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站在空间里, 叹了口气说:“呆子现在怎么样?”
“很好,”系统说, “宿主,你死就死了, 帮目标挡伤也没什么,但为什么死之前还要我耗费能量把那些亲王全杀死?要知道,因为那一下,你这几世任务所积攒下来的能量一下子全耗空了,我都差点休眠没把你顺利带回来你知道吗?”
“呃,小统,真是对不起。就是看到那些人欺负呆子, 被愤怒冲昏头, 一个不理智就……”白桦很抱歉地说。
原本商量好的计划不是这样的,系统耗费能量帮他无痛死亡,他顶多帮呆子挡挡那些老家伙的进攻,最终还是要死的。
至于陶炽, 就看他自己了, 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能逃出生天,不过更有可能是和那帮老家伙同归于尽。
这样也就顺便开启了第三世。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
白桦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护夫狂魔,看到呆子伤成那样,一个激动就把敌人全灭了,还差点把自己玩到脱线,弄得系统休眠。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白桦说。
“现在敌人都死了, 光有些小喽罗,要能力没能力,要势力没势力,只能慢慢等死。十二亲王一下子只剩下目标一个,一家坐大,光靠血族漫长的生命力还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更不知道第三世能不能顺利开启。”系统说。
“应该没问题。呆子受了重伤,虽然血族恢复力强悍,但我死了,他就没了求生意志,等他报了仇,收了尾,了结了最后的心愿,估计就结束了。”白桦回答。
系统觉得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无耻,似乎每句都在表达“我很帅我很美我很有魅力别人没我活不了”。
不过它监控着的情景表明,白桦说得没错。
陶炽扫清了血族的那些残兵败将,光剩下些平时根本无心于争斗只想好好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对于血族实力的整体降低,人类这方当然十分欢迎。不过有陶炽在,他们就不敢太过份。
陶炽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托词说要隐居,悄悄去了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他在大战中受的伤根本没好,又这么长时间不眠不休,早就恶化了。
临死时,男人看着蔚蓝的天空,上面似乎有一个少年的脸在对他微微地笑。
他想,如果能重来一世就好了,到时他一定不会再像这辈子一样错过那么长时间,不会留爱人一个人在人类社会里挣扎,更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为了救自己而耗尽最后的能力死去。
“宿主,目标已经死了。”系统对白桦说。
“哦,那第三世呢?”
“已经开启。”
“帮我传送过去吧。”
“宿主,为什么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第三世会不开启呢?”系统没照他的话立刻去做,反倒问了一个似乎毫无关联的问题。
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拖延时间,系统的人性化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
“当然不用担心啊,以前呆子没爱上第二世的时候,都能凭着一腔恨意和不甘重生,现在他有了足够的爱,得到之后又骤然失去,恨意和不甘只会更多,”白桦说,“不过,说完全不担心有点儿过了,至少还有那么一丝儿担心吧,毕竟凡事都有意外不是?不过事实证明,我运气还是不错的,意外并没发生。”
“还有件事,我要提醒宿主一下。”
“什么事?”
