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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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夫子唉,我不会联句呀。”又没人教过我。

“很简单,比如上联出‘花’,下联就对‘草’,这样同类的;或者别人说“上”,你就对“下”,这样对立的”简夫子道,“你见过对联没有?”

明玫点头,书房门口就有好吧,过年府里大门小门很多地方有好吧,谁会没见过。

“那就行了。”简夫子一脸鼓励地看着明玫,“来,对对试试:‘花’。”

明玫汗:“草?”尼玛,你在小看谁的智商啊,这不是刚刚举例的内容么?

夫子点头,很满意明玫的配合,又口出一联:“上。”

明玫再汗,却迅速接上:“下!”声音又大又嘹亮,还满脸骄傲地看着夫子,意思是“我很棒吧我很棒吧,快表扬我快表扬我”。反正被当傻子耍呢,干脆做个乐呵傻子。

“这不,已经会了!”简夫子熊掌“啪”地一拍桌子,不容质疑地表示:领悟到位!教学成功!

教室里其他三位同学各自哼笑出声。

明玫狂汗:“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夫子斩钉截铁,然后下巴一点霍辰烨:“你来。”

霍辰烨半趴在桌上懒洋洋随意道:“‘上’也会对‘花’也会对,那便‘赏花’吧。”

明玫看他一眼,半歪着头:“‘上花’是要对‘下草’吗?好吧,不太通耶,那便对‘落草’好了。”

霍辰烨直起身来,不满地斜眼:“什么落草那么难听!认真点,‘美人赏花’。”

明玫顺溜出口:“公子落草!”很工整嘛。

众人笑。

明琼点着头忽然道:“嗯,落草也好,可以大抢四方,富甲天下。”大家闻言都看向明琼。明玫也觉得这六姐姐不错呀,也会耍幽默了,却见明琼认真看了一眼霍辰烨腰间挂着的墨雕玉佩,接着道,“到时候想要什么雕都可以直接拿来,什么样的玉佩都可以收归已有。”

明玫笑起来,这姐姐,果然本色不减当年,不过这样,不会太赤果果了吗?莫名替她感到脸红是肿么回事?

其他几位也都自动忽略掉她的发言,只明瑾似乎受了明琼插嘴的鼓舞,竟然也轻声曼语斯文八百地道:“七妹妹,姐姐觉得莫若用‘拈’字更妥贴,赏花对拈草,会更有意境一些的。”

明玫对明瑾姐姐第一次的主动发言表示深深地惊诧和赞赏,但她依然坚定摇头:“不要不要,‘公子拈草’?也太娘了吧?不若直接‘落草’还刚猛一点儿。”她看着霍辰烨坚持已见,“就‘公子落草’了。”

霍辰烨“切”了一声,还落草到底了这是?便接着再来:“美人赏花花袭人。花气袭人的意思噢,看你这落草的怎么对。”

“公子落草草笼君。长草映身几欲笼罩的意思,很对应吧。”明玫得意,这很简单好不好。

简老夫子旁边拈须点头笑眯眯,谁说不会呀,这不连使坏都无比顺溜了吗?不过真心以为“公子拈草草映身”会更对仗又诗意许多呀。

霍辰烨冷哼:“落草就且不说了,又来个什么草笼君,好象你说的公子是蝈蝈或鸡鸭类东西似的。”

明玫瞧着他笑,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啊公子大人?”

占了口头便宜的结果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明玫又被拍扁了两个发髻。这还好说,最可恶的是他又揪了她几次头发,噢不是揪,是拔。若明玫计数没错,他至少又拔了她五根头发,如果一次只有一根的话。

拔得明玫一听到后面有动作就条件反射地头皮发麻,连带的背部肌肉无比敏感地紧绷。

再这么下去早晚得秃瓢,明玫不堪其扰。可谁让人家占据了有利地形了呢,叔不忍婶也得忍了。明玫盘算着还是挪挪位子去,惹不过躲得过吧,忍一时之气静待机会就好,等你落到老婶子手里的时候,你给老娘我等着瞧(人物有点儿乱?)。

机会来得很快。又一个中场休息,夫子又去搞进出口贸易去了,大家也开始自由活动:想吃喝的快去,要涂粉抹油的抓紧,还有还有,欲钓凯子的也请从速唉。

四小姐明瑾羞羞达达的站在桌边,手捏着一块罗帕半遮着面,眼睛小心的看着后面,对已站起身形欲往外走的霍辰烨道:“在下刚刚写了两首诗,不知能否有幸请世子指教品评一番。”一语未休,已经脸如染霞,羞赧难言。

霍辰烨抬起的脚步就滞了滞,轻轻挑了挑眉,面上要笑不笑的样子。微一迟疑后就点了点头,脚步跨上前一步,一手撑着明玫的书案,背朝着明玫接过明瑾递过来的纸张,两个人就凑头看起来。

