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推到紫天君的面前, 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到身旁的好几个同门抱拳行礼禀报:“拜见掌门, 抓到一个行迹可疑身份不明的人。”
“掌门,这妖女的嘴也忒紧了, 问什么都不说,要不要抓去刑堂用刑。”
包谷看到紫天君朝她望来,正要抱拳行礼,那把剑架在她脖子上的冷面少脸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动。”剑往下一压,她脖子上瞬间渗出了血丝。
紫天君抬袖一拂,让那名弟子收了剑,问:“怎么回事?”
一旁巡逻值日的金丹期弟子跳出来说:“回掌门, 我巡逻时发现这妖女行迹可疑, 于是上前盘问,她调头就跑,被我与众位师兄联手擒下。”
紫天君的嘴角轻轻抽了抽,又看向包谷, 说:“你说。”
包谷说:“小师叔说今天是大考, 她见我今日有闲全便让我过来。”
紫天君绷紧脸问:“那又怎会被误当成身份不明的人擒到这里来?”
包谷低低地答了句:“好几年没用到身份令牌,不知道扔哪去了。”几年时间修心养性,早养成古井不波的性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带半分波澜。
紫天君的脸色一沉,阴得能滴出水来。他斥道:“混帐!身为玄天门弟子,连身份令牌都给扔不见了,你怎么不把你自个儿给丢了?”
包谷静静地立在那, 眸光平静,气质沉凝,全无半分慌乱,淡然得仿佛紫天君训斥的不是她一般。
面对这模样的包谷,紫天君连训斥的心情都没了,说:“找丰梦龙补一块身份令牌!下去吧!”
包谷应了声:“是!”抱拳向紫天君行了一礼,转身朝旁边走去。
围观的一众同门个个惊奇地看向包谷。这位姑娘哪来的,不穿门派服饰,还连身份令牌都给弄丢了,丢了身份令牌还能这般不当回事儿的简直就是首见!最重要的是掌门似乎还认识她!要知道除了经历过玄天门灭门之战的一代弟子外,能够入掌门法眼的同门可不多!
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响起:“这是……包谷师妹?”
一众弟子听得这声音,赶紧行礼:“拜见花师叔!”
包谷顺着这声音望去,只见穿着一袭长裙的花笙踏步而来。她已经脱下真传弟子的穿戴,穿的是一袭飘然若仙的长裙,举手投足间气度超然,显出她在玄天门的地位不低。当然,修行境界也不低,玄天门有数的元婴境高手之一,甩只在筑基三阶被一众后入门的同门擒住的包谷十万八千里。
包谷微一颔首,唤了声:“花师姐。”
花笙噗嗤笑道:“几年时间没见,包谷师妹行事依然与众不同。”她说完,先到紫天君跟前见过礼,才又绕回包谷身边。
围观的一众弟子听得花笙唤“包谷师妹”,又见这位面纱覆面的女子居然默认了,顿时哗然,个个朝着这位玄天门即有名又神秘的财神爷望去。
提起包谷,玄天门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人说她会是玄天门下一任掌门!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是神秘、足不出户却掌控着玄天门最大的收入来源,祖师爷亲择的传人,算是一代弟子,却又有着极高的地位;其智若妖,修为低极却数次救玄天门于危难之中。
如今传说中玄天门里最神秘的人物就在眼前,一众从未见过包谷的弟子个个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包谷。
花笙笑着打量起包谷说:“包谷师妹,几年时间,气质神情与往日孑然不同,若不是你一无既往的行事风格,我都不敢认了。”
已经习惯沉默的包谷静静的听着,没有作声。
花笙看不见包谷那被面纱遮住的容颜,只能看见包谷的那未被面纱遮掩的眼睛和额头,如果不是玄天门里这独一份的行事作派和掌门格外宽容的态度,她真怀疑面前站的不是自己认识的包谷。气质、神情、气度,甚至眼连眼都变了。那眼神飘渺若雾、空灵寂静,竟给她一种远离世俗红尘已经入道的错觉。
明明只有筑基三阶的实力,这气质神韵竟让花笙生出一种被甩出好几座山的距离之感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踏进元婴境,包谷还在筑基三阶,若再见面,她定能把包谷比到泥里面去,可此刻,她却有一种被包谷比到泥里面去的感觉。
这让花笙颇有几分不甘。
大考的时辰到,鼓声响起。
玄天门的诸位弟子纷纷入场盘膝入座。
玄天广场中间留出一块空旷的空地来。
花笙说了句:“大考开始了!”转身离开,在一侧的安放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包谷环顾一圈四周,见到十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都是和她一样经历过玄天门灭门之战幸存下来的弟子,也是现在所谓的玄天门一代弟子。这些一代弟子中有不少和花笙一样已经踏进元婴境,已经收徒传业。
修行境界上来了,实力高了,地位也就高了,在玄天门中也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大比考场上也能坐着的一席之地。
花笙、丰梦龙、陆雷等一众十几个一代弟子,分别坐在绕着较场摆放的椅子上,他们每个人每后都立着不少穿着真传弟子或内门弟子服饰的玄天门弟子。
场中的椅子坐得满满的,没有包谷的位置。她正欲转身随意寻一个地方入座,却见两名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弟子搬着椅子飞速奔来,给她加了个座。她轻轻道了声谢,在椅子上坐下。
大考,其实就是同门中同境界弟子的大比拼。分为金丹期、筑基期、炼气期三种比试。
一代弟子和二代弟子一同下场,不论辈份,只论修行实力。
下场参加大考的弟子,可以自行下场,也可以邀战。
玄天门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大考邀战,若无特殊原因不得拒绝。若拒不应战,视若不战而降,这在修行剑意好战成风的玄天门来说是为全门所不耻,当初包谷与同门比斗弃剑不战全场哗然,被风奕当场大骂!
