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很辛苦吧?”谁在照顾你呀,这么老大不小没有成亲,有没有先生俩娃呀?
霍辰烨却只打着哈哈道:“还好还好。”然后便不多再说。
明玫悄悄横他一眼,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还是不想说女人问题是吗?她的历史问题可都交待清楚了,你却一句不讲,太不道理了吧。
可她自己问不出口那种你和几个女人滚过荒坡生过孩子之类的话,反正就算他有,现在也给他塞不回去呀。算了,大局已定,兵来将挡吧。
总之,谁也休想挡住她好好过日子,明玫暗暗握拳。
想了一下,找了个保险点儿的话题:“此番立下大功了吧?”这么兴冲冲急着回来,大抵都是有功之士吧,不然还有什么脸先行一步。
“幸不辱命。”霍辰烨歪了歪嘴,带上了一抹笑意看了看身边的人:总得给某人挣个诰命,免得瞧他不上。
想起来又来气:当年,竟敢瞧不上他呢。
明玫不明白霍辰烨脸色的变幻为哪般,只道:“堂堂霍侯世子,无功无过便大好的前程已定,安全第一就好,以后拼命什么的就省省吧。”这是明玫的真心话,没办法,她的觉悟就这么点儿。
还有就是,她真的觉得,也多少应该给别的将士留条路呀。你们什么都占了,门第,功劳,让人家怎么办啊,比如封刀之类的寒门。
谁知霍辰烨听了这话,却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上的笑容不断加深,最后点着头,柔声道:“知道了。”
那语气,有着深深的男人对女人的宠溺,让明玫不由寒了一下,悄悄念了声“哈尼豆腐”。——其实她又发现了一个好处:这货易暴,貌似也易哄?踩对那个点儿,他灭火其实也很快的嘛。
明玫决定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吧,她思忖了一下,正色道:“可是我心中惴惴,怕自己做不好一个好妻子。你知道我的,身上七七八八的毛病数不胜数,既不贤惠大度,也不温顺乖觉。你有没有慎重思量过,你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人?”
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老婆,心里有个谱没有,说出来让人有个进修的方向啊。
谁知霍辰烨的思路跟她压根不在一条线上,闻言挑唇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毛病多啊?”语气调侃,“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圣旨都请过了,只能自己生受着了。”
明玫:我在说正经问题啊喂。
霍辰烨瞟她一眼,见她难得吃瘪不语,自己呵呵乐了一阵儿,才正经说话道:“你这样的就很好,谁要改变你不成?”
简单说,此题答应是:他的标准就是她!完美,满分,不用再纠结了。
啊哈哈这太好了!他既这么说,她就按自己的性子来。只要男人不说什么,别人谁给她指手划脚她也不鸟他,没准以后还能横着走?
他们霍家,比他们贺家可复杂多了,又不是他能一言堂。并且他只是在说小情话还是真的这么想的啊?小小存疑。
接下来,请听题:
“那,我性子不好,以前也常惹到你,这么些年了,我也没觉得自己能改多少去。以后万一又惹了你怎么办?到时能不能请你多多包涵些?”这个问题她真是十分担忧,急待保证啊。一言不合转身就走还好说,扫扫竹子也随他,会不会对人动手呢?
“你能不惹人生气么?”霍辰烨咄咄反问道。这丫头,哪次不气得人哇哇叫啊。
扫到雷了,明玫弱气压低声道:“我尽量。”其实心里叫嚣的是:你不惹我生气我会惹你生气吗?何况我说了是万一啊万一。
保证木得到,收获冷哼一声。
明玫暗暗告诫自己:此条红色警报。
继续追问:“还有,要是你家人瞧不上我觉得我不合格怎么办?”对抗一个家族,咱不那本事啊,给点支持啊哥们儿。
“你会在意?”霍辰烨颇为不信的样子。其实他本也对别人喜不喜欢的不大以为然,爱喜欢不喜欢,他爹的话也是耳边跑风过,还管他别人谁,“谁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儿,你就用对付你五姐姐的方法对付他们就行。”
呃?