“我现在的能量只够维持自己的正常运转,没办法再帮宿主任何忙了。第三世再遇到什么险境,宿主可能会死。”
“放心吧,这一次咱们争取艹个不一样的人设。”白桦喜滋滋地说,“总算能有一世像你似的抱大腿躺赢了。”
“呆子带着记忆重生,你觉得他会舍得让我受苦吗?只要我重生的时间点不是最后大战开启的时候,他都会想办法让我避开的。”白桦说。
这倒是。
“话说小统,这一次你给我的情缘能力总算有了点实用的地方。”白桦又加了一句。
他刚回到空间时,系统就把他得到的能力传给了他。让他感觉有点儿惊喜的是,这一世的能力能看透人的内心。当然,不像读心术那么高级,不可能看透人们在想什么。
但最起码,这个能力能让他看出对方对自己的真实感觉是好是坏,对方对自己抱有善意还是恶意。
如果对方的身上会发红光,那就是敌意,蓝光是亲近,而黄光则是普通,不好不坏。色彩越深,情绪就越浓。
他开始还觉得奇怪,毕竟这和某些都市小说里的异能差不多。
不过系统解释说,因为他这一世计算的事情基本都成功了,属于运筹帷幄的类型,所以得到了相匹配的变种能力:慧眼如炬。
“如果宿主和对方发生肢体接触的话,还有可能知道对方的一些细节资料,比如说年龄性别身高体重籍贯等等,甚至是对方最近三天以及未来三天内发生的事情。”系统说,“这能力确实挺有用的,打个比方说,要是宿主突然对赌石发生兴趣,有了慧眼如炬,完全能躺赢。不过提醒宿主,这个接触对方就能知道对方一切的能力对目标无效。能力越高的血族,越有可能察觉到宿主在接触对方时偷窃对方的个人资料,从而对宿主产生恶感,甚至仇视。”
性别什么的,不需要肢体接触也能知道吧?倒是能预知未来事情这方面,挺让人感兴趣的。
“你说的可能知道,意思就是也有可能不知道?”白桦问。
“确实。慧眼如炬同样属于精神类能力,如果碰到同样精神力比较高的血族,或者意志力比较高的人类,能力有可能被扰乱甚至失效。”系统说。
虽然有使用限制,但有总比没有好。
“这次要送到哪个时间点?”
“宿主和目标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现在就要传送吗?”系统问。
好奇心满足,接下来就是做正事的时间。
“等下,小统,我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记得刚进行任务的时候,你说要把我送到每一世要死的时候,而且时间上都有绝对严格的要求,但这两次任务,好像都是离死挺远的时候啊。”白桦说。
他还没忘了当初系统冷面冷心的模样呢。
“因为那个时候宿主是新手,主系统对新手的限制度非常高。不过现在宿主已经是地府里面能够完美完成任务的佼佼者,表现十分优秀,当然就会有一定的容忍度。”系统说。
“佼佼者?我说,听起来你们这次扭转前世轨迹任务的参与人数不少啊。”白桦问。
“智脑染毒,当然不可能只感染到宿主一个,不过只有宿主因为是十世恶人,差点儿上达天听,这才成了‘名人’。拜宿主所赐,智脑自检查出了一大批的病毒感染者,从一世到五世不等。”
听起来只有他“中-毒最深”。
“他们每个人也都绑着一个系统?”
“是的。”
啧,听起来很像是竞争者嘛。幸好都是自扫门前雪,倒不会彼此打扰。白桦可不想任务做得好好地,突然又窜进来一个带着系统的乱入者。
“现在把我传过去吧。”
陶炽从来没想到,他真的再一次有了机会。
想着爱人的脸庞,他缓缓闭上眼睛后,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睁开了。
这时他发现自己正在a市的郊外。
a市是c国的边缘城市,人口并不多,也是他的势力范围的边缘。
事实上这里他很少来,前世唯一一次来这里,阴差阳错地杀了一大批其他势力的血族,还救下了……爱人。
想到这儿,陶炽一愣。
死而复生也就算了,竟然能到达前世和爱人相遇的地方。
正在原地愣着,就听到前方远处响起嘈杂的声音。
“快快快,抓紧时间!”
“没想到这家伙倒是挺能躲的!”
“哈哈,我打中了!窝囊废,有本事你再躲啊?下一次老子抽死你!”
“都快点儿!别玩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小心被发现!赶紧干了正事儿就闪!”
“急什么?只是越界了一点点,大佬们不会在意的啦!”
“哎呀!我又打中了!哈哈,……咦,我打到了他哪里?怎么他好像一副要死的样子?”
杂七杂八的话听得陶炽心一沉。
他来不及再多想什么,赶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掠过去。
“宿主,刚刚那个致命攻击躲过去了,但再这样下去,你小命不保。”系统着急地说。
“呆子离这里还有多远?”
