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 宏武帝是开创者, 他的想法跟继承者肯定不同。
宏武帝看着藩王是儿子。
宣惠帝看着藩王时,可不是叔叔,而是潜在的敌人。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 后下手遭殃,想来, 宣惠帝就是禀持着这等理念吧。
“是啊。”
朱高熙是在马皇后膝下养了那些年,虽说, 不是特得宠的皇孙, 好歹也在皇祖父皇祖母跟前长大的。倒底对去逝的老人们的想法,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他本来就是心软的人。
“五郎, 你提了这事情, 应该不止会起乱子这一点原由吧?”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大事?”福娘又问道。
“能出什么大事?父王被圣上来的圣旨训了一回。咱们燕王府如今是夹着尾巴做人。”朱高熙淡然一笑道。
这话说得,福娘可不信。
福娘不觉得, 她的公爹燕王是那么乐意坐以待毙的人。想来, 风将起了吧?
这一场削藩啊,会引起了多大的乱子呢?
坐待风云起的人,不是只有燕王一人的。当然,燕王是比较沉得住的那一类。所以,哪怕宣惠帝想先收拾了这一位叔父, 也得找理由不是吗?
可偏偏燕王就是不给了这位皇帝侄儿一个借口。
燕王府,书房内。
燕王在静坐。
没错,就是静坐。什么都不干, 就是坐那儿,闭目养神。
突然,廊道处有脚步声,然后,脚步声进了屋内。燕王没有睁开眼睛,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好。也是听了出来,那是谁的声音。
“王妃,你来了。”
燕王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王爷,你没有用夕食,我特地吩咐了厨房,给你熬了燕窝粥,你可是尝尝?”燕王妃亲自端来了燕窝粥,这语气里也是浓浓的关心。
燕王听得王妃的话,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处捧了粥碗的王妃,笑了,尔后,回道:“正巧,本王饿了。”
燕王妃听得这话,浅浅一记笑容。
接着,燕王是接过了燕王妃递来的燕窝粥,那是慢慢的食用了。
这一碗粥后,燕王和燕王妃是相对而坐,在书房里谈了一些话儿。
“本王发现,小瞧了皇宫里的皇侄儿。到底是坐上了龙椅,是天子啊,这等心机还是有的。本王这一回,被人架在火上烤啊。”
燕王平静的述说了他的看法。
“王爷不动如山,以静待动,我瞧着,挺好的。”
燕王妃回了一话道。
“也是,且看看吧。”
燕王不是急性子,他自然会慢慢看着形势变化的。毕竟,不到了机会来临时,他是准备继续蛰伏的。
“王爷万事心头有数了,何苦饿坏了身体。往后,饭食还当按时用才是。错过了时辰,对身子总归不好的。”燕王妃借着这个点儿,又是劝了话道。
“我记下了,王妃放心,往后我会多加注意保养。”
燕王笑回了此话后,又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圆明堂歇息吧。”
燕王有此话,燕王妃自然是同意了。夫妻二人是一起同行,回了燕王府正院圆明堂。
冬。
燕地的天凉了。
这等冷着的时节里。
万物似乎都在沉眠一般。
福娘这一个年节,过得挺平静,倒也没什么可多讲述的事情。若说有,也就是平平淡淡的,许是没太多的麻烦吧。
宣惠二年,这般过去了。
宣惠三年,春。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
春耕,是头等的大事。毕竟,这关系到了百姓们的生计,这春耕秋收,是普天之下农民们的生活。
老百姓的吃食,就是要看春天的忙碌了。
误了一季的耕种,那是要担搁了一年的收成。
这一年春,福娘以为,也会平平淡淡的。没曾想,二月,还是一场侄春寒刚过,天天略略转暖了,有些春天的味儿时。
南边就传来了消息。
宁王起兵了。
宁王是宏武帝的儿子,这一位当年可没跑出来夺嫡什么的。这是突来这么一出,都是吓跳了一地的眼珠子。
福娘当时听得这消息时,正是和妯娌齐惜春在婆母燕王妃的圆明堂呢。婆媳三人正是讨论了,关于二爷这位的继室人选时。
徐嬷嬷就凑到了燕王妃的耳边,嘀咕了这事情。
当然,这徐嬷嬷没压低了音量,福娘和妯娌齐惜春了是听个儿正着。
“嬷嬷,且去吧,我心头有数了。”
燕王妃颔首,示意知了。
等嬷嬷退出了屋子,屋内又是婆媳谈话后,燕王妃才是一声的叹息。
“这个春,不宁静了。”
燕王妃这般说法,是有根据的。
宁王这起兵了,这算什么事儿?这是造反吧。
这起子事情后,若是天子胜了,那削藩岂不是有了名头?可若是天子败的话……
嗯,燕王看法,宁王胜不了的。
宏武爷留给了宣惠帝的遗产,那还是丰厚的。朝廷,可不是弱瓜蛋儿。
“母妃,这起事情怕是不简单吧。”
福娘神色有些担忧,她说道:“对咱们王府的影响也大。也不知道母妃您可是一个什么章程?”
