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是真没出事, 姜皇后那边似乎也能接受, 并没有太大反应, 只是过了两日,浓妆艳抹的宋妃便带着人款款而来。
枝枝依然在花园里见她。
八仙桌摆开, 结实的椅子分开四散, 枝枝和宋妃坐在一起, 看着对方说话。
“我想着妇人有孕,总爱胃口不好, 嗜酸嗜辣,恰好我是川渝人,就捡着老家的点心做了几样子拿来。”宋妃巧笑嫣然, 招手对女侍中道,“劳烦医女过来查验一二,确保没问题,再给承徽用。”
枝枝亲热的握住宋妃手:“娘娘心里有我,我高兴不已,但这么做反而伤了情分,还是别了。”
若真给验了, 传出去倒叫人笑话, 大不了她不吃就是,宋妃还能逼迫她不成。
“话非如此, 恰是为了我们的情分,才该验一验,省得承徽疑心, 更省得有人借我的手陷害你。”
宋妃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你到底年轻,可别中了旁人的奸计,有的人表面上亲亲热热的,背地里阴险狠毒,想都想不到,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年轻人多加留意就是。”
“我虽年轻,可还有女侍中等人看着,她们都是宫中的老人,有她们在我身边,想必一切无虞。”枝枝含笑解释,“我家姐姐也在我身边照顾我,娘娘不用担心。”
她微微有些吃惊。
宋妃……似乎在提醒她什么?
别中了旁人的奸计……枝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似乎并非想要害自己,反而提醒自己不要相信她。
“不担心,总之小心无大错。”宋妃道,“这食物不验便不验,你留给下面人用,省得自己不安。”
微微抿唇,枝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叹息道:“我自然小心,半年前因为不注意被皇后害了,连带着我们殿下都伤心过度大病一场。”
“这个孩子,一定会好好的,我得看着他长大。”
宋妃望着她坚定地眼神,眼中滑过一丝感伤,久久都散不去,枝枝觉得那不是假的,再出神入化的演技 也演不透人心。
宋妃却突然道:“我看着你,就想起来年轻时候的自己。”
“我年轻的时候,也怀过一个孩子,可我没有福分,四个多月成型了的女儿,就这么去了,我这些年,年年梦见她。”宋妃苦笑一声,“你可千万护住自己的孩子。”
“我也想护住她。”
“旁的我倒是不担心,只皇后娘娘……”枝枝忧心忡忡,“宋妃娘娘,您也知道的,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水火不容,如今殿下不在京城里,她想整治我易如反掌,我总是害怕……”
“害怕我不能护住他。”
“枝枝别怕,姐姐在呢。”顾宁平握住她的手,“谁也别想欺负你。”
枝枝依赖握住顾宁平的手 十分柔弱无助的模样。
“姐妹情深,我可真是羡慕。”宋妃笑了笑,十分感慨,“这话你跟我说一说便罢了,只不能拿到外面说,皇后娘娘势力雄厚,地位尊崇,万万不可有半分不敬。”
“我看着娘娘亲切才说的。”枝枝含笑,“旁人自然听不得。”
“这就好。”
“说起来,娘娘可知道宁王府如何了?”枝枝笑问,“王太妃和小王爷,身子好不好,日子过得如何?”
“嗨……”宋妃尴尬了一瞬,“我知道你怨恨她们,恨不得她们病重缠身,孤苦无依,可宁王府偌大家业,不过母子二人,没有不好的。”
“更何况蓝太妃才多大岁数,风华正茂,身子强健不让旁人,你且放宽心,不理会他们,待生下皇孙再另行计较也不迟。”
枝枝这才放心。
她一直担心蓝姐姐过的不好,如今倒放心了。
不过她还是道:“宁王害我良多,我恨死他了,见宁王府如此,还有重振的一天,着实……着实不喜。”
“谁又喜欢呢。”宋妃摇头,“宁王得罪的人太多,可人家是陛下最宠爱的亲弟弟,谁也比不得他,哪怕挟持东宫死了,也能让儿子袭爵。”
说漫天去,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刺杀储君不诛全家已经够好了,还给个爵位。
“娘娘,不说这个了,喝茶。”枝枝不欲再提。
“好。”
又闲扯了半日,枝枝打了个呵欠。
宋妃看看日头,抱歉道:“你看我,一说起来就没个时间,耽误你歇息了,我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你。”
“娘娘不如留下吃了午饭再走……”
“不必,你先去用膳,双身子的人饿不得。”她站起身,款款离去 。
顾宁平望着她的背影,蹙眉道:“枝枝,你同她说这个干什么,她是姜皇后的人。”
“我试探一下。”枝枝摇了摇头,轻笑道,“姐姐,我但凡有大的举动,自然瞒不过姜皇后,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她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觉,宋妃是随口所言,还是真的要提醒她。
就看看,她今日会不会把这话告诉姜皇后了。
如果她真的为了自己好,这种没人知道的事情,自然不需告诉姜皇后,没得让姜皇后觉得自己好欺负,过来找事。若是她说了,那日后便可毫不手软。
顾宁平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枝枝已经长大,宫廷里的生活让她变得聪慧果决,比往昔更甚,甚至像比自己心智更加成熟。
倒是顾静极小声道:“枝枝现在也太厉害了,运筹帷幄啊。”
枝枝扬眉,也是一愣,她似乎是比以前更聪明,也更加看得懂情势了,不过一年功夫,竟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她想起来着半年时间,总陪着沈璟昀待在书房里,陪他批阅奏折,偶尔说一说政事,看着什么都没管,但其实已经牵扯颇深。
连带着自己的思维,也跟闺中时候大不相同。
那时候只想着保命,争宠,夺爱,可如今也会暗搓搓陷害姜皇后了,能够察言观色,做出最有利的判断,不必依靠任何人。
枝枝浅浅一笑,忽而明白了沈璟昀的用心。
这个男人啊,总是好像怕她干涉政务,变成姜皇后,可又担心她被欺负,便不由自主将自己教的更强大,更厉害。
顾静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笑什么呢?”
枝枝低头,拉着两个姐姐的手,慢腾腾走着,“我想起来殿下了,也不知道他何时归来。”
“殿下一直没有传信回来。”女侍中道,“临走之前说,归期在十月,承徽若是思念殿下,不如给他写封信。”
“不必了。”枝枝摇头,“他在外面,岂能因为我分心。”
我只是有点想他。
枝枝叹息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个短的,坐车太累了qaq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