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啊,我这儿也不是故意的,你看这点心如此粗糙,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粗糙的点心,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真的是不好意思,你也不要责怪我。”清雅郡主说着说着眼里开始冒出泪花。貌似受了天大的欺负。
“你……你是故意的!”眼见自己亲手为陈之详做的糕点,被眼前之人肆意扔在地上践踏,杨之遥心里既愤怒又委屈,却见清雅郡主眼里开始冒出泪花儿,一时之间更加着急了,怎的还成了自己是罪人了。见对面的人哭得带雨梨花,杨之遥恨不得活生生地将她撕碎。都是爱装的主儿,见陈之详在这里,便装软弱,用眼泪换取同情。
陈之祥微皱着眉头,一方面害怕杨之遥得罪了清雅郡主,郡主怒火杨之遥承受不起,另一方面清雅的刁蛮她所有了解,但是心思不坏。
“之遥你别闹,郡主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怎的还不依不饶?”陈之祥为了杨之遥好,只得训斥杨之遥。
又转头安慰着清雅郡主,“郡主,之遥是从乡下来的,不懂礼数,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免得失了身份。”陈之详说得恭敬又谦和,一改往日清冷的作风,看在清雅眼里,尽是温柔。
听到此处,杨之遥又是惊讶又是难过,白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骄傲地怎么也不肯哭出来,端着木托盘的手指死死扣住托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清雅郡主,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转念想到陈之详处处维护着清雅,明明她才是他的未婚妻,明明她才是那个最爱他对他最好的人,可是此刻,他护的人却是另外一个。
清雅郡主看着杨之遥愤怒的眼神,心里一阵得意,面上却继续作出可怜之态。清雅郡主十指青葱指紧握绢帕,那副似泣非泣实在是惹人怜“杨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把糕点掉地上的……”
“你……。”
“杨之遥你切莫多言,我替郡主向你赔罪!”陈之祥没等杨之遥说完就把话接下去,不给杨之遥解释的机会“郡主是金枝玉叶,怎么可能为了一块糕点非要与你过不去,你要再这样,就太无理了!”
“我…”杨之遥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心里如同十万根细针,密密麻麻地刺穿心脏。什么叫做偏心,她今日才算是看明白了。眼泪如同泉水,自眼眶处,直直滑落。
杨之遥觉得有些好笑,但心里如同针扎,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杨之遥收了收眼泪,弯腰去向清雅道歉,“郡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一点小事而顶撞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清雅郡主得意得勾了勾唇,眉梢眼角尽是胜利的喜悦,却只是一瞬间,便又变回了那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弱弱的开口:“哎呀,之详,我头好痛,我想回房间,你抱我回去。”清雅故作头疼,眉头皱起,状似万般难受。
陈之详当下有些尴尬,按理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此时若不安置好清雅郡主恐怕郡主怒火难息。一手清雅郡主的胳膊就欲离开,却在站起身时看到面前呆若木鸡的杨之遥,心中不悦,却也无奈,略微叹了一口气,便扶着清雅转身离开。
杨之遥看着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看着清雅郡主被陈之详扶着离开时得意的表情,陈之详那样温柔地耐心地对待清雅郡主,她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划过白皙的脸庞,宛若一滴滴清晨的露水从枝桠间,慢慢滚落下来,一滴一滴,直至消失不见。
九月的天气,已渐渐退了夏季的浮热,园子里盛绽开来的晚菊时而也能招来一两只采蜜的飞虫,小小的飞虫躲在花蕊里,扑腾着翅膀,看起来一切都还是那样生机盎然,就像春天的时候一样。
春天的时候,杨之遥想,那个时候自己还在乡下的农园里,每天帮着爹娘采茶卖菜,偶尔也在闺房中缝缝衣绢儿,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飞虫,还可以在爹娘的怀里撒娇,在阳光下大笑,就像极了那只躲在花蕊里的小飞虫。
过时之景不可后望,想到如今举步维艰的自己,杨之遥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过时之景不可后望”。
杨之遥用手轻轻地抹了抹眼泪,看了一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陈之详和清雅郡主的影子,端起木托盘径直离开了。
听闻陈老夫人生病了,初一便借着为陈老夫人诊脉的由头,到陈府又走了一遭。实则是想来看看清雅郡主在陈府中的近况。
清雅郡主为人爽快直落,待人随和,因得千金之躯,又得太后宠爱,难免有些娇纵。杨之遥虽是来自偏远乡村,性格柔懦,却甚得陈老夫人心喜,陈之详又是个事事遵从母亲意愿的大孝子,两相比较,清雅郡主还貌似得了亏缺,占了下风。
初一一心看好陈之详和清雅郡主,这样一想,隐隐有些心灼。
陈府不比相府和朱国公府,木质的匾额上硕然“陈府”两个大字,赤色的朱漆印刻进檀木方匾里,素雅而净洁。两个布制红色大灯笼,赫然挂在檐口,灯底,轻轻垂下的流苏,在微风的幽佛下,左右摆动。虽比不得皇宫里的雄狮金匾,却在这浮韶的长安城里,别具了一番风味。
初一来时,陈府的管家正在跟门卫小斯说话,状若在交代着些什么,话还未吩咐完,却在抬眼之间看到一袭青色素衫的欧阳初一。陈府管家立即住了口,抬手在小斯面前摆了一摆,示意他下去。继而笑意盈盈地向初一迈步而来。
陈府管家躬着腰身,手作抱拳态,一脸恭迎。素闻尚书府的三小姐医术了得,心胸广善,救济的病人数不胜数,而且又得当今天子垂爱,在这长安城里,欧阳初一的声名,可是赫然响亮的。
“欧阳小姐~。”管家笑得一脸谦和,不敢多作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