“马上……已经到了。”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系统第一次有了见到目标就如同拨云见日一样。
它吐了口气。
陶炽一眼就看到白桦血淋淋地趴在地上,生死不知,他的心抽紧了。
那是他的爱人,可现在看来,爱人至少受了重伤。
这些血族不但越界,竟然还伤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陶炽突然现身,敌方血族大多不认得他,有几个性格冲动地直接叫嚣起来:“你是谁?警告你啊,不要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
话没说完,男人手一甩,大部分血族灰飞烟灭。
剩下的小猫三两只见势头不对,掉头就跑。
开玩笑,一个照面就杀了他们那么多,死的人里还有子爵男爵,这分明是亲王的实力好吗?
他们运气可真差,稍稍越界一点点,竟然就撞上了陶炽亲王。
陶炽并没去追,他急急地走到白桦身边,弯身去探爱人的呼吸。
还好还好,人还活着。
陶炽伸手把白桦抱了起来。
白桦全身上下都是血,一时间也看不出到底哪里受了严重的伤,他干脆恢复原型,直接带着爱人回到了自己在a市的别墅。
从头到尾,白桦都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
既不挣扎,也不反抗。
血族没有医生,所有血族受了伤都依赖于自身强大的自愈能力。
陶炽把白桦放到床上,才发现他双眼紧闭,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
男人坐到旁边,紧紧盯着他,前世的种种场景在脑海里飞快地掠过。
一会儿是白桦舍身替自己开启领域时的情景,一会儿又是两人相爱相处时的种种,他不由叹了口气。
总算这次及时,把爱人救了下来。
至于那些老不死的,陶炽眼神暗了一下,前世今生的仇,他记住了。早晚,他会让那些老家伙们早死早超生。
血族的生命力太强悍,他们确实活得太久,是时候要给一些听话的年轻血族们让位子了。
白桦一直沉睡着。
他的身体受创太深,虽然被男人及时救下来,但有些伤势却是不可逆的。
陶炽开始还耐心地守着,后来过了几天,发现爱人还不醒,就有些着慌了,时不时都要去碰触一下,知道对方还活着才放心。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白桦终于醒了过来。
这段时间里,男人不但已经理清了自己的情况,确定自己确实是重生到了第一次和爱人见面的时候,还把手下梳理了一番。
那些早早就被其他亲王塞进来的钉子,如黑女佣之类,他二话不说全都抓了起来,以最残忍的手段杀死。
其实带着前世记忆的陶炽重生之后,已经黑化了不少。在他眼里,这世上除了白桦之外,只有两类,一类是对他和白桦无害的,另一类则是有害必须清除的。
十亲王以及他们的手下就是第二类。
只不过和十亲王做对,就算他有上一世的记忆,终究还是要把自己的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才行。
不然只会连累爱人。
等白桦清醒时,陶炽已经很冷静了,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白桦推开被子,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对这个陌生的环境惊奇不已。
陶炽第一时间感应到爱人醒来,这时立刻推门走进来。
白桦歪头看了看他。
陶炽身上发着光,好深好深的蓝色光芒,蓝色几乎要把他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
呃,这就是慧眼如炬的功劳了。
陶炽见白桦只是看他,并不开口,就说:“这里是我的别墅,我是陶炽,你在这里很安全,放心吧。”
白桦继续歪头看他。
男人觉得爱人歪头的样子都好可爱,差点儿没忍住化身为狼扑上去抱住他。
前世那么绝望,没想到峰回路转,还能再来一世。
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再不会像上次那样错失爱人的手。明明要爱对方一生一世,最后却还要靠着爱人拼了命才能换得自己活下去。
那样活着,真还不如死了。
“陶炽亲王?”白桦慢慢地问了一声。
男人觉得自己要死了,爱人连这种慢悠悠的口气都让他全身如同触电了一般,恨不得立刻躺平任调-戏。
可是他必须忍耐。毕竟重生的只有他自己,万一表现太过,把爱人吓跑就得不偿失了。
“是我,”陶炽脸上一派平静,甚至还有些威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些家伙竟然敢越界,我已经把他们全都赶跑了。”
白桦咬了下嘴唇,这才说:“还……好啊。”
不知为什么,男人直觉爱人这话不太对,虽然表面上看着确实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不是内里还有什么伤?
