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听了蒲小丁的描述后,他又询问了几句, 摸清了九闳的现状。
这会儿, 阿九的神情多了几分凝重。尽管阿九和九闳两人同出一族, 九闳的父亲更是阿九的大伯,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族里一直有传闻,阿九父母的失踪与他的大伯有关。
阿九现在拿不出来确切的证据,但是他相信大伯父子要铲除他的坚定决心。
阿九本就对大伯父子毫无好感, 在祖父被大伯赶下了族长之位以后, 阿九对他们更没有同族感情可言。
事到如今,阿九得知九闳的真实形态沦为了这般诡异模样,这些糟糕的消息, 听在阿九耳中, 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他完全不在意。
九闳的异变,兴许只与他自身相关,或许还和龙族相关。
但是那又如何?
其余族人会不会变成九闳这样,在阿九的内心同样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虽为同族,却无同族之情。
阿九的父母失踪之时, 这些族人做了什么?当年幼的阿九面临绝境, 被祖父送往王城之时, 这些族人做了什么?在祖父被迫从族长之位离开时,这些族人又做了什么?
世间事有因有果,阿九的血并不冰冷, 可他面对这些所谓的族人,他的血是冷的。如今的龙族,阿九放在心里的人,是下落不明的父母以及不知去向的祖父。
龙族既然已经落在了大伯的手中,作为族长,他们愿意怎么折腾,就随他们怎么折腾。阿九不会过问一字半句。
想到这儿,阿九的情绪愈发平静。他的目光扫过酒楼废墟内的九闳,随后,他环顾四周的景象,他对蒲小丁说道:“如果你闷了,可以照一照附近的妖怪打发时间。”
妖怪们的原形千奇百怪,妖族是生灵修行之中,最为庞杂的一族。
蒲小丁点头应了一声好,之后,他瞅了九闳好几眼:“那他怎么办?”
他们要不要继续研究九闳的古怪变化因何而来?
听得这话,阿九摆了摆头,他不赞成蒲小丁把精力用在九闳的身上:“他的改变是好是坏,是他的事。他的路,他自己走,自己承担后果。”
同是龙族的阿九,他没心情关心九闳的情况,他更没有以德报怨的念头。九闳被何种力量污染,九闳是死是活,阿九压根不放在心上。
蒲小丁虽盼着阿九和家族的关系亲近几分,不过他不会强求。不是谁都和自己的家族亲密融洽,郎冬如此,澜洛也是如此。
所以,蒲小丁不会勉强阿九做那些阿九不愿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蒲小丁开始苦恼另外一个问题:“阿九,澜夜如今在傀儡之子那儿,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言策提出的条件,是用大量傀儡之子的下落交换他的专属契合之体。可偏偏,澜夜目前在羽秦的手中,这事十分棘手。
对于这事,阿九同样的不怎么在意:“不急,澜夜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如何带走澜夜,如何对付老对手,言策自己考虑。”
阿九又不是傀儡之子,他没必要费心费力的思考契合之体的获得。况且他相信,言策必然有详尽的计划,不可能就这么被动的等待。
九闳走了不久,酒楼废墟又来了一人,准确的说,是一人和他的几个随从。
这人的身份令蒲小丁颇感意外,来的人是羽秦。
此前,这位傀儡之子和城主打架,打塌了这座酒楼。城主府的巡逻护卫,他们可以无视其他人,但绝对要针对羽秦。羽秦对城主不敬,惹恼了这些护卫。
更何况,羽秦和九闳不一样,九闳悄然无息地进入废墟,羽秦则是大摇大摆走上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简直在挑衅城主的威严。
然而,羽秦的挑衅没能引得城主露面。巡逻的护卫脸色不善的瞪着羽秦,周围很快聚集了看热闹的妖怪。
羽秦对城主府护卫视而不见,不是城主本人出面,仅凭这些护卫根本奈何不了他。
自从羽秦毁了酒楼以后,他时不时会来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怪得很,消失了不少人,如今无封和澜洛回来了,九霄和言策仍不见踪影。
羽秦对九霄的行踪的兴趣不多,他关注的人是言策。他一天找不到言策,他的心里就一天不踏实。他内心深处没来由的不安,随着言策失踪的时间越长越明显。
这一刻,羽秦身边的随从熟练地拦住了巡逻的护卫,而羽秦淡然抬步走到废墟内。他围着一处位置耐心的观察,那个位置正是言策消失不见的地方。
心腹紧跟在羽秦身侧,心腹再一次探查了酒楼废墟无数次,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子,还是什么没能找到。”
不知是这里的隐藏能力超出了他们的本事,还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端倪。
心腹曾派人在废墟翻找了一次又一次,变换时辰,变换人手,变换方向,奈何始终未能得到有用的线索,仿佛言策的失踪是眨眼间的永远消散。
心腹微微皱眉:“公子,这儿曾是九霄的府邸,九霄又是第一个消失。王城的妖怪皆知九霄和无封是朋友,既然无封回来了,我们要不要……”
一举攻进无家,抓住无封和澜洛。
可惜,羽秦没同意心腹的建议:“此刻的无家浑身是刺,很不好对付。我们若是针对城主,王城的家族自然站在我们这一边。可一旦我们动了某个家族,其余家族说不定会拧在一起对付我们。”
归根结底,他们是外来者。
王城的傀儡之子的数量在增加,各个家族对傀儡一族的警惕也在增加。别看他们现在愿意接受羽秦给出的好处,为羽秦说话,只要有损他们利益的事情发生,他们会毫无犹豫地倒向另一边。
各个家族里,对傀儡一族的敌意表现的最为明显的就是无家,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无封的影响。羽秦目前还不想惹出太多麻烦。
羽秦迟迟找不到言策,本就烦躁不已,可偏偏,另一件令羽秦头痛万分的麻烦即将到来。
某个实力极其强大,在众多傀儡之子里名列前茅,让羽秦很难招架的傀儡之子,就要达到王城了。
这位傀儡之子前往王城的原因,郁闷得羽秦吐血。
澜家此次双手奉上了三个契合之体寻求庇佑。
实力强悍的傀儡之子或许不屑于争抢寻常的契合之体,然而,他们不可能不重视顶级的契合之体。
羽秦还没找到言策,岂料王城马上又要来一个强敌。羽秦绝不会认为对方纯粹到王城看风景,对方显然是专门来抢好处的。
尽管外面都说澜家的三个契合之体全是普通契合之体,但羽秦严重怀疑,澜家极有可能知道澜夜是顶级契合之体。
偶尔,羽秦甚至怀疑,这个秘密是言策特意泄露的。
羽秦从来不相信言策会轻易死去,可偏偏,言策丢下顶级契合之体不闻不问,再也不现身。
在羽秦的记忆里,言策相当在意自身修为,恨不得抓住所有机会提升力量。眼下,傀儡之子的考验就要开始了,言策不出现,他是当真打算放弃?
