步声,步伐轻盈整齐,慢慢走到康熙身边:“万岁爷,该用点心了。”
康熙的眼睛打在手里的书上,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下去。”
带着颤抖的嗓音继续道:“万岁爷,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点心,还请万岁爷尝尝。”
“朕说了不用,滚下去。”康熙冰冷的语气传来,那宫女连忙跪下来,娇糯的嗓音道:“万岁爷恕罪。”
熟悉的嗓音让康熙眉心一皱,扔了手里的书往地上瞧。
“抬起头来。”
跪在地上的宫女缩了缩身子,丝毫没有动作。
康熙眉心皱起,弯下腰亲自上手将人的下巴抬起,温嫔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出现在他面前,康熙一愣:“你……”
还没等他说完,一双柔软的手臂就伸出去勾住他的脖子,温嫔娇滴滴的嗓音道:“万岁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抱着怀中的人,只觉得腰杆一阵柔软,他深吸一口气双眼之间都是惊喜。
就连说话的时候嗓音不自觉的放的温柔了,他亲着怀中的人的头发,故意逗她:“这么晚,怎么自己过来了?”
怀中的人娇滴滴的,理直气壮道:“万岁爷不来见嫔妾,那嫔妾只能自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到了,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