福娘这话,自然是想问了,婆母的立场。
当然,也是想确定了,公爹燕王的立场。
“等等吧,我寻问一下王爷的意思。”燕王妃一时间,没个明确的答案。当然,在心中,燕王妃是知道的,她的夫君燕王有大志。
只是,有些话,不能讲。有些事,能做啊,不能说的。
“不知道宁王叔为何突然起兵?这中间的原由是什么?”福娘转移了话题。
“母妃,大嫂说得是。宁王叔,宁王叔的起兵太突然了。”妯娌齐惜春也是附合了福娘的话,有些疑惑呢。
“等待确切的消息吧。”
燕王妃笑说道:“总会弄清楚的。”
这婆媳三人关心的问题,自然也是燕王关心的。同样,还有更多的人,一样在关心啊。
南边,京城。
皇宫。
乾清宫。
宣惠帝在知道了宁王起兵的消息后,那是摔了当时正在喝的茶盏。
宣惠帝没想到,他要打压的燕王叔没动弹,一向让他同样不怎么顺眼,但是,就是一个小个头,在王叔中势力并不是太大的宁王叔起兵了。
这头一个跳起来的,肯定得打。
这可是一个刺头,不梳理了的话,那就是麻烦。那不是明晃晃的在天下人面前,把朝廷的脸面踩了地上吗?
“查,朕要知道详细情况。”
帝王这话不吩咐,拱卫司也不会吃白饭的。
不说宣惠帝很快知道了原由,就是景仁宫的胡雅莲也知道了原由。
胡雅莲是宫嫔,按说,这前朝的事情,与她干系不在吧。毕竟,她是在后宫争宠呢。当然,这什么前朝后宫关系不大的话,也就骗骗傻子。
实际上,关系大着呢。
从姐夫纪德那边啊,胡雅莲知道了宫外的情况。
这前面朝廷的事情,胡雅莲自然也是关注上了。毕竟,她是太子的生母,她肯定得多关注了朝堂上的动静,这是为了太子的将来好啊。
于是,胡雅莲就是知道了,宁王起兵的原由了。
“这真是……”
胡雅莲这会想骂人。
当然,也就是想想。毕竟,她是太子的生母,总要多注意一下礼仪的。皇家的体面,不能丢了啊。
“那什么也配叫大学士?”胡雅莲觉得,传旨的大学士真是一头猪,不,就是一头猪都比他有用。
瞧瞧,这叫办得什么事儿?
居然能逼反了一个藩王,这真是本事啊。
宁王起兵,原由说起来,也真是命运使然。说是巧合,也是可能吧。
要说宁王对宣惠帝多服气,那是不可能真服气的。真是宏武爷的儿子,儿子们一个一个当了藩王,一个太子的庶出当了皇太孙,这多打了宣惠帝那些王叔们的脸啊。
奈何……
宏武帝是开国帝王,他的威势太重。
宣惠帝的王叔们,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唯有认命了。
本来嘛,王叔们全去了藩镇,在藩地上当当土霸王,日子也还是不错的。可偏偏在王叔们表面上认命了,当藩王的时候。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吧……
宣惠帝在酝酿着,削藩了。
这位天子的王叔们,能乐意吗?
肯定没人乐意的。
宁王和周王是闹腾的最欢快的。这两位啊,藩地都在富庶中原之地,藩领好,有肥水,这自然是手头有人有钱,当然,也有权的。
毕竟,藩地养得起。
当初,在京城的皇后马氏册立时,藩王们全进京城了。
藩王就是听到了宣惠帝上台后,一些个风声。于是,就有人在窜连了。那时候,宁王、周王这两个有心人,就是想把四哥燕王,这位实际最年长的哥哥拱上台,当了一面旗帜。
奈何燕王没接茬。
不过,燕王没接了弟弟们的美意,不代表了,这事情就瞒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
宣惠帝这一直揪了这位皇叔的小辫子。
总之,宣惠帝打那后,对燕王是怀疑上了。这也是为什么,宣惠帝最针对了燕王啊。宣惠帝就是以燕王为假想敌,想来一波……
这是杀猴给鸡看,想吓唬住了其它的王叔们。
结果嘛,不如帝王意。
猴子似乎老实着,鸡先跳出来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