他心里抓心挠肝地,又不能一见面就追问细究,毕竟那属于对方的隐-私,只能说:“那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血族受伤后,自愈时不能移动,不然这个过程会被打断,甚至有可能造成更严重的伤势。
白桦到现在别说洗澡,连衣服都没被换过。
“好。”他说。
陶炽立刻起身,拿了一套全身的睡衣过来:“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不能穿了,先穿这套吧。这是全新的,没人穿过,你别嫌弃。”
白桦没说话,下床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他打开花洒的龙头,慢慢脱下衣服,却没站过去,而是慢慢摸着自己左腋下第七对肋骨的地方。
他的感觉没错,那里本应该存在的东西,已经破碎损毁了,再也无法复原。
原本他因为那东西的存在而一度深深自卑过,甚至想过要是没有那东西就好了,但现在失去了,他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无所谓的。
那东西虽然让他与众不同让他自卑,毕竟是属于他的一部分,如今再也回不来。
白桦靠着光滑的墙壁,慢慢滑落到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
他实在不明白,大家都是血族,那些家伙为什么那么对他?同族之间就算不相亲相爱,至少也不该视对方如仇敌吧?
他只想像一个普通的人类那样,关上门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这想法有什么不对?为什么要一直针对他?
陶炽听到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耐心地等着。可是一直等了两个来小时,里面的水声还是没停,除了水声外并没其他声音,他的心提得越来越高。
难不成爱人在里面旧伤复发昏过去了?还是伤得太重有些地方清洗不方便花的时间过长?
他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
里面没有回音。
他再敲。
还是沉默。
他这才猛地一把把门推开。
浴室门并没锁上,不停奔涌的水洒下面,白桦早就晕了过去。奇怪的是,爱人就算晕着,左手仍然牢牢按着左肋下面不放开。
陶炽顾不得想别的,立刻大步走过去,一把把爱人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
盖上被子前,他眼睛飞快地扫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伤口。
看样子已经完全愈合了。
可晕过去是怎么回事?
男人关了花洒,出来后坐在床边,紧紧地拉着白桦的手不放,生怕一错眼就再失去对方。
其实陶炽第一次见到白桦时,因为他受伤太重,看起来并不好看。直到后来他伤养好了,才渐渐显出血族俊美的一面来。
但又和大多数血族的俊美不同。
大概白桦接受初拥时的年纪太小,所以就算成了亲王,仍然看起来是稚气未脱的模样。当然他确实生得好,五官都十分精致,但不能因此就掩盖掉看起来是个少年的事实。
血族寿命特别长,就算长得像少年,也只是像而已。
正想着,白桦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陶炽关心地问,并没松开手。
白桦的心思还沉浸在晕过去之前的发现里,没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还是人类的时候,并没有那个东西。只是在成为血族之后,他才发现那地方长了那么一个东西。
开始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直到后来,他不知在一本什么古书里提到,说几千年前,曾有一个很厉害的血族和他长了同样的东西,那个东西被称为子囊,能够产子,等胎儿孕育成熟后,就会自己撕开子囊爬出来。
子囊破碎,不会再复原。
也就是说,长了子囊的人,一生只能有一个孩子。
但古书里记载的那个血族是女性。
所有血族的女性都失去了生育的能力,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异类,当然会成为瞩目的焦点,几乎所有那个时代的亲王都想得到这个血族女性,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
不过可惜的是,争夺的血族太多,血族女性不幸在混战中受伤,已经有了胎儿的子囊破碎,胎儿死去,而那个子囊也没再复原。
于是血族再次恢复到无法孕育的状态。
白桦看到那本书时,开始并不相信自己的是子囊,毕竟他是个男的。
直到后来他根据书上用种种办法去验证,这才不得不相信传说是真的,他确实长了个子囊。
那他这到底算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长子囊也能怀孕生子吗?
别人知道了是会像古书里记载的那样争抢他,还是会把他当成怪物,嘲笑讥讽,甚至拿他切片做实验?
几乎在白桦成为血族的那一刻,这种担忧就存在于他的脑海。
最后甚至影响到了他的性格,让他纵然实力强大到成为亲王,仍然是一个能够让别人欺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