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一落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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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做梦。

她很清醒自己正在做梦。

眼前是一条烈火之路, 终点处有明亮微弱的光。

火焰抓住了她, 啃啮着她的脚跟与足踝, 呼唤她的名字。那名字无人称道, 只除了一人。

她生出了可怖的獠牙、利爪、焰舌, 以及铁剑一样锋锐的羽翼, 振翅蹈火而行, 不觉丝毫疲惫疼痛,只知跋涉追逐。她终于抵达终点,小小的光,小小的形状。一切触手可及。她终于辨认出光的样子, 那是一个沉睡的少女。

少女的样貌如此熟悉。赤着身子,披拂一头长发,安然眠在她的眼前。她伸出手, 感到欣喜,感到不能辜负, 又感到无法自控的亢奋。她拥抱住少女,双臂环绕, 紧一些,再紧一些。紧得恨不得将她勒死在自己怀里,仿佛那本来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岩浆涌动,金光刺目, 热浪席卷上来,火舌舔上她的手指,令她血液沸腾, 心跳如狂。可她并不餍足。

她吃了那个少女。

活生生地。

她的獠牙咬断了少女的喉咙,她的利爪打碎了少女的骨头,她的焰舌卷出了少女的心脏。她的羽翼张开,投下巨大无朋的阴影。她撕裂她,她咬碎她,她焚烧她。她将这个柔软纯洁的身体吞噬殆尽,连一滴血也没有留下。少女的每一寸血肉都化为了她的血肉,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她终于得以满足。

“凤竹……凤竹,凤竹!”

柔嫩的声音如水潺湲,滑落耳畔。凤竹骤然睁开了眼睛。

皇甫思凝推了推她,居然纹丝不动。不由颦了眉,道:“凤竹,你弄疼我了。”

凤竹松开手。像是放开怀里滚烫的烙铁。

皇甫思凝揉捏自己臂膀上泛红的淤痕,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痛痛痛……过会肯定得发青了。”她有点恼了,往凤竹脸上一锤,“真是的,仗着自己力气大,没轻没重……”

凤竹捉住她的腕子,将她一把捞在胸前,五指微微绷紧,轻声问道:“霜儿,我是谁的?”

皇甫思凝从她心口抬起头,道:“凤竹,你抱得太紧了……”

凤竹反而抱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活活揉碎了,平板的声音道:“霜儿,你是谁的?”

皇甫思凝疼得一时龇牙咧嘴,道:“放,放手!”

凤竹垂下头,冰凉的嘴唇去探寻她的温暖。与怀间激烈得近乎咄咄逼人的力道相反,唇齿之间传递着柔和的气息,竟生出几分近似软弱的错觉。

皇甫思凝一向吃软不吃硬,何况面前又是这等无双颜色,她作态几番后便放弃了抵抗,任凤竹攻城略地,毫不留情地探寻着她的每一寸芬芳。

良久凤竹的唇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然而抱得更紧了。

皇甫思凝觉得呼吸都有几分困难。一只手勉强拥住凤竹的腰,一只手轻轻拍着凤竹的背,就像安抚受了惊的孩子。她徐徐道:“凤竹,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她是她的。她是她的。

这是个神奇的咒语,胜过世间一切巫祝祈祷。所有欲念在一瞬间灰飞烟灭。一颗心安放在胸口里,就像幼鸟安眠在母亲的怀中。

凤竹缓缓道:“我做了个噩梦。”

皇甫思凝道:“我知道。”

凤竹揽住她的力度松了一些,下颔抵在皇甫思凝的头顶,指缝里溜出一缕一缕她的头发。眼神有些茫然,好像忘了该说些什么。

皇甫思凝问道:“什么梦?”

凤竹默然不语。

皇甫思凝低叹了一声,复抱紧凤竹,轻吻她的脖颈,道:“没有关系,老话说得好,梦里都不是真的,和现实都是反着来的。”

凤竹回抱住皇甫思凝,纷乱的长发彼此交缠,仿佛藤蔓一般密不可分。她忽然吸了一口气,原是皇甫思凝的吻逐渐下滑,柔软的舌尖留下湿润温热的痕迹,停在一处,转为细细地舔舐,不激烈,只是游凝在那里,像是恋花的蝴蝶,为着那一丝一缕的蜜,不舍得离开。

“霜儿。”凤竹动了动喉头,“……你……”

皇甫思凝望着她渐渐迷蒙的双眸,揶揄地轻笑了一声。

诱惑滋生。

庭槐影碎被风揉,莺虽倦,声尚带娇羞。

凤竹正欲垂头去吻她,皇甫思凝却故意向后一滚,捉住锦被裹了大半身子,只露出一截莹润柔腻的臂膀和脖颈,肘膊赛凝胭,香肩疑粉捏,遍布雨魄云魂后的痕迹。

每一处都是她的,是她的烙印。

皇甫思凝义正言辞道:“凤竹,不要闹了。”

凤竹略略大睁了眸子,反问道:“霜儿,我不要闹了?”

皇甫思凝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我又不像你那么皮糙肉厚,我还要睡觉。”

凤竹问道:“你想睡觉了?”

