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走了,二姐又来了。
这次衣着打扮还是很时鲜光亮,对姐妹几个也热情了不少。简单问候完大家,还拉着明玫的手说了几句话,表达着亲热的姐妹情谊,神情却似乎还挺复杂。
明瑾四姐还是说几句话就把话题往姓霍的头上带。明璐撇嘴:“他还不是就那样,满京城里可算大名鼎鼎,经常宿在外面,妓院娼馆多的是红颜知已。”
其他几姐妹便都表示怎么会这样,他爹不管他么?
“怎会不管,只不过这人一身反骨霍侯爷管不住罢了。”
明瑾半天没说话,等明璐跟别的姐妹们话音落定,明瑾就又轻声问道:“象霍世子这个样的,也没有什么高门嫡女愿意嫁他吧?”
明璐冷哼:“怎么没有?什么时候能少了眼瞎的人家?前些时候霍家要给他提亲,霍侯夫人东家西家相了多少家,不是人家姑娘嫌他风评烂臭,就是人家同意了反被他骂上门去。早前那个什么清流吴家不就瞧上他了么,家世家风都不错,据说吴家姑娘还是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俱通的才女呢。于是霍侯爷兴冲冲要请大媒去下定,结果这霍世子知道了,便在吴家宴客那天亲自跑上门去,说人家定是瞧上他家世高贵貌美风流什么的了,好一顿奚落嘲讽,把吴家臊得什么似的,没多久吴家女迅速与别人订了亲事。”
明璐喝口茶继续:“后来又有那破落高门任家愿意与霍家结亲,于是霍世子又跑上门去,问人家任家是否知道他在外面有红颜知已,结果任家家主很宽容地表示我们知道,但我们是不介意的,还说什么年轻人嘛,只要以后知错能改就善莫大蔫。于是这霍世子便照着那外面场子里的女子标准一样样问人家闺女可够格,最后说,随便连个小芙蓉(某红区人物)都及不上的女子,你们不介意我还介意呢你们说,那任家还会再愿意?”
这跟伸着笑脸被扇个正着一个样,神经多粗也被他惹毛了,“如今京里,提起他的亲事,谁不躲着?”
姐妹们乍舌,这货这作风,真是太考验女方家脸皮厚度了。
明璇不解:“他虽然脸长得好看,却皮肤太细腻白滑,眉眼太玲珑精致了,倒象个女人似的。还有身材太瘦高了些,看起来单薄,显不出雄壮威严的男子气概来。这样的男子,还做什么能那么傲?”
明琼问道:“他们家很有钱吗?他娘不是死了么,有很多嫁妆留给他?”现任霍侯夫人是继室,和去世的霍辰烨的亲娘同出自贾国公府,是堂姐妹来的。贾国公府,除了那个滚钉板的老侯爷有名外,其他没有象样的人啊,连出仕都很少。据说日子相当拮据,大家都巴着祖产过呢,能有什么嫁妆陪嫁。如此,有什么可图的呢。
明璐道:“长得,能跟女子媲美了都,那自然是极标致的,不过各花入各眼罢了。至于嫁妆,据说真是挺多的。至今贾家族人还为当年他娘的嫁妆过多耿耿于怀呢。可不就是因为亲娘留下的嫁妆多,才养成这么个花花纨绔么,大把的银子在外面胡作非为。”
明瑾问道:“七妹妹,你与霍世子不是挺熟吗,你觉得他这人如何呢?”
干嘛问我?明玫也只是听听八卦而已,忽然被问,想了一下道:“他不好好读书,不好好习武,定不是个好的。象大哥二哥那样认真读书的才是正道不是么?”
明瑾咬着唇默了半天,最后问道:“若有女家不管他如何闹都死活愿意,他又能怎么说?”
