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七, 我来了。”
言蹊愣愣地看着对面出现的男人, 猝不及防的再遇,在这样的时间地点,她除了一点点不真实感, 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瘦了。
人群自动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言蹊看着慢慢走近她的男人, 倏地笑了。
笑得如芙蓉花开,清丽无双, 眼波秋水依依摇晃人心, 两颊的笑涡盛满了甜浆,甜得醉人。
缓缓朝她走来的人,脸上同样露出了温柔的笑, 似乎他们之间分开过的时光根本不存在, 他依旧是那个温雅君子,她依旧是跟在他身边默默无闻的小书童。
走到言蹊面前站定, 姬遥先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 不顾身后一群人的目瞪口呆,在她光洁的额上留下一个郑重而轻柔的吻。
言蹊感觉到身后环住她的手坚实而有力,勒得她的胸口有些生疼,这才恍惚,其实他并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淡定。
如今发育得十分骄人的圆润紧紧贴在男人的胸口, 言蹊再迟钝也感觉到了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直观的差别。用力挣开男人的怀抱,却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推, 男人便毫无阻力地往后倒,抱着她的右手慢慢滑下垂在身旁,那双水波荡漾的眼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合上。
“三爷!”
从人群之中冲出好几个陌生的男人,他们长相普通却身手矫健,几个箭步便冲到了言蹊面前,将往后栽的姬遥先稳稳托住。
“言小姐,三爷是勉强才走到这里来的,请您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去吧。”
身后的村民们至今好弄不清发生了什么,他们一直敬爱的小神医居然是女人?而且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他们刚刚听到了“三爷”?
难道……此三爷就是彼三爷?
此时,村长带着外出捕鱼的大牛回来了,发现自家门口围了一圈人,还以为发什么了什么大事,心下一急,拨开人群就看到言蹊面前晕倒了一个男人,她的右手被人牢牢拽在手里,哪怕那人已经昏过去了依旧不放开。
老村长问站在门口发愣的妻子,“这是怎么了?”
“小七……她……我……”
老村长见妻子已经惊得说不出话了,看着自家门口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不知为何,他莫名地松了口气。
这一天,终于来了。
大牛只看到了言蹊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拽着手,不由分说地上前准备帮言蹊摆脱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几个黑衣短打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们是谁,为什么拦在我家门口?”
“大牛!”
老村长一声怒吼,制止了他激进的举动。
言蹊也看到了村长一家人,可右手被姬遥先紧紧拽在手心里,她试着抽出来却抽不动,无奈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直拽着,开口三言两语交代事情的经过,“村长,现在村里已经有人感染了疫情,我把人带进了屋里,现在所有人都不要擅自进出这间屋子。大家回去后接触了患者的人都赶紧洗澡,等会我会……”
“咳咳……”
言蹊还想再说什么,可身前的人突然一阵猛咳,清俊的眉眼顿时痛苦地皱在了一起,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能把肺都刻出来一般。
言蹊恍然想起,传闻说三爷也染病了,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现在看来居然是真的!
“言小姐,这边请。”
言蹊又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可怎么也抽不出来,只能侧头对一旁站着的沉默的黑衣男人说,“可能需要麻烦你们留几个人在这里,顺便带些药材过来,熬成药分给村民们。”
言蹊仔细回忆起之前她吃过的那颗特效药,其中的成分她大概都知道,可其中的药剂量却不太清楚。在中医里,量多量少的不同可能导致药效的不同,所以她现在只能先让人先把药准备好,至于精准剂量还得等她研究出来。
但现在的话,聊胜于无。
北杏、连翘、苍术、土牛膝、桔梗……
凭借着回忆,言蹊将她印象中的药材都告诉了姬遥先带来的人,并且嘱咐了他们再请医生来这里坐镇——她不在这,总要有医生在她才能放心。
交代完了之后,在黑衣人的夹道之下,言蹊被姬遥先握住手一齐上了黑色的小轿车。一众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众村民看着留下来面无表情的黑衣人面面相觑。
他们到底是谁?