大考比拼的排名直接影响到从师门获得的修仙资源,得胜者有胜出奖励,名次好的与名次不好的当月所得的修仙资源也大不一样。丹药、灵石、炼材自不必论,若在比试中被师门长辈看中,收作亲传弟子作为重点培养、赐下几件法宝和单独指点修行,那好处比过得十年苦修。
玄天门收徒讲求资质,除了包谷这个另类外,能入得门的个个资质不凡,俱都是不服输的性子,大考一开始便争相涌跃地下场要拼出个高低名次,争那修仙资源。
包谷的身家比玄天门整座门派都丰厚,又得妖圣、紫天君亲自授艺,自然不必大考抢这点修仙资源,这次即使人来了,也没有下场的打算,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观战。
玄天广场建地颇宽,好几场比斗同时进行都不嫌拥挤。有掌门紫天君坐镇上方,每座比试台上都有分派有一位元婴境的一代弟子坐镇,比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炼气期弟子的比试场几乎没有人去观注,筑基期弟子的比斗场也较少人关注,只偶尔出现刚入门不久却很出众的弟子下场时才有弟子聚过去观战。绝大部份人的视线还是落在金丹期弟子的比斗场上。
包谷坐在那,身子没动,一双眼睛却从场中诸个比赛场掠过。
炼气期弟子的比拼确实没有什么看头。
筑基期弟子无论是剑法、术法都略显青涩,只偶尔有几个特别拔尖的有点看头。例如之前用剑压在她脖子上她的那个冷面少年,修行境界低,但用剑却颇为不凡,出剑凌厉果断,剑招精简凝炼实用,讲究一招克敌之道。她注意到这冷面少年是陆雷的弟子,真传弟子。
她在玄天门里只参加过一场比拼,比过两场,其中一场便是与陆雷的拼斗。
包谷正在失神间,忽然听到筑基期的一张比拼台上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有叫到她的名字,同时听到哗然声。她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筑基九阶的少年手执长剑抱拳,正冲着她。她微怔,眸间划过一丝困惑。
那名少年再次朗声说道:“在下不才,听闻包谷师叔以筑基二阶的实力可战金丹期的高手,在下愿以筑基九阶的实力邀包谷师叔一战。”
还真是向她邀战!
包谷不想动。让她动脑子,她一个月不歇息都不嫌累,让她动手,她真是懒得动。她朝台上向她邀战的弟子看去,这人的面孔陌生,年龄约有十四五岁,身上穿的是真传弟子服饰,手上拿的是一把品质颇好的金丹期水属性宝剑,腰间挂的玉佩、手上戴的护腕、脚下穿的靴子都是金丹期的法宝。她估计应该是某位师兄收的得意弟子。她的情况特殊,照理不会有人向她邀战,一来,犯不着惹她这个财神爷,二来,输了是自讨没趣,还有羞辱她的嫌疑,赢了面上无光——毕竟她才筑基三阶。如今这弟子跳上台来公然邀战,多半是哪位一代弟子想看看她这几年的修行深浅或者是想让一个后辈弟子来折辱她。
那少年的嗓门大,又是用内劲传音,场中的人都听到了。
当下玄天门广场上几百号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包谷身上。
玄天门的风格是比输了不丢人,回头加紧修炼以后再赢回来便是,不敢应战那才丢人。
几百双眼睛落在身上,包谷纵然不想动也只能动。
她起身,脚尖往地上一点,身姿飘然地落在比斗台上,说:“我几年没碰过剑,你确定要和我比?”
那少年也不多话,只点头,说:“比!”
原本空荡荡的筑基比斗台下瞬间聚满了人,甚至有弟子喊:“包谷师叔,莫非你又惧战了不成?”
一个“又”字,指出她的前科。
她当初惧战弃剑时,这些家伙还没有进门呢!这事是谁传到二代弟子耳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