“知道这德性的谁会死活愿意?可不就是犯贱么。”明璇道。
“就是女家同意又如何,他自己死活不愿意谁能强按头不成。”明璐道。
这点明玫同意,这哥们儿那个暴脾气,可不是唐玉琦那样的,你家长作主偷偷给他订了亲,逼着他成亲,你寻死觅活地吓吓他就行了。这哥儿们那样子,让他屈从估记就属于没门儿的事儿。
“听说霍侯爷也气坏了,也急坏了,嫡长子啊,拖着不成亲下面压着一片呢。问他不愿成亲是为何,又不搭理,再问就不耐烦,问多了更急了,竟大发雷霆起来。说霍侯爷要急着抱孙子他就把月儿领进门来给他生!——那叫洛月的,就是那个戏子,被赎了身养在外面的。霍侯爷如何会答应让个戏子进门,于是只能甩袖而去。”明璐又道。
明瑾大概受了打击,以后许久都不欢,与以前的沉静相比,她更加地沉郁了起来。
而明璐,明显是找明玫的。她早听说了那玉瓶换了许多银子的事儿,心里大为感慨,如今亲上门来,和大家聊了会儿子,便跟着明玫到了西厢。
等丫头们上了茶下去了,明璐便拉着明玫的手一阵猛夸,然后责道:“妹妹也真是的,既得了那银子,就该留一些傍身才是,哪能全交上去。你看看我,全部嫁妆不过六千两银子,一进门就矮人一等,那些嫁妆也拿不出手,银子钱也没有。咱们做庶女的,怎么过的这么苦呀。”这话配上一副黯然表情,真是很有戚戚的样子。
明玫笑道:“二姐姐莫要伤怀。总归你是嫁得了如意郎君,合该高兴才对啊,钱财不过身外物罢了。”
明璐道:“妹妹又不缺钱,自然不必把钱财当回事。不过妹妹既有这样赚钱的手段,一出手就有钱来,倒是帮帮二姐呀。”
“妹妹哪里会赚什么钱,上次那瓶子,不过是三姐夫有心相帮罢了。二姐姐哪儿道听途说几句竟当真了。”
“好妹妹,姐姐都知道,你就帮帮姐姐吧。”明璐道。语气倒也不算求人,带着几分笃定。
“二姐难道就这么缺钱吗?应该并没有多少用钱的地方吧?”明玫奇怪,刚嫁一年多而已,又没有小孩子要带,不过自已日常花用和身边陪嫁的下人们的花费,能用多少钱,又不是当家主母,没有那么多人情客来需要应酬和打点,到底为毛缺钱啊。以前不是大事小非都要强人一头才好么?如今这样巴巴去求到娘家来,脸面都不要了么?
“怎么不用钱。你姐夫上有兄嫂,下有弟妹,个个比我们强,我们夹在中间左右不如,怎么抬得起头来,再说这也是贺家的脸面。妹妹就不想想,姐姐还不时要去外面应酬,若到处抠抠缩缩小里小气被人取笑,岂不是也连累了我们贺家女儿的名声,也会带累了妹妹。妹妹就当帮帮姐姐,也是帮自己啊。”明璐连求带哄道。
“那二姐想让妹妹怎么帮?”明玫问道。
“妹妹有没有什么生钱的法子?比如我们姐妹投点点小钱开个酒楼之类的怎么样?”
明玫看着明璐不说话。想得真美呀,投点点小钱开酒楼?你干脆不出钱只拿收益更好呢,并且法子简单得很,就是让你老子出去耍个流氓去,铁定能行。不是连皇子都耍住了么,更别说外面的商贾小民了。
明璐自己也知道不大可行,还要经营什么的,可不是只考虑成本的问题就行的,京城这么多酒家,赚赔可都是有的。她迟疑道:“或者姐姐的嫁妆里也有些摆件,一时也用不上,不如妹妹也想法帮我出手了,卖得高价拿着现银也好啊。”
明玫真的皱眉了:竟是要变卖嫁妆?才嫁过去多久,竟到了变卖嫁妆的地步?
“二姐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二万两银子交虽然是交给了大太太,但贺正宏明显比大太太还高兴。若明璐真有个什么坎儿,张张口没准还是能帮她借些出来的吧。
明璐吭吭唧唧说了实话:原来真没有什么大事儿,只是她掐尖要强的性子又发作了,今天和长嫂比,明天和弟妹比,说是自己男人被压抑这么多年,她要替他出口气,如何还能事事处处被大嫂压着,被别人比着。
明玫不想理她,你一个次子继室,竟是要跟人家世子夫人比高低了?论娘家论夫家,有什么可比性啊。
明璐却心酸道:“你看看,大姐也生了儿子,你三姐也生了儿子,只有我,现在还没个动静。就这你姐夫也没有不满,反劝我说,‘你不要有心理负责,只管调理身体便是。有孩子自然好,没孩子我也不会嫌你。我们只好好过日子,把那几个孩儿养大,让他们也好好孝顺你便是了。’妹妹你说,这样深情重义的男人,我如何能不待他好些?”
明玫不为所动:待他好不是该体贴他的日常,照顾他的家人之类的嘛,和人比阔算哪样好法?