有一段儿贺明璐专跟明玫过不去,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这也指责那也训斥,听得琦哥儿都忍不住了。但每次明玫都老老实实缩着头听了,然后转身就该怎样还怎样。于是贺老五再训,又老实答应了,还是我行我素。
温顺,很温顺,是个坚决听话死不悔改的性子。
某次明璇作势把书往她身上甩,她歪身左躲右躲。早就烦了,偏忍到看见琦哥儿到门口了才忽然做叉腰不服状。引得明璇真甩了书,还拍桌子撂袖子要接茬动粗。结果扭脸看到唐玉琦进来,自己羞红了脸。——在人家喜欢的人面前败坏人家形象,最没品了。
明玫撞掉了琦哥很宝贝的精装书,估记少不了被赏一顿暴头栗子。偏那时候明璇也离琦哥儿桌边近,为去嫌,明璇就让明玫去承认是自己撞的。于是明玫脑袋垂到胸前,一副老实呆头样,站在唐玉琦桌边认错道:“五姐说,让我来跟你承认是我撞掉的。所以我跟你承认,是我撞的。”
唐玉琦自然立马想到那丫向来就爱欺负明玫,是强逼妹子出头认错?于是自以为掌握了事实真相,罪魁被安慰,无辜者被悄悄嫌弃。
总之,太坏了这丫头。让人防不胜防啊,连他,也没少着她的道
可偏,他就是喜欢!喜欢她的坏,喜欢她的好,喜欢她带给他的些些趣味儿和烦恼。不管被她惹得发笑,还是被她气得暴跳,他统统都喜欢。
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想象过,却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嘻笑怒骂,一言一行,总那么灵动清晰地浮现眼前,时时牵动他的神经。
什么身份地位,世俗规矩,于她,都象她对明璇的教训一样,似乎全都遵守介意,实际心里,都不过粪土一堆。
身份地位男人去挣,世俗规矩她爱守不守,反正,是他和她过一辈子,又不是和别人。
“可是”明玫道。并且她还有些迷茫,不知道对付五姐姐的法子指什么,她没有怎么样明璇呀,她甚至总是受气包角色没有大反击过她。
霍辰烨已经打断她了:“你怎么那么多担心?你什么都不用担心,霍家又不是龙潭虎穴。”
可是,她本来想说的是,居家过日子,自然另有路数,并不是和上学一样可以打打闹闹的呀。简单说,她哪怕不在乎霍家,但她还得适应霍家本土生存环境不是么,难道真能把霍家当个屁?
他怎么还拿儿时学堂生活做比照?那里的方法根本不适用好不好。
莫非这个疑似男人,其实还停留在男孩的阶段?那种对喜欢的女生有着一厢情愿的期待,希望她永远是这样一副样子这样一种性情不会更改,永远有一种少年的热情不会泯灭?
他到底知不知道女人的后宅生活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陡觉未来压力山大。
明玫垮了脸。
霍辰烨见了,便安慰道:“好了,一切有我在呢。谁不喜欢都不重要!反正我喜欢就行!”
这语气,还是一样的霸道。
明玫回恢了一米米信心,调笑道:“那,你可不可以偶尔让你喜欢的我揍一顿不还手?”
又被瞪。霍辰烨叫道:“贺小七!”
调查报告结束,没有解决什么问题,没有得到什么保证,也没有问来什么结果。之后更是都沦为废话,倒是约了早日成亲,拜见夫子之类的话。明玫几次想走,霍辰烨都不肯。后来终于放行时,他说,其实他一路奔马回来累坏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把几个垫子一拼,就那么缩身就地躺下了。
他装模作样地跪拜,其实压根不信吧。明玫看了看那佛像前卧倒的身影,心道。
当年的贵公子,如今可以随地横卧了,他其实,和当年相比,有很多改变。
小时的那一点热忱,能支撑他们携手走完长长的一辈子么?
出得门来,才发现不了和尚在等着她,传话说师傅不提要去云游了。“师傅说,施主日后若要烧香,请到正殿即可。他的偏殿如今已经锁门不受香火了。”
明玫笑起来,这不提太有意思了,是专门提醒她别去找他吧。
“请转告师傅,但要布施,请知会我。其实我一向不烧香的。”
明玫两姐妹从留峰寺回府的时候,京城大街上已经热热闹闹,张贴了许多的斐贼已平的公告了。老百姓们很热情地议论着,夸赞着。
第二天,宫里高内侍来传旨,贺老爷乐得什么似的,着正装摆香案,领着一家子跪拜接旨,山呼万岁。完了给高内侍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封。高内侍捏了捏,笑容满面地去了。
这是贺家接到的第二个赐婚圣旨了,就这份荣耀,都称得上京城一段佳话了。
圣旨里一篇骈四骊六,明玫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说她恭谨端敏,温良敦厚、贤明合仪什么的。然后把她和霍辰烨说成是天设地造的良姻佳偶,总之,赐婚玉成佳人之美,另择良日成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