连四姐都会做诗了,噢不不不,这是小技能,关键是,这木头一样的姐姐,竟然也敢主动搭讪美男了,噢卖糕的,这得心里多澎湃多按捺不住才能这么挺身而出呀。

霍辰烨对着那诗高声念一遍低声吟一遍然后一阵夸一阵赞一阵鬼扯。明瑾想笑的,可是她笑不出来,她紧张得手足无措,呼吸都不匀了,眼睛不知道看哪里好,心咚咚直跳。

其实明玫什么表情也看不到,她只能看到明瑾的小半个侧脸耳廓和霍辰烨的完整后背。

那少年,长身玉立,腰背挺直,瘦瘦高高的欣长背影如一颗挺拔的小树苗一般,一身月白的袍子垂感很好。呃,垂感很好啊垂感很好。明玫欣赏着那背影,看着那袍子一阵窍笑:为我的头发报仇,老娘来鸟!

两个人谈论诗文,主要是霍辰烨一个人耍宝,话题早从诗文蹿到花果山去了,直进行了整个课间十分钟。他们身后,明玫把一双小手铺在桌上,小脸捂在上面闭眼休憩,十分乖乖的样子。

直到夫子进来,霍辰烨才转身回座。夫子不知看到什么,也奉送副要笑不笑的怪样子,眼睛直直看着对面后墙,那么默了一分来钟,然后才盯了明玫一眼。

明玫就也大大方方回了他个似笑非笑。

霍辰烨在后面拍她背,压着嗓子小声质问:“贺小七,你刚才在我背上鼓捣什么?”他以为她想掐他来着,到最后也没感觉到她掐痛他,心里反而不踏实。

明玫转头狠狠地瞪他,扬着下巴理直气壮地反问:“你总揪我衣服,我不能揪你么?”

原来只是揪衣服,霍辰烨放下心来,只歪歪嘴角轻轻“切”一声,然后在她背上又是一通报复性乱揪。

揪吧揪吧,明玫心平气和。

那天散学后,明玫低着头慢吞吞整理着书具,间或扭头用明瑾刚才的羞达达语气和扭捏神情,对已经站起身的霍辰烨道:“在下刚刚新做了副对子,不知能否有幸请世子指教品评一番?”

霍辰烨诧异地盯着明玫细瞧,不知是被她的语气神情寒到了还是怎样,半天才一扬眉坐了下来:“拿来看看。”

明玫提笔现编:“贱男当道,歪道邪道无正道;痴女无知,羡之慕之倾思之。横批:离她远点儿!”然后明玫放下笔,横眉看着霍辰烨,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丫有前科,给我小心点儿!”

霍辰烨发现自己被警告了,一阵大不爽的,爷做过什么,要被你这么防备?(自己不知道?)当爷是谁,什么人都能瞧得上么?当下不置一词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明玫看了看,周围人早就走光鸟,嗯,很好,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谁还会提醒你丫的。

谁知霍辰烨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看着落在后面的明玫道:“琦哥儿要订亲了。”

明玫闻言,挑了挑眉:“噢。”这种事不过早晚而已,有什么差。

“琦哥儿不肯,跟家里闹上了。”

“噢”

“琦哥儿说家里硬要订亲,他就自己偷偷参军去。”

“噢?”

“哼!”这次真的拂袖而去。

哼你个乌龟脑袋。

那天,霍辰烨挟气出门,夺过等在门口的小厮手中的缰绳,一溜烟飞驰而去。

两个小厮良辰美景上马急追。良辰跟得最近,看着自家少年的背,不由眼睛大瞪,拍马再拍马,终于跟近了些。等看清楚了,不由得嘴角直抽抽,连声叫着自家主子,指了指后背:“少爷,您背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霍辰烨扯了扯缰绳放慢速度,抖了抖肩,没觉得啊,难道有毛毛虫?

“那个”良辰不知道怎么说,少爷这是着了谁的道啊这是,只含蓄地指着不远处道,“前面街角有个黑巷子,少爷到那儿停下换一下衣服吧。”良辰说着看了看自家的短褂,脸吊成苦瓜样。他也不想穿那样的衣服在身上啊,被人看到,会笑话一辈子的。对了,他不如把衣服反着穿,也不知会不会好点儿啊。唉,干嘛跟这么近啊,应该让美景来换多好。

等霍辰烨自己看到衣背上那活灵活现舞爪晃脑袋的招摇大乌龟图案时,想到自己刚才闹市奔马一路意气风发的过来,立马一脸便秘,然后便咬牙切齿气急败坏:“泼女,泼女!你给我等着,你给我等着,爷我定报此仇!”……

