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一切从简,燕归营账自是如此。
卧榻只简单地铺在地上,一方草席一床薄被。
未央走过去,脱鞋上塌,乖巧地坐在薄被之上。
草席下是粗糙的地面,刚刚她踩了几脚,只觉膈脚的很。
别说睡觉,让她坐一坐都不能。
大姐姐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军中啊,这明明是为难她的嘛!
可是,她还活着,虽然艰苦,却总比府里大部分人幸运。
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多月,未央只知道府里一场大火,已经烧的干干净净。
并不知道家里逃出来的人寥寥无几。
她还天真地盼望当今圣上能给苏府平反,毕竟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太子。
……
京城,皇宫里,一座年久失修的宫殿里,孤灯闪烁。
苏均瑶坐于案几钱,一手垂于身侧,一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指腹轻轻滑过盏面。
白衣素裙,发髻上只簪着一朵白花。
这分明是在给亲人带孝!
皇宫中原本禁忌就多,她这样明目张胆地替亲人带孝,如若被皇帝知道,又得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此刻,她却并不在乎,入宫13年,孕育过三个孩子,唯一保住的还是为王妃时候的长子。
如今旭儿被罚去边关,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何况还是这无人涉足的冷宫。
“娘娘,您喝点粥吧。”
陪在失宠皇后身边的,是她当初从苏府带进来的两个小丫头:芍药和桔梗。
均瑶在娘家时就喜欢摆弄药材,给自己身边的丫头起名顺手用了药材名,就连两个妹妹身边的丫头也没逃脱。
苏琳琅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叫:白芷,丁香
苏未央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叫:豆蔻,蝉衣
宫中十三年,小丫头也变成了大丫头。
“芍药,你说现在旭儿应该到了驼城了吧。”苏均瑶抬手,喝了茶盅里的一口热水。
芍药是个圆脸盘,长相讨喜的丫头,闻言忙放下粥碗轻声道:“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边疆苦寒,也不知道旭儿能不能受得住!”
苏均瑶幽幽叹息一声,她在宫中小心谨慎,处处提防,却没有算到圣上会如此快就下毒手,是她失策了。
“太子殿下从小就习武,吃了多少苦。何况他身子骨一直就好,想来无碍。”
“但愿是吧!”
看看面前的粥碗,里面是清汤寡水的一碗稀粥,连个配菜皆无。清贫至此,就是乡下农人也要比她们现在强过几分。
苏均瑶端起粥碗,几口喝下,放下碗来看向芍药:“桔梗可好些了?”
这几日,桔梗夜里伺候苏均瑶,受了风寒,一直不敢到近前来,怕给苏均瑶过了病气。
芍药走过来收了粥碗,轻声道:“喝了药,好多了。”
听见芍药说,苏均瑶不由自嘲一笑,这算什么药,不过是她指挥着芍药去偷偷在花园里采得几种花草,就像她们的名字一样,亦花亦药罢了。
“未央也应该见到燕归了吧!”苏均瑶轻轻呢喃道。
闻言,芍药停下脚步:“娘娘,奴婢有一事想不明白。”
“说吧。”
苏均瑶和芍药桔梗名义上是主仆,却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是非比寻常。
“九小姐从小娇宠,是个真正什么都不懂的。娘娘有心救她,何不让钱嬷嬷给她送到江南,置办一处宅院养着。
何必……何必……”说到这里,芍药声音低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