皇甫思凝反问道:“要不然?”她故意将胳膊凑过去,示意上头被凤竹箍住的累累痕迹,楚楚可怜,红痕宛然,“都怪你做了甚么噩梦,抓住我不放,害得我疼醒了……”

她本是一把莺歌燕语的好嗓子,因为之前又哭又叫用得狠了,现在犹自含着几分沙哑。这声音像是一只撩拨心弦的手,动一下,又飞快离开,只留下颤颤不止的心。皇甫思凝眼睛微微弯起来,娇声抱怨道:“都怪你……”

凤竹安静地注视她,眸色清明,姿容端丽如传说中的阿修罗女。

皇甫思凝道:“傻凤竹,你看甚么?”

凤竹道:“看你。”

皇甫思凝揶揄道:“老是这么看我,你也不觉得腻?”

虽是调侃,倒也多少是她的心里话。自从她们二人身效鸾凰之后,日夜解带宽衣,齐赴阳台相会。每到同床共枕之际,凤竹总是喜欢一直看着她。

即便在最为沉醉酣畅的时刻,她也从不曾看见凤竹完全沉迷的样子。或快或慢,或沉默或激烈——她在半昏半醒之间,始终能察觉那一双永远凝睇着她的眼。

“一看到你,就觉得……”凤竹缓缓摇头,吐字并不华丽锦粲,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很好。”

皇甫思凝心中一悸,指头轻抚上凤竹的面庞,低低呢喃道:“……如是愚痴无识凡人。眼见色时心生喜乐,便起执着。起执着已随生顾恋,生顾恋已情怀染爱,起染爱故随贪嗔痴……”她念着大乘经里的经文,字字简静凉薄,“……我们原都只是愚痴无识的凡人,眼见色时心生喜乐,便起执着。所以我只看了你一眼,就……”

一望神迷,情难自已。

凤竹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皇甫思凝嫣然一笑,目光优柔流转,道:“我是谁?”

凤竹摸索着一路吻过去,断断续续道:“霜儿……是我的……主人,我的……爱人。”

皇甫思凝故意抽出了手,道:“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她决意大振主纲,昂了昂下颔,透出一种娇媚慵懒之态,手朝着不该去的地方一点点摩挲,“那我说甚么,你是不是都乖乖听话?”

“……是。”

凤竹当真柔顺无比,任皇甫思凝为所欲为。温热的呼吸窜入耳道,那一线小小的星火竟似燎原之势,直达心底,烧得片甲都不留。

火焰重新开始燃烧,血液在薄薄的一层肌肤后叫嚣沸腾。

皇甫思凝蓦地收了手,温香笑语生,道:“乖,我们一起好好睡。”

凤竹终于忍不下去,把她拉了过来,粗暴地将锦被一把扯到地上。

皇甫思凝不依不饶道:“我的被子!你这还叫我怎么睡觉!”她掀开幔帐,弯下腰去捡锦被。娇娥睡起,只穿了半系不系的抹胸,玉体横陈,烛边疏影映酥胸。

凤竹倒也不阻止,视线一直牢牢锁着她,皇甫思凝如果是个糖人,一定会在那炙热的眼神下融化成一滩甜水。

皇甫思凝捡回了锦被,复捂住胸前风光,望向凤竹,娇嗔道:“说了要你听话,你是不是拿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凤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好好睡。”

皇甫思凝俏皮地歪了脑袋,问道:“你要干什么?”

凤竹不言不语,埋头就干。

锦被轻飘飘落地。

“喂,我的被子……还给我!快点还给我!凤竹……凤竹,我困了……”

皇甫思凝的声音很快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嘤咛细语。许久之后,才溢出了一声尖锐的吟呻,不知是因灭顶的痛苦还是彻骨的欢愉——“……啊!”

喉间碎出细而轻的哀鸣,皇甫思凝剧烈喘息着,被揉着摇着瑟瑟颤抖,指头死死攥住晃荡不止的幔帐,泛出水一般的涟漪。好半天才有说话的力气,委屈地在凤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道:“你不乖!”

凤竹轻啮皇甫思凝的耳朵,气息不稳,语气却极温柔,和她现在的举止恰恰相反。

“……霜儿,你又在瞎说。我明明很乖。”

皇甫思凝眼里闪出了泪花,冰翦柔荑上每一条纤细的青筋皆历历分明,身子随着凤竹的动作不断颤振,指控道:“你……你才在瞎说……”

凤竹摇了摇头,道:“霜儿此话大谬,我可是如你所愿。”

皇甫思凝正要反驳,凤竹眉山一扬,春意横黛,贱却人间玉帛。

“霜儿,我们不是正在‘一起’,又在‘好好’地,‘睡’?”

香润玉阶尘,翠湿纱窗雾。夜色催更,清尘收露。

云收雨散,尚留着一室挥之不去的旖旎。皇甫思凝呜咽了一声,几乎举不动自己的手臂,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的不知死活。

凤竹的气息炙热,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将她翻转过来,放到自己身上。

皇甫思凝一时骇然,忍不住推搡,道:“等,等等……我真的没力气了……”

凤竹只是搂住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睡着了。

皇甫思凝怔了一怔,慢慢安下神色,在凤竹额心轻轻一吻。

她们交颈而眠。拥抱彼此,仿佛拥抱这一生所有美好纯净,不必在乎门外风雨倾盆,落花多少。又一场好梦阑珊。

现世安稳,无忧亦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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