这天,贺老爷沐休。

一大早,靖安侯霍侯爷携子霍辰烨一起上门来了。

两位老爷摆座园中醉翁亭。

醉翁亭是个孤亭,地势偏高,周围无花无树无长草,平平整整。一眼望出,四野开阔。两个好朋友对面而坐,遣散下人,自在聊天。

霍侯爷面露感激:“多亏了老伙计你。还好我家那小子一向十分敬佩你,还算听你的话,才能被你带回来。不然,还不知道闹腾到何时呢。”说着面带苦笑。

贺正宏执壶伸手给对面人杯中满上,安慰道:“有出息的小子哪个少时不淘气的,他闹腾那么点子事儿算个什么啊。”

霍侯爷面带苦笑:“是没什么,不过亲近几个女人,那种地方,还不就是给少年郎玩的?可你说,我又比你差哪儿了?这小子就偏爱跟我对着干,却肯听你的?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家儿子呀。”

贺老爷大笑:“你小样就嗔吧,明明对自己无比满意儿子心里美得乱冒泡,还跟我装相。我就等着他啥时候不愿意认你了,干脆我领回来做儿子好了,不行做女婿也行,反正我跟你说过,我看上他了。”

之前,贺老爷得大太太嘱咐,曾问了霍侯爷关于烨哥的亲事,想着搓合搓合二小姐明璐跟霍辰烨。那时霍侯爷笑得多得意呀,说:“咱们老哥儿俩我也不跟你说客气话,我那小子你是一直瞧着的,还是有丁点儿能耐的吧。可是你也知道,这小子太有棱角,没点儿手段的人只怕也拿不住他。你家的闺女可是个有本事的?”

那时贺正宏立刻明白了这老兄弟的意思,便笑道:“说实话,无甚出众之处。不过是我喜欢烨哥儿这孩子,才跟你提这么一句的。知道你眼光高,多的是高门大户人家的女儿等着呢。”

霍老爷点头:“不怕告诉你老伙计,我就是这样的打算。可是这小子根本不听我的,连他母亲给他准备的丫头,也是看不上眼的不肯收的。现在又正跟我玩叛逆,我的话一概不听的。别到时候,害了你家闺女。”

提起之前的老话题,霍侯爷笑道:“如今烨哥儿放在你这儿,让府里的小丫头们小心点儿,惹出了什么事儿,这小子强起来不给你负责我可不管。”

一句话让贺正宏想起那正关着禁闭的明璇来,没那金刚钻还想揽瓷器活儿,玩那点子低段位把戏,自己白白落一身臊。不由有些感叹:“你不用提醒我,好象我们贺家女儿会把你儿子叼走似的。说实话我早歇了那心思。何况烨哥儿对贺家女儿好象不感冒,我家挺伶俐地七丫头,也是尽招他白眼。前两天我不过绕去书塾远远看了一会儿,就见到这小子瞪了我那小闺女快二十次了。”

当然他护短的没说原因,那天明玫扔了瓜皮在地上,让昂首阔步前进中的霍辰烨差点摔一狗啃shi,也幸好他身手不弱以掌撑地才没整个身子与大地亲密拥抱。

霍侯爷一听,不由心中一动。知子莫若父,烨哥儿对谁不爽,直接对上暴发出来的情况很少,一般只适用于对他老子霍侯爷本人。对其他人,大多数情况都是暗中使坏报复回来,不动声色一脸坏笑的就把事儿给办妥了。这么赤眉白咧干瞪眼儿是个什么情况?吃了亏却又无奈的表现么?这回头得好好问问。

霍侯爷想着,嘴上却只哧笑一声道:“可出息了,个大男人瞪人小姑娘,也不害臊。你当时就该替我骂他脸上去。”

贺老爷听着又大笑起来:“我才不。你回头自己个骂去,骂翻了我还来帮你笼络喝酒喝酒。”

霍老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便将酒杯口朝下翻转了盖在桌上:“到此为止了,喝多了怕误事儿,晚上还要去趟营里。”

贺老爷点点头,也放下酒杯,手臂一扬就要招呼人来上茶。

却听霍侯爷低声问道:“听说南边要有动作了?”

贺老爷闻言放下手臂,看着霍侯爷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低声道:“没有这么快,并且他们不会现在直接动手,不过放些风声造造势,看谁先沉不住气而已。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是哪个不长眼的蹦达出来当枪使。”

霍侯爷也点头,不耐道:“这要总抓不到把柄,得等到何时?”

“何时都好。什么时候来都有网等着。就看网住的多少了。”

“这么多年,若非那边优柔寡断,早成事儿了也说不定。还是主子高明,逗引着他们这么些年。”

“你人练的怎么样了。”

“淘来淘去,最后还剩下两成人了。也都编入营里了。都是随时可以拿出来用的利刃。”

贺老爷点头,便招手让远远站着的下人上茶。

霍侯爷拦住:“别了,既来了,去练武场看他们耍耍吧。”

“也好。”

两人起身往练武场去,贺老爷招呼小厮贺敬道:“去看看霍世子是否在书塾那边,叫到练武场来。”

贺敬道了声“是”,转身欲走,霍侯爷道:“把那个被他瞪的小姑娘,小七是吧,一起叫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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