错过这次机会,言策可能就永远都落后一步了。
羽秦在废墟里转悠,地面之下,蒲小丁握着镜子心有余悸。他下意识的要用金色镜子照羽秦,幸好阿九反应快,拦住了他。
此刻,蒲小丁亦是后怕,好在九闳没有傀儡花纹。要不然,被傀儡花纹炼化的九闳被镜子照了,麻烦就大了。九闳的痛呼不仅会吸引其他人的注意,还容易泄露地底府邸的位置。
蒲小丁抬头看着羽秦,他不是不可以用金色镜子照羽秦,而是照了之后的动静非常大。假如他做不到一击必杀,势必陷入无穷无尽的追杀。
除非金色镜子忽然显灵,一道金乌的影子从天而降,击杀羽秦。否则,蒲小丁仅用镜子照一照羽秦,对方会受伤,但对方有很大的机会逃走。
蒲小丁思前想后,他默默的把镜子重新放回衣兜里。阿九的妖族历练,不能因为他随意的照来照去而导致意外发生。
之后,蒲小丁和阿九没着急回村,他们在地底府邸住下,一边观察王城的情况,一边等待无封他们过来。
谁知道,蒲小丁他们还没等来无封,却是等来了一位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人。
六界之巅居然派人来了。
是素有战神威名的刑家人,刑诛。
一时间,整座王城笼罩在紧张不安之中。王城的各个家族猜测着六界之巅此举的意义,难不成六界之巅终于要对王城动手了。
此前,那位新城主已经表现出了她的强势,如同她手中锋利的宝剑,把各个家族打得不敢吭声。如今,刑家人的到来,更是一种战力的象征。
这个时候,就连城内的傀儡之子也低调了几分,暗暗地观望六界之巅的态度。
傀儡之子们也在猜测,六界之巅派刑诛过来是不是为了击退他们。
城主府内,年轻的将领站在城主的身后,他站得笔直,唯恐自己被来者的锋芒所掩盖。这会儿在城主的身边,坐着一名粗犷魁梧的男子,他的气势好似山峦般坚固沉稳。
城主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她没有抬眼看对方:“你就算躲到我这儿,也躲不了多久。你迟早还得回去。”
刑诛不在意城主说得直接,他叹了口气:“拖一天,算一天。”
一会儿,新城主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声:“六界之巅打起来了?”
刑诛脸色一沉:“快了。双方争执不下,谁都不肯退步,闹得乌烟瘴气。”
一方索要应得的权利,另一方不肯交出权利,矛盾无法调和。刑诛宁愿外出平定六界混乱,他也不愿夹在中间看他们争吵不休。
之前,白泽不管不顾的挣脱束缚,逃离六界之巅,刑诛毫不犹豫地请命前往人界追拿白泽。
他不是真要把白泽抓回去,他纯粹是出来透透气,留在外面清静几天。六界之巅争执的双方,都和刑诛有颇深的关联,出手打哪一边,他都为难。
刑诛外出没多久,六界之巅再次来了命令。然而,一方让刑诛前往地府援助,另一方让刑诛赶到神族,探查神族异变。刑诛纠结万分,他果断的装死了。
他不止一次被逼问,究竟站在哪一方,他烦得一个头两个大。
为了晚些时候再回六界之巅,刑诛得知王城危机后,他自动自觉的跑过来相助城主,美其名曰协助城主稳定王城局势。
最有希望前往六界之巅接受考验,成为妖王的九霄失踪了,傀儡一族又在王城闹事,压根不把有新城主坐镇的王城放在眼里。刑诛不能允许他们对六界之巅的不尊敬。
刑诛琢磨着,等王城的危机告一段落,他就自告奋勇的追捕这些对王城和对六界之巅不敬的傀儡之子,到处跑,多抓几个。
再然后,他继续追捕不知道藏在哪儿去了的白泽。
总而言之,他不回六界之巅。
作者有话要说: 蒲小丁:抹汗,好险,差点照到傀儡之子,会被发现的
某伴侣:摸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