明璐见明玫还是不理,便有些恼了,轻轻笑了笑,慢慢道:“妹妹刚才说我道听途说。妹妹不知道,常出门应酬就是这样,道听途说的东西多着呢。我不但听说了妹妹会赚钱,还听说了唐家琦哥儿逃过婚呢。”然后便略带得意地看着明玫。
明玫心里火起来,一次两次地拿这话题说事儿,你想怎么的吧!
便也不肯再跟她客气,一脸惊讶道:“竟有这等事儿?二姐姐以前说,我还只当玩笑呢。是为姐姐逃婚的吗?怪不得府里都说姐姐未嫁前总往唐家不停地送信和东西物件呢。还有丫头婆子说二姐姐也每日里总不停问唐家有没有捎信儿过来呢。”
明璐傻眼,见被倒打一耙子,立时就喝道:“你再胡说”
明玫却已经接口道:“对了,还有二姨娘,她也知道这事儿对吧?是二姨娘帮着二姐姐遮掩的对吧。”然后用手指刮着脸颊羞她道,“怪不得二姐姐几次提起五表哥呢,二姐姐现在心里还在放不下是么?”
明璐气得,好想踢她:“你才现在还放不下”
“咦,害羞了害羞了!哈哈。”明玫笑起来,完全不顾明璐脸成了猪肝色,边笑边跳着脚跑着远离明璐,免得万一被动粗。笑完了才又正色道,“只是二姐姐以后千万别再提起了,不然不但于二姐姐名声有碍,姐夫若知道了,万一疑心起二姐姐来可怎么是好。还有父亲若知道,便是连二姨娘在府里,只怕也难过呢。二姐姐便是不顾自己,也想想二姨娘吧。”
明璐见明玫自己装得一清二白,倒不动声色给她反扣个结结实实,一时倒没了主意。并且明玫提到的“若姐夫知道了,若爹爹知道了,”也都是她不敢试的。
她心里明白,唐玉琦的事儿,于小七那是个没有对证,连唐家都没有提起过呢。——他们但凡有一点儿实证会不闹腾么?还等着她来要挟?
而她往唐府送信儿的事儿,却是可查可证的。有心人再这么一混淆是非乱搅一通,自己还真洗不清
明璐还在发怔,明玫已经站起身来,依然笑盈盈道:“妹妹可听说,结了婚的女人很容易变成讨厌的多嘴八婆,二姐姐这么一美人,可不要变成那样的人噢。”然后送客,“二姐姐想来还要去见见二姨娘的吧,妹妹就不留了。”
明璐见明玫如此,知道这话题算是结束了,不由有些着急地拉住她道:“妹妹别生气,是姐姐糊涂了乱说话。”
明玫眨了眨眼睛道:“二姐姐别惊慌,妹妹什么都没听见,倒是府里那些丫头婆子和管事儿,知道的人不老少呢。还有唐府,不知道是不是多人知道。二姐姐若有心,打点他们才要紧。还有,二姐姐赏脸来西厢,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才不会生气。”
这意思,竟是还要打点下人,最好当然也得打点她是么?这才是打雁不成被雁啄呢。
“妹妹,你就不能帮帮姐姐吗?你不知道,我手里的一点银子早就用完了,如今都这时候了,只我们这房的下人冬衣还没添置。并且眼看着年关也到了,手上没有现银怎么打点。总不能什么都靠着府里,我们这房什么都不置备,到时候,只怕连奴仆下人也会笑话的。”明璐如一只战败的公鸡,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语气带着恳求和诚挚,“姐姐真是没别的办法了。”
“妹妹才不信呢,我们府里,不都是爹爹拿钱做家用的吗?哪有让太太动嫁妆的道理?姐夫有俸禄银子不给一家子花用么?”那是什么好男人。
“嗨,你不知道,你姐夫这房人多,那么一大家子人呢,俸禄才有几个钱?指着俸禄还不得饿死啊。这才想着,做点生意什么的嘛。”
明玫不信:“姐姐没嫁过去时,一大家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怎么姐姐嫁过去,就不够银子使了?”
