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到白桦的声音清亮透澈, 并没有十五六岁少年变声时常见的粗嘎难听,反让人无端端想起汩汩的溪流, 心下熨贴,笑道:“你是府里的?”
说着伸手拉住白桦, 微微一用力,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小家伙脚上受了伤,不能老站着。
白桦低头看看,见男人坐在唯一的锦垫之上,周围全是冰冷的石阶,就没顺力坐下去,有些嫌弃地撇了下嘴, 低声说:“你不说是谁就算了。这梅园不能轻易进来的, 你快走吧,我就当没看过你。”
如果是别人,他可没这么好心,谁叫男人上一世曾和他同生共死呢?
男人看他红润的嘴唇翘了一下, 眼神不由一沉。
说来也怪, 这些年,不论男女还是双儿,他见过的美人很多,就连宫里艳冠群芳的白贵子都没落下,可没一个人能像眼前的少年那样刚一见面就让他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熟识了几生几世。
男人抬手饮了口酒,掩饰自己的异样, 这才回答:“这里景色是不错,难怪白太师把这里当成眼珠子似的。你偷溜进来一次也不容易,不妨多看看。”
说着他手上用力,竟然把白桦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啧,真轻,就跟坐了个小猫似的。男人想。
白桦见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嗳,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第九世叫伊顿,第八世叫明博,两世名字都不一样,这一世应该也是新的。
男人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脸:“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他原本只是调笑试探,没想到白桦想都没想,凑上去就“啾”了一口。
白桦是现代人,在他印象里,亲脸颊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上一次任务时,因为他的犹豫不决,生生把两个人的大好时光全磨没了。他嘴上不说,差点儿把肠子都悔青,这次伤一好就碰到了伊顿,当然要把握好机会,不然哪会毫不反抗就坐上对方的大腿。
他渣归渣,可还不至于没格调到见个男人就脚下打飘的地步。
男人没想到他说亲就亲,原本暗沉的眼色更加深了,白桦的嘴唇刚刚离开他的脸颊后,他怀住小家伙的胳膊猛地用力,头低下去,亲上了柔嫩红润的唇。
白桦任他亲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推了推。男人还以为他要反抗,扣住他的力道更加霸道,舌头灵巧地挑开他的嘴唇,直接探进了他的嘴里。
……没想到男人这一世竟然这么直接,白桦感觉他比前几次都更加霸道。难道是上一世没能满足,欲求不满?
他正胡思乱想时,男人已经勾住了他的舌头,深吻起来。
白桦好不容易才将对方推开……郁闷,他病还没好,鼻子不通气,刚刚那一下差点憋死,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
这人也太混蛋了,上一世他又不是故意憋着对方的,结果这人一见面就要谋害他。
男人看到他眸中带泪,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气喘,小舌尖若隐若现,腹下因为那个吻而被勾起的意念更浓,不由又强硬地欺了上去。
白桦气还没喘匀就被重新咬住嘴唇,气得直捶打他的后背,可惜那点儿力道根本就不被男人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等到对方放开,白桦急忙站起来,也顾不得脚上有伤,站到自以为安全的距离,斥责道:“你是谁家的,这么没规矩?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
好吧,他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换个方式探问对方身份。
男人抬头看向他,一脸的漫不经心,看样子是想再调笑几句。没想到目光落到他脸上,男人的表情突然收了起来,变得非常认真,起身几大步走到他身边,伸衣袖在他的额头上擦了又擦。
力度太大,擦得他生疼生疼。
白桦这下是真的有点儿气了,拐着脚后退几步,咬着嘴唇问:“你做什么?”
男人眸光莫测,忽地拉过他,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小家伙,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个男宠,等见到白太师时,开口讨过来就是,难道还怕那老家伙不给不成?
白桦气愤地说:“我站在这里,自然是这里的主人。今天你们过来,不都是为了庆祝我身体大好么?你到底是哪个?这么没规矩,乱闯别人后园不说,还,还,还……”
还怎么,他吞下去没说。
毕竟,以原身刚刚十六岁的性子,就算再嚣张,也不应该表现得太过成熟冷静,断在这里刚刚好。
男子一怔,吐了口气,这才慢慢地道:“原来……你是安乐侯白桦?”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表情完全放松下来,最后更是无所谓地笑了下,“我是南静王。”
王?
