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大,对半切开。”未央吩咐道。
“好赖。”雄大提刀来切,一刀切偏了,未央不由蹙眉,这刀工实在不行。
贺老大轻咳一声:“姑娘,我可以试试吗?”
未央点头。
贺老大掏出一枚削铁如泥的匕首,细细洗干净,一刀切下去。未央低头检查,不由赞道:“好刀工,就你吧。”
可怜堂堂雄鹰商队的老大,如今屈居在一张小桌子上埋头剖龙虾,竟然觉得与有荣焉。
“敢问姑娘可是在守孝,穿得如此寡淡。”贺老大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是。”
说完少女朝一旁的贺老大弯腰一福:“尚在孝期,还望见谅,不是有意隐瞒。”
少女双眸水波流转,映在贺老大的眼中,让他的眼底升腾出淡淡的雾气。
“无妨,商队就是刀口舔血,不在意这些礼节。”
见她欠身施礼,贺老大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扶,却又强忍住,攥紧了拳头,克制地放在身侧。
“家主于年前故去,小姐需守孝三年。家中无长者主事,如今只能投奔嫁在驼城的谢家姑奶奶。”
丁五轻移两步,挡开贺老大的视线,把未央的身影挡在身后。
“谢家女?可是瑶城谢家?”
齐五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我们小姐是谢家嫡枝。只是这一房子息单薄,夫人也在生小姐时去了,老爷立誓不娶,所以只有小姐一女,再无所出。”
贺老大静静听着丁五说话,将握紧的拳头又缓慢松开,微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未央只听齐五惊诧道:“你说的可是谢家七郎,谢七首?”
谢七首不是谢七郎的名号,而是世人对他的一种赞许。
谢七郎的才学和他的离经叛道一样让人津津乐道。
他生于世家大族,家境一般,族里读书时也名声不显。一直到他二十岁的时候才声名大噪,此时他已经娶妻生女。
因为妻子在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撒手人寰。谢七郎悲痛欲绝,一夜之间满头青丝皆白,写了七首悼念亡妻的诗句,被家中来帮忙的族兄流传开来。
那句“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简简单单的句子,但是却让人哀痛欲绝。
“正是。”
丁五正色拱手道,却忽略了齐五脸色的怪异。
“谢七郎的女儿,难怪!。
贺老大撇了齐五一眼,叹息一声。
未央不再说话,而是专心一致地教幽谷做铁板烤龙虾。
烧红的铁板,洒上薄薄的一层油,剁细的蒜末反复炒制,堆在一边备用。已经用盐和调料腌制过的龙虾倒扣在铁板上,洒上少许清水,取一无耳铁锅扣在上面。
众人伸长脖子等待,终于见未央示意可以翻开铁锅,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都以为能吃了,却见幽兰飞快地把龙虾翻身,在虾肉上铺上厚厚一层炒好的蒜蓉。
就在众人又一次以为做好的时候,幽兰竟然去倒了半碗就,轻轻洒落在上面。
“待龙虾做好,请贺领队品尝,今日龙虾就不收领队的钱了。”未央轻施一礼,转身向马车走去。
空谷连忙搬来脚凳,放置于车旁。
只见她莲步轻移,身姿轻柔,脚步虽动,却无半点生息。顷刻间,她便乖顺地进了车厢,放下车帘,也隔断了众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