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仙道大会结束, 修真界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震动了整个修真界。
消息传到问剑门时, 云焕正为着仙道大会的名次而寝食难安。
他宗门之中这些年收进来的弟子都是天分上佳的, 但培植起一批弟子, 五年是远远不够的。故而他收进宗门的弟子们,绝大部分还没到崭露头角的时候,那些上阵比赛的,不少又疏于修炼, 或心性不好。
与问剑门的那群平日里只知道练剑修行的剑痴比起来,便逊色了不少。
更令他上火的是,清玄宗千百年的基业摆在那里,真到了仙道大会上,竟也比他无为宗出彩。
眼看着前三十的弟子逐渐已经有了定数, 竟有接近半数都是问剑门的, 剩下一大半,又全是清玄宗。他无为宗这么几年声势浩大的, 到了赛场上,竟几乎同二流门派无异。
云焕太着急了。
他父亲子女多,他好不容易从中成为那个出类拔萃的, 放了多少大话, 才让他父亲安心把宗门交给他打理。若他打理这几年, 只打理出这么个结果,那么……
他想到自己那些蠢蠢欲动的兄弟姊妹,就觉得头疼。
就在这时, 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个弟子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大长老,大事不好了!”那弟子急急忙忙地说道。
云焕抬头:“怎么了?”
那弟子喘着粗气,说道:“方才有消息来,说是极北之地的那北邙山中,不知为何发生了地动,震塌了半边北邙山。”
云焕皱眉,不满这弟子这么点小事都要来烦自己:“所以呢?不过地动而已,便是将那山全都震塌了,还能如何?”
那弟子道:“不是的,大长老!那塌掉的半边山,都……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能落到哪儿去?”云焕问道。
“说是落到了世界尽头的那个峡谷里。”那弟子着急道。“说是那一次大动之后,余震不断,将北邙镇都震塌了!听说,是世界尽头那冒着黑气的峡谷……要将整个世界吞进去呢!”
云焕一惊,从原地站了起来:“还能有这种事?”
那弟子点头道:“可不是!现在翟亭深翟门主正要邀请您过去呢!翟门主说,此番地动非同寻常,恐怕得全修真界同力合作,才能保全大陆的安全。”
“北邙山……?”云焕听着这状况,吓出了一背冷汗,喃喃重复道。
北邙山为何会地动?这世界有个边缘,是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但这边缘一直静静待在原地,上万年都没有出过状况,为何偏偏就在此时……?
他心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凌霄。
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进去过北邙山。唯独一个凌霄,之前因着中了万劫蛊,跑到了北邙山内寻找解药,解药寻到了,人也换了个模样,成了男人。
他去之前,北邙山万年都没有动过,为什么他从北邙山出来之后的短短五年,北邙山中便地动山摇,世界尽头的那个峡谷,还将大陆吞噬进去了?
他此时顾不上这世界的安危。世上无数个门派,总是有人会担起这个责任的,便正如翟亭深。
而对他云焕来说,这动乱,正是个好机会。
世界若有动乱,每个人都自顾不暇。若他此时能稳下心神来,趁乱做些什么,那这修真界亘古不变的实力排序,便可以由他来动一动了。
——
北邙山的地动来得突然,仙道大会还没结束,翟亭深、凌以筠和云焕这三大宗门的代表便领着各宗门的负责人径直去了北邙山。
修真界从有历史记载的年代以来,北邙山外的世界尽头,便一直是安安分分的,从来没有动过。
如今那里骤然出了那么大的事,谁也不知是天道发怒了,还是这世界寿数已尽。
但无论是什么原因,众人都如临大敌。
谁也不想同这世界同归于尽,被那峡谷吞噬进去。
待到了北邙山,翟亭深率先便提出要到北邙山里面的峡谷去看一看。
这即便对于修士来说,都是过于冒险的。北邙山之中有禁制,修士在山中不可御剑飞行。若是中途山中地动了,那么待在山里的修士便会陷入危险,坠入那悬崖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若他们都不去,难道能等到那峡谷塌陷到北邙镇,再做打算吗?