明璐:“还不是大房那女人,仗着自己是世子夫人,又是当嫂子的,处处挤兑我,好象总是她行我不行似的。最后我一生气,说了气话,那女人便顺势收了我们这房的一个铺子仍旧入公中了。——那铺子原是公爹说二房入息少,子女多,照顾二房,把铺子的收益都给了二房花用。那女人早就不愤了。”
切,明玫还是不信。人家能做上世子夫人的,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能多斤斤计较?只怕是她自己掐尖要强的把人家惹毛了才真吧。
以前在家时就是这样,时时爱把明琪大姐强压一头去。
比如赴春会,原来是为明琪相女婿的,明琪戴了一朵盛放的茶花。——那时茶花并不当季,十分难得。明璐再找不到那么饱满漂亮又不显颓势的茶花了,竟托人从外面辗转寻买了一枝盛放的并蒂莲来——也不当季,抢尽了风头。
比如几个姐姐一起学着管家理事,明璐就对明琪的决定百般挑剔:碗碟为什么摆成圆形不摆成方形,她也会有一堆说辞;盘子为什么用青花不用甜白她又是一堆讲究最后总变成明琪听她的才算完
自己家里,太太纵着些,明琪让着些,她便时常顺意,如今嫁人了,身前的公婆,身后的妯娌,还那么爱没事没非惹人家不爽谁要鸟你啊
可这些事情一时半分也说不清,只怕说了她也不会听。明玫本不想理她,但看看她那哭丧着的脸,倒确有几分焦燥无奈。想想自己揣着银子不管姐妹,到底是罪过呀。最后只好叹口气道:“妹妹真的没办法。不过二姐姐若不嫌弃,这屋里倒有几样玩物是当初西北收的礼,不在府里帐上的。二姐姐可以拿去卖了周转一二吧。不过妹妹还是想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不是么,人比人会气死人的。姐夫对姐姐好,姐姐便踏实过自己的日子才是正经,和别人置什么气。”
没鱼虾也好,明璐看着明玫收拾的那几样东西品相挺好,便也不跟明玫争辩什么,估摸着也值不少钱呢,也不算一败涂地不是……
现在大家的学习又增加了新的内容,由师娘(赵夫子的夫人)每天下午教她们几个女娃琴棋书画,倒不是往高深了学,真的是熏陶而已,府里还请了绣娘正式教大家女红。大有全面培养多用途人才的意思。
琴明玫是不会的,在师娘的指点下,后来也能跟着一阵乱拨拉了。师娘:激情是有的,就是缺少韵律。明玫:这评太中恳了,撒花撒花。
还有明玫的棋艺,已经到了知道怎么个下法,但怎么下都是个死的程度。而明玫却坚决抵制背棋谱,落了个臭棋篓子的名声也毫不脸红。
而字儿是自从上书塾起就一直练着的,虽然写的还不行,但和当年那缺胳膊少腿儿比,已经算大有长进了(她自己觉得)。
只有画,是明玫一向自觉拿得出手的,虽然她没拿出来过(很久很久以前,她学了很多年的画啊)。而师娘却指着明玫画的某个人像很客气地道:画得很生动,但会不会太夸张了些?总之画法很奇怪,象小孩子玩耍随笔。明玫:老娘已经把卡通版向正统版掰了很多了好不好。
嗯,好歹女红是真进步了,以前只管做个谁也看不见的袜子送人,现在是真的连抹额也敢做了。当然,人家敢不敢戴还两说。
总而言之,于这些技艺上明玫自觉天赋有限,并且又开始偷懒耍滑了起来。没想到现在贺老爷却盯上她了,对她要求相当地严格,为此批评了她两次了已经,还顺带的,考较过她几次学问。
明玫:老爹你咋这么闲聂,你在想些什么东西呢?