大牛挣脱他爹强按住他的手,“爹!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去?”村长浑浊的眼爆发出犀利的目光,“你有什么资格去?”
大牛语塞。
“人家和你非亲非故,顶多就算是暂住在我们家,现在人家亲人找到了她把她带回去,你有什么资格和人家争?”
老村长见过的大风大浪比小年轻吃过的盐还多,老人心里清清楚楚地有一本账,一码归一码,他确实救了人一命,可人家也治好了附近村民的许多大病小痛,要说这救命的人情早就还清了,现在人家临走之前还念着他们,这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他们该知足,小塘里的鱼就别想和大海里的鲨鱼争霸了,守住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老村长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妻子说:“等这阵子风波过了,就替大牛物色一个好媳妇吧,他也该收收心成家了。”
“诶。”大牛娘应了句,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大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另一头。
小轿车缓缓行驶,只是路有些不平,颠簸得有些厉害。
言蹊上车后就将昏睡过去的姬遥先放在她腿上,这样一来,至少能让他睡得安稳些。
她没想到,仅仅几个月没见,姬遥先就瘦得如此厉害,之前的儒雅丰姿只能在眉宇间才能找到些痕迹,瘦得颧骨都有些凸起,脸上也是菜色的蜡黄。
气色十分的难看,眼下荡漾着一圈黛青,不像是近期生病产生的,反倒像是长期熬夜失眠所致。
言蹊不由伸出手轻轻摸上他眼下的那圈黛青,问前头开车的司机,“三爷他已经生病难受到睡不着了吗?”
司机没有回头,一板一眼地如实回答,“三爷自从言小姐您失踪之后就一直没有睡好过,常常深夜难以入眠,这才染上了伤寒。”
言蹊摸着手下人微微凸起的颧骨,闻言忍不住一顿,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个。
车一个颠簸,原本躺在她腿上的人被震得往她小腹处挪近了一指长的距离,她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鼻子顶住她的小腹那了。
忙红着脸伸出手推开姬遥先的头,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言蹊顿时觉得一阵心安,在安静的车厢里她也缓缓合上眼睛。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睡着了之后,两人紧握的手被人握得更紧了,而本该熟睡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诡谲肆意的笑。
他的宝贝啊,又回来了。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谁都别想从他身边将她抢走。
就连她自己,也不允许呢。
她只能是他的,至于那些伤害她的人,统统杀掉就好了。
姬遥先嘴角裂开一抹笑,愈发地放肆疯狂。
言蹊觉得这一觉睡得香甜,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床上,身边是熟睡中的男人。
毫无意外的,男人的手和脚又像八爪鱼似的紧紧地缠住她,让她压根就无法动弹。
“三爷?”
“小七……”
男人醒了,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而是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感觉到胸前不一样的软绵触感时,这才撑起眼皮,在言蹊一脸纠结表情的脸上轻轻一啄,“小七,你醒啦。”
“嗯……”言蹊一脸便秘的表情,“我怎么会在床上?”最重要的是,她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时候换成睡衣的?!
姬遥先一脸温善纯良,眨眨眼睛,道:“昨天在车上你就睡着了,我看你睡得那么熟舍不得叫醒你,就让你直接睡觉了。”
她昨天居然累到被人抱上床都不知道?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她的衣服呢?
言蹊砸吧砸吧嘴,怎么觉得嘴里有股苦涩的药味?
言蹊挣脱不开姬遥先的怀抱,索性也懒得挣扎了,“那我身上的衣服呢?”
姬遥先似乎才恍然大悟,“是兰姨帮你换的。”骗人的,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碰她。
解决了最关键的一点,言蹊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又回来了,可和之前的处境天差地别,这一次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掩盖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
刚想到这,言蹊就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温润的男嗓音——
“小七、小七、小七……”
一遍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的存在,声音缱绻又缠绵,听得人浑身一酥,更别提还在姬遥先怀抱里的言蹊了。
湿漉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温软有力的小舌舔着她的脸蛋,一个不留意就跑到了耳后,在言蹊还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一个张嘴便含住了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