白桦在继承的记忆里翻出南静王的资料,愣了一下。
南静王是当今圣上的堂帝。当年先帝升天之后,有乱臣趁机作乱,攻进了宫中,很多皇子公主甚至连先太子都受到牵连丧命。多亏了当时尚为皇子的陛下力挽狂澜,联合了老南静王等人,领着禁军镇压下那次内乱。可惜除了他之外,所有的皇子们都在内乱中殒命。
陛下登基之后厚葬诸兄弟,待老南静王这位叔父极好,事其如亲父。老王爷归天之后,他唯一的儿子就袭了王爵,也就是现在的南静王严甄。
老南静王性子平和宽厚,除了那次内乱中坚定地站在陛下一边之外,平日里极少对朝堂之事发表什么意见,一心只想当个太平王爷。现在的南静王虽然性子和老王爷南辕北辙,但对朝廷上的事却是一样的,整日里只是饮洒作乐,尤其好骏马貂裘,在朝上却极少看到他的身影。
甚至有些官员只听过南静王的名号,从未见过其人。
白桦挖完这些资料,第一反应竟然是:哎,我和伊顿成了亲戚哎!
白太师的大儿子进宫成了贵子,白桦算是皇上的小舅子,那皇上的堂弟,应该算他的亲戚吧?
就是这辈份该怎么算?他得叫对方什么?堂哥表哥还是xx哥?
一直对亲戚关系理不太清的白桦有点儿晕,自然也就忽略了严甄一直盯着他额头看个不停的目光。
“听说你抢了九十多个双儿进府?”严甄问。
白桦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这一世的名声。
那个,伊顿……不对,是严甄,这人不会因为这个醋意大发而把自己掳走关起来酱酱酿酿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白桦还挺兴奋的,当然,表面上还保持着平静。
倒是严甄继续带着古怪的笑意问了他一句:“你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白桦没反应过来严甄话里的含意,条件反射地反驳了一句。
本来嘛,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别人对自己那方面的怀疑?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哪怕他是下面的那个!
“真行?你确定你对着那些双儿硬得起来?”严甄盯着白桦额头上多出来的那点东西,唇边的笑意加大。
竟然能在这里发现当年宫中隐秘的一个突破点,真是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白桦哼唧了一声,对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是王爷就可以乱讲话吗?”
就算硬不起来,也绝对不能承认。这是身为男人的面子问题。
严甄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白嫩细滑的额头,低声说:“真是个活宝!”
以前他不是没听说过安乐侯深得他那位皇兄的宠爱,养出了一身骄纵毛病,每天被参的本子撂起来比人都高。
却没想到竟是这么有趣的一个小东西。早知道这样,他早把人抢回府里养着了。
“跟我回王府,好不好?”他语带调笑,还伸手刮了一下白桦的小鼻头。
白桦心中一动,差点乐得跳起来,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严甄:“好啊!”
真是瞌睡碰到了枕头,他刚想着要怎么找借口缠着男人回去,严甄就说了这么一句。
男人愣住了。他虽有心带人回去,却没想到这小家伙这么好拐骗,一句话就能成功。本来他都做好了被拒绝然后慢慢接近的打算。
“那我们现在回去。”严甄立刻说。
这么一个宝贝,他绝对不打算放手了。
白桦皱了下小鼻头,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他:“哎,你怎么进来的?我可跟你说,我爹府里养的护卫可多了,高手不少,你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受伤怎么办?”
说着他想了想,加上一句:“不然你先回去,我找机会悄悄跑出去找你吧……对了,北静王府在哪啊?大门朝哪边开?”
严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白桦又抓回到怀里吸吮着他娇嫩的嘴唇,直到被拼命敲打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安乐侯这么惹人疼呢?
竟然还跟拐他的人商量着怎么被拐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