可是,是人都惜命的。
翟亭深当时问谁愿随行的时候,在座的数十个宗主、长老,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说话的。
翟亭深冷眼瞥了一眼在场众人,没有说话。
有一个宗主小声开口道:“我们,也没有什么经验,去了恐怕也是添乱。待翟门主找到了破解那峡谷吞噬陆地的法门,我等定当竭力相助。”
另一个长老也开口赞同道:“是啊。再说,如今北邙镇一片狼藉,也需我等出力相助呀。”
众人点头应和。
翟亭深闻言,冷笑了起来。
若说经验,那世界尽头的峡谷第一次异动,谁能有经验呢?这些活成人精了的老怪物,一个二个不过是惜命而已。
他向来不愿同这些人多言,见没众人都赞许地点头,抬眼来看自己,转身便走了出去。
迎头便撞上了从外头进来的凌以筠。
凌以筠方在外偷偷给凌霄发去了一条密信,用的是他之前交给过凌霄的法器,这会儿一进来,便见翟亭深冷着脸,迎面和自己撞在一起。
凌以筠问道:“……怎么了?”
翟亭深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门里,有个同凌以筠关系不错的二流宗门长老小声开口道:“凌道友来喝口茶吧,翟门主这是要去北邙山中探查呢。”
凌以筠平日里待人和颜悦色的,这长老心里还想着,莫让他傻乎乎地去冒这个险,也别撞上翟亭深的气头。
反正在场这么多人,大家谁都不去。翟亭深要做这个出头鸟,又是众人中门派实力最强、修为最高的人,理应他做这个表率。
凌以筠却皱起眉:“那诸位为何还有闲心在此饮茶?”
那长老收了声。
翟亭深站在那里,眼看着凌以筠和颜悦色地和那缩头乌龟说话,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眉头早就皱成了疙瘩了。
他骤然出声,冷声道:“别挡着路。”
凌以筠看向他,已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他叹了口气,看向翟亭深,道:“我同你一起去。”
翟亭深一愣:“什么?”
凌以筠并未多做停留,转身便向外走了两步,神色如常地回身看向他,问道:“此番进山,是不是得先买马?”
——
翟亭深和凌以筠一人骑着一匹马,向山里走去。
这山如今已然坍塌得不成样子,也没有原本那么深。他们走了小半日,已然隐隐能从远处看到那峡谷的影子。
这一路翟亭深都沉默不语。凌以筠能看出他心情不好,故而也颇为体贴地没有说话。
唯有呼呼的风声充斥在两人之间。
“……刀悬在脖颈上,命都要没了,还这般畏首畏尾。”
翟亭深忽然开口道。
凌以筠自然知道他在说谁,闻言轻笑了一声。
“可不是么。”他说道。“只因如今塌陷的是一片山,他们知道着急,却还是怕做那不明不白先死的人。除非这峡谷塌掉了城镇,塌掉半个世界,他们才能抛开生死呢。”
翟亭深一愣。
“他们这些想法,你都懂?”他皱眉问道。
凌以筠顿了顿,看向他,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傻子。”
翟亭深被他的笑容晃得一愣,接着有些手忙脚乱地转开目光,别别扭扭地冷哼了一声。
“……怎么了?”凌以筠见他这孩子般的模样,笑了起来。
翟亭深别扭道:“……那你还能同他们言笑晏晏。”
凌以筠笑出了声。
翟亭深皱眉:“你笑什么?”
凌以筠说道:“我若是前宗主的亲生儿子,我便不用与他们笑。我若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上,而只是个普通的修士,便也没必要与他们周旋。”
凌以筠转开目光,看向前方。
“我早就没办法自己代表自己,人家看到我,想到的只有清玄宗。所以,我即便懂了,又能说什么?装装糊涂罢了。宗门和宗门之间,可不就是这样。”
翟亭深忽然觉得心下有种奇怪的感觉。
以前他只当这人是个干干净净,没什么脑子的老好人,却没想到,这人是真的可靠和温柔。
他一时脸颊有些烫,转开了目光。
凌以筠自然没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他远眺着那峡谷,片刻陷入了沉思。
接着,他开口道。
“翟亭深,我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翟亭深问道。
凌以筠看着远处地平线上的那个峡谷。
“这地动,既不是因为天道惩罚,也不是因为世界消亡。”
他目光平静。
“而是……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神明,在某个我们并未注意到的时候,不见了。我们失去了神明的庇护,所以那一直被阻挡在世界之外的裂缝,才会侵蚀而来。”
翟亭深一愣:“怎么会……这样想?”
凌以筠收回了目光。
“……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翟亭深:你怎么会这么想?
凌以筠:[正色]男人的第六感。
——
我越写越觉得凌师兄比较攻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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