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小丫头提着茶壶奔出来, 喊:“爷爷!”看到包谷和玉宓,大吃一惊,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拜见仙女。”
玉宓的嘴角直抽!
包谷把小丫头扶起来,说:“外面冷, 你进去吧。没叫你别出来,不准偷听,去后院呆着。”
“哎!”小丫头应一声,丝毫不敢违背仙人的意愿,忙不迭地回了后院,对着客栈大门方向二位仙女所在的地方不停地作揖许愿求仙人保佑她将来嫁个好人家。
玉宓咬住嘴唇,憋笑憋得肠子都快打结。
风师伯和吕阁主走出去几十步远, 神念已经探到山神庙中, 只扫中一只实力相当于修仙者筑基末期的黄皮子妖兽窝在山神庙里享受香火。
难道这妖兽是南山一剑豢养的?
若南山一剑这么好找,连个客栈老头都知道,何至于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
吕阁主叫一声:“不对!”
风师伯也探到身后的玉宓和包谷站在客栈门口没挪步,那神情反应让他直抽想她俩!这是看笑话呢!风师伯说道:“店家且慢!”他大步回到客栈门口瞪了眼包谷, 说道:“还卖关子?”
包谷朝缩在地上的老乞丐指了指。
风师伯抬起巴掌就想拍包谷!还拿他开涮!竟然敢拿一个老乞丐溪落他!
吕阁主没好气地说道:“再胡闹下去, 当心你师伯打你们板子!”
玉宓叹了声:“我终于明白修仙界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南山一剑。”南山一剑这副模样窝在这,这二位找人都找到跟前了也懒得用眼皮子扫一眼这老乞丐。
吕阁主和风师伯狐疑地扫了眼玉宓,似有所动,再次将神念探向客栈,仍无所察,最后把视线落在门口的老乞丐身上。这客栈内外一共就三个人,里面没有人, 只能看向这老乞丐。
吕阁主说道:“还能是这老乞丐不成?”不经意地将神念扫过去,发现是个冻得都快没气的老头子,他暗叹声:“老无所依,可怜啊!”他冲战战兢兢跟在身后的客栈老伯说:“把他掺进你店里住下,让他好好过个冬吧。”随手一翻,摸出块玉石原石扔给客栈掌柜。
风师伯心有所疑,用神念扫过这老乞丐,没有见到有灵气波动。他问包谷:“你该不会是说这个老乞丐就是南山一剑吧?”
玉宓见风师伯和吕师叔都还没有认出来,也用神念朝这老乞丐探去,发现他将气息全部收敛,竟和一个普通人一模一样。
包谷在老乞丐的身边蹲下,用手拨开他那沾上落雪、乱得鸡窝似的又脏又臭的长发。
老乞丐睁开一双浑噩的眸子看向包谷。
包谷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难受,她说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你这模样,云兮若在九泉之下有知,她会为你心疼为你难受的。”
老乞丐轻轻地吐出两个字:“云兮?”浑噩的眼睛亮了几分,脏得发黑、满是污垢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颜,那双眼睛似乎透过包谷又看到了他昔日的恋人。
包谷说道:“苏云兮!”
风师伯和吕阁主震惊得无以复加!
风师伯惊得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吕阁主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这是南山一剑!这是南山一剑?这模样?这老乞丐?风华绝代、俊美潇洒的南山一剑是这老乞丐?
这还要拜见前辈么?这怎么拜得下去哟!
两人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行礼:“拜见南山前辈!”
老乞丐毫不理会,闭上眼睛睡觉。
包谷挠了挠头,一咬牙,蹦起来大叫声:“苏云兮叫你回家吃饭了!”
老乞丐噌地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睛都瞪圆了,左顾右盼一圈,又将视线落在包谷身上。
他这动静把吕阁主和风师伯吓了一大跳。
玉宓更是直接冲出去,唯恐神智不清的化神期修仙者发疯!她暗叫道:“包谷,你胆子也太大了,敢对一个化神期的剑神拿他逝去的爱人开涮,你也不怕他一巴掌把你轰成血雾!”
包谷和南山一剑大眼瞪小眼。
包谷又叫道:“苏云兮叫你回家吃饭了!”
老乞丐愣了好一会儿,问:“云兮叫我回家吃饭?”他喃喃念道:“云兮叫我回家吃饭?”一脸茫然。
包谷说:“苏云兮让你回家吃饭,你不回去,她就不理你了!”
玉宓缩在远处吓得心肝胆肺都在颤,心脏都快蹦出胸腔。
吕阁主和风师伯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是疯了啊!
吕阁主和风师伯暗暗地、悄悄地往后拉远距离,就怕这疯掉的南山一剑对拿他开涮的包谷突然出手。以他俩的实力是绝对拦不住南山一剑的,若南山一剑出手,他俩站近了都得遭殃。
老乞丐“嗯”了声,把头一扬,那头脏污的头发一甩,说:“走,回家吃饭!云兮,回家吃饭了!”笑得露出满嘴发黑的牙齿。
包谷闻到他嘴里的口臭,不由得捂住鼻子在心里叫道:“你这是多久没刷牙了啊!”