大哥贺明琛和二哥贺明琨终于授官了,大哥入翰林院为编修,二哥进了礼部做主事,都是学习阶段。
而聪明的吴三妞同学在西厢隐忍了那么久,终于开始了围追堵截,并且好几次摆脱素点素心的跟随,单独把大哥贺明琛堵在了府里的路上。
原本三妞表姐和三姨娘已经沟通得很好了,反正是要做姨娘的,但千万不能急燥了。不然惹了大太太可不是玩的。
首先,明琛开考前不能骚扰,不然影响人家考试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虽然考过了,但人家明显还为殿试忧心着,也不能去烦人家。现在终于尘埃落定,又定了亲事了,也不会影响到定亲身价,很好很乖对不对,于是现在正是动的时候。不然真的等新夫人进门了,万一是个容不下的,之前的等待便全都白费了。
没想到大太太依然怒了,知道后直接又把三妞同学撵回三姨娘处同居去了,说她没个羞骚的,别带坏了家里姑娘。
三姨娘当然又去找老太太。老太太便又重提给明琛立妾的话来。
大太太更恼了,这次态度更强硬:立你个头啊立,还没成亲呢。我可不想做那等往儿子屋里塞人的婆婆,到时候要不要立妾由新媳妇说了算。
人家当婆婆的都不塞妾,你当太婆婆的要塞人,象话吗你。老太太一口气被堵上,也无话可说,最后只好安慰三姨娘:不如我们把她发嫁了吧,你留心帮她找个好人家。
找个好人家,说得容易,三姨娘有个屁的好人家给她找啊,她自己就宅女一枚。想有好人家可找,当初何必死活赖在贺家呢真是,这话说得太不嫌腰痛了。三姨娘想暴粗。
晚上请安的时候,三姨娘事隔多年之后,又一次动用了泪腺武器,好一番盈盈垂泪,念唱可怜。于是别人收获了诧异,大太太给出了鄙夷,只有明璋受到了震动。他当时就挺身而出护着自己的姨娘和表姐道:“求老太太和太太别将表姐往外赶了,姨娘也不必这样,我如今也大了,该收房了”
明璋要将表姐自产自销,惊跌了一地眼镜。
三姨娘这下真的悲切了,死活拦着不依呀:儿呀,娘可就指着你了,你大哥二哥都已经订了亲,有个房里人也就算了。你还没订亲呢,小小年纪先有个房里人可怎么好,从身体到亲事到学业,哪里不受影响。儿呀儿,你这是要气死谁呀。
大太太暗笑:现在知道这些了,当初往老娘儿子那里塞得不是挺欢么。
也不想一想,大太太会让一个庶子的表妹勾上自己儿子吗,到时候里外那么一勾达,谁知道会不会祸害人家一房人。当初唐玉琦他老娘那么不爽楚惜惜,都是一个道理。但楚惜惜当初好歹还让唐大太太犯了番为难,而吴三妞,一方面自己的后台背景远没有楚惜惜那么给力,而另一方面大太太又手段特别给力,两下一凑,败下阵来是多么快速啊,还是明璋自己主动的。
所以说呀,实力悬殊怎么好跟人斗呀,这下砸自己手里了吧。
三姨娘泪眼朦胧看着大太太,悔之晚矣。
当然明璋既然已经说出口了,断没有把兄弟想要的人再往别的兄弟房里塞的道理,那到时候传出去还如何说得清。于是基本上,三妞的事儿也就这么定了。
明璋同学还挺有志气,劝解三姨娘道:我知道我还小,现在只是给三妞表姐个名份而已,又不会真怎样。至于学业,儿子正奋发呢。将来一定好好考,让姨娘和表姐享福。至于亲事,谁敢瞧不上咱们,咱们就瞧不上她,我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个女人都收服不了,还怎么功成名就。
反正最后吧,三妞同学从明玫这里搬走了。从此姨娘二两银子的月钱她有了,还另备了两个小丫头,人生第一步,迈得很成功啊。
后来三姨娘又是求老太太作主,又是去求贺老爷作主,大概都无果,最后不知怎么福至心灵地跑来求明玫,就跪在萱香院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帮帮你三哥,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懂事下去,姨娘给你磕头了,你劝劝他,把你三妞表姐找个人嫁出去吧。
大中午,明玫正在床上眯着,得了丫头报告从床上爬起来,穿戴好跑到门口去看的时候,三姨娘额上已经红肿一片。
老太太其实也想过,不然随便找了府里管事儿下人什么的把三妞配出去。奈何三妞头磕得比三姨娘还瓷实,比她还楚楚可怜天可怜见,声泪俱下地表示:明璋当众说出把她收房的话,如今她也在那里住下了,再把她嫁给别人毋宁死。
明玫这天叫住贺明璋,低声问他:你看不出来她是专门培训过的做妾的专用材料,你看看老家那些人,哪个是她这样的,丰腴细白,润滑洁净。手无薄茧,专攻诗词歌赋?你要收来为妾,大太太高兴的很哩。你本来身为庶子,又无科举出身,寻亲已经不知要如何了,如今再先立贵妾,啧啧,你可真有志气,拯救外祖家于水火之中?我知道你去过吴家,她们生活如何?可是在水火之中?你这样纵容她们好吃懒做到何时?”
明璋很激动:“你们都对我姨娘不好,对我表姐不好,我自己护着还不行么?”
你姨娘头都磕破了好不好,还护着?收个女人就叫护着?
“找人把她嫁出去!否则,小心我直接把她卖了。”明玫凶起来,老子手里可是有她身契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