老乞丐仰起头迎风而立,笑问:“可是我最爱吃的清蒸龙鱼?”
包谷为难地看着南山一剑,说:“最近一穷二白,烤虎肉成不成?狼肉也行!兔子肉我也有!”
南山一剑看着包谷,他的目光逐渐迷蒙,视线又落到包谷的身后,嘴角露出一个轻笑,柔声说:“好,吃什么都好。”
包谷想了想,瞅着南山一剑说:“我看你身上又脏又臭,洗个澡再回家呗。”她冲已经退到街角的风师伯挥手:“师伯,借套换洗衣服过来呗!”
风师伯远远地扔过来一套白色长袍,被包谷一把接住。
包谷抱住风师伯扔过来的衣服把南山一剑拽进客栈中,喊:“老伯,麻烦烧桶洗烧水!”
缩在街角开启匿气法阵的吕阁主看着包谷把疯掉的南山一剑拽进客栈中,一抹额头上的冷汗,对风师伯说道:“你这师侄的胆子也太大了!”疯掉的化神期剑神都敢惹,还连蒙带骗!这是拿自己的性命来胡闹!
客栈老伯是见过包谷的,如今认了出来。他听见包谷吩咐,哪敢怠慢,赶紧跑去烧水。
包谷待客栈老伯烧好水,把水送到上等客房后,将风师伯扔过来的衣服交给客栈老伯说:“你帮他好好洗洗!”说话间把南山一剑推进房里,站在房门口送南山一剑喊:“洗干净点,又脏又臭的人是不可以吃饭的。”
像木头般站在屋中的南山一剑听到包谷的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南山堂堂一介风流美男,又岂能又脏又臭!云兮,快过来让我臭臭!”说完,抬起双手便对着面前的空气扑了过去,一头扑倒在一旁的桌子上,却是放声大笑,笑得无比畅快。
包谷听这笑声越笑越年轻,没来由地觉得发毛,赶紧缩回了客栈一楼窝着。
楼上的上等房客中又开始上演自言自语的戏剧,一会儿表演捉鱼,一会儿表演下厨,还非常贤惠地昭现自己的厨艺、,教那苏云兮怎么煮龙鱼宴,一直闹了大概一柱香时间他又跳进桶里洗澡!
包谷听见南山一剑的笑声不断自说自话,里面装的全是昔日他和苏云兮相处的点点滴滴,全是幸福。
昔日的幸福,如今只剩下一世独活于世,又该是怎样的痛苦。
深深相恋的一对恋人,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活在世上疯了、活在回忆中、活在迷茫里。
客栈老伯战战兢兢地缩回一楼,怯怯地看着包谷喊:“仙人!”疯乞丐发疯,他不敢进去啊。
包谷扭头对客栈老伯说道:“让他自己洗吧。”
不大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包谷看到这穿着雪白长袍、一头雪白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的男子着实愣了下!这是南山一剑?老乞丐?这男子看起来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唇红齿白的、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似的,一袭雪白长袍、白衣白发飘逸俊雅,比神仙还要仙。
包谷愣愣地看着这男子,不停地眨眼,又再使劲揉眼,整个人都懵了!老乞丐洗干净了就变成了美男子?她赶紧站起来,从这美男子的身边挤过去,直奔楼上客房,却见客房里没有了人,只剩下一桶干干净净的水摆在客房中。她又奔下楼,见到那人站在客栈门口望向天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个头比包谷高出一大截,包谷的身高只到他的肩膀,使得站在他身旁的包谷不得不掂起脚尖才与他拉近了点距离,包谷问:“你是南山一剑?”
那美男子低头扫了眼包谷,说:“你可是要与我比试?呵呵,你不行!”说话间,又环顾四周一圈,然后出神地想着事。
过了大概几息时间,他又往屋檐下一缩,蜷在了那里。
俊朗的气质一下子没了,佝偻着身子缩成一团抱住自己,像禁不住隆冬的寒冷。
包谷蹲到他的跟前,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沧桑和苍凉,像一个历经无数风霜的老人。她忽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失去至爱的世界,只剩下难以忍受的寒冰和冷凉,只剩下孤苦无依,所以才要这样蜷着抱着自己。她叫了声:“哎,南山一剑。”
南山一剑没理她。
包谷又说道:“回家吃饭了。”说罢,不由分说地把他给强拽进来,挥手冲缩在街角的风师伯和吕阁主喊:“他洗干净了,可以把他请回清风阁了。”
风师伯和吕阁主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动。
包谷挥手叫道:“你们快过来啊!”
风师伯小小声地说了句:“我想调头就走。”
吕阁主说:“我也是!”他暗中传音:“风兄,让玉宓过去帮帮她吧。”
风师伯觉得这主意甚好,赶紧传音玉宓过去帮包谷。
玉宓暗骂一声:“你俩不敢去,让我去?”她想掐死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