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念完圣旨,楚惠跟庄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楚廷豫愣跪在地上,一时竟然忘了伸手去接圣旨。
他万万没想到,承孝帝竟然会将楚惠赐给齐王做侧妃。
他楚廷豫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乃是天之骄女,不比宫里的那些公主差分毫,皇上竟然只将他楚廷豫的女儿赐给齐王做侧妃……
一家人,最高兴的,莫过于楚瑜。
楚瑜跟花氏跪在不起眼的地方,两人低低的将头垂着,只是楚瑜将头低垂着的时候,两边嘴角往上浮起一抹大大的弧度。
楚惠自诩自己才貌过人,一直想着做太子妃,将来母仪天下。
现在好了,皇上竟然只将这个女人赐给齐王做侧妃,简直是大快人心。
若此刻是在月苑,她恨不得大笑三声,拍手叫好。
李公公端着圣旨半天,手都酸麻了,楚廷豫还愣愣的跪在地上,令他很是不悦,眉头一挤,阴阳怪气的提醒着:“恭喜楚相大人了。”
楚廷豫这才反应过来,双手举起来去接圣旨:“微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公公将圣旨递给了他,抖了抖酸麻的手,脸色依旧不好看。
“来人,给李公公上茶。”
楚廷豫为相多年,时常被承孝帝传唤到御书房议事,对这个李大连的习惯秉性那是相当了解。
他一声吩咐,丞相府的婢女当下送了上等的碧螺春来招待,他亲自作陪,与李公公闲话了半天。
李公公喝了一杯碧螺春后,脸色好看了些许,便借故告辞:“旨意已经传到了,杂家就回宫伺候皇上去了。”
楚廷豫亲自相送,塞了大袋银子到李大连手中:“有劳李总管跑这一趟,李总管辛苦了。”
掂着那银子的重量,李大连脸上这才展露了笑意。
“楚相,如今晓月城战事吃紧,皇上心情烦躁,您就别再进宫叨扰皇上了。”
楚廷豫对这桩婚事不满,宣旨的时候,李大连就看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是让楚廷豫别为了楚惠的事情进宫与承孝帝理论。
“齐王殿下没有正妃,就算皇上将楚小姐赐婚齐王为侧妃,楚小姐嫁入齐王府,不依旧是齐王府的女主人吗。”
现在是齐王府的女主人,那以后呢?
楚廷豫心有不悦,但是还是承了李大连的情分:“多谢李总管提醒。”
“楚相果然是个明白之人。”李大连笑了笑离开。
送走李大连之后,楚廷豫疾步往湘苑去。
他到的时候,听到有嘤嘤嘤的哭声,自湘苑里传出来。
是楚惠的哭声。
卫氏坐在罗汉床上,楚惠跪坐在罗汉床前的脚踏上,趴在卫氏的膝盖上哭。
“母亲,在玉河县时,齐王殿下说过,会对惠儿负责的,为何是这般结果。”
她以为,她身为丞相府嫡女,身份高贵,才貌双全,齐王凤铮必是娶她做正妃的。
这个结果,卫氏着实也感到意外,此刻还未回过神来,抱着楚惠,有些不知所措。
楚廷豫大步走进湘苑,挑眉见她们母女俩,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哭哭啼啼,瞬间将眉头皱了起来。
“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看见楚廷豫,卫氏缓了缓,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相爷,惠儿万不能给齐王做侧妃啊,她可是咱们的女儿,论才貌,论身份地位,足以做齐王的正妃,相爷,您进宫去给皇上说说。”
“妇人之见。”楚廷豫瞪着卫氏怒斥。
“你以为,齐王殿下不想迎娶惠儿为正妃吗?”
秦贵妃跟齐王觊觎丞相府的势力已久,齐王巴不得迎娶楚惠做正妃,好获得丞相府的拥戴。
卫氏听得一知半解,询问楚廷豫:“老爷,听您的意思是,将惠儿赐婚给齐王为侧妃,是皇上的主意。”
“算你还有些脑子。”
楚廷豫收起瞪卫氏的眼神,“这几年,皇上宠爱秦贵妃,扶持秦家跟齐王,就是想利用秦贵妃跟齐王制衡郭后与太子,惠儿若是嫁入齐王府做正妃,便打破了现在的朝局,皇上怎么可能让现在的朝局被打破。”
楚惠听得心头一阵拔凉。
圣意不可违,如此说来,她只能嫁去齐王府做侧妃了。
若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在玉河县那晚上,她怎么也要守住自己的清白之身。
想到这里,楚惠恨得握紧了拳头,两边太阳穴上,凸起几条青筋。
齐王殿下不会在她的饮食里下药,碧云也不会害她,这都是姓楚的那贱人害她的。
圣旨已下,卫氏知道,这结果是改变不了了的,便抱着楚惠,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惠儿,你就乖乖嫁去齐王府吧,好在齐王府没有正妃,你嫁过去,依旧是齐王府的女主人。”
这么说,楚惠心头好受一些。
卫氏见她脸色好多了,继续宽慰着:“以惠儿的美貌与才情,必会得齐王殿下宠爱的,只要惠儿争气,在一年内为齐王殿下诞下长子,就算以后,正妃入府,也动摇不得惠儿你的地位,又或许,惠儿你诞下皇长孙,皇上龙颜大悦,准许齐王殿下将惠儿你扶正。”
如今,太子凤骅尚未行大婚之礼,太子府那些侍妾也未能给凤骅生得一儿半女,若楚惠在一年之内,诞下齐王的长子,不就是皇长孙。
经过卫氏这般开导,楚惠这才看到了一丝希望,暴躁的情绪这才安定下来。
见她们母女俩接受了事实,楚廷豫便不多说什么了,离去时,只吩咐道:“这段时间,惠儿就少出门了,安心待在府上准备嫁妆便是。”
不让楚惠出门,是不想楚惠与齐王在玉河县苟合的事情传扬出去。
卫氏与楚惠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母女俩顺了楚廷豫的安排。
等楚廷豫从湘苑离开后,楚惠眼神顷刻间变得杀意四射,“母亲,都是姓楚的那贱人害女儿的,女儿不要放过那姓楚的贱人,更何况,女儿发现,齐王殿下对姓楚的那贱人有些兴趣。”
本来,卫氏怕节外生枝,不赞成楚惠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但是听了楚惠后半句话,她那一双眸子里也充满了四射的杀意。
“惠儿岂能白白遭罪,这笔账,母亲会向那姓楚的贱人讨算回来的。”
楚惠狠毒的笑着,往卫氏的怀中一靠:“还是母亲对惠儿好。”
卫氏搂着楚惠,那一双闪烁着杀意跟凶光的眸子真比那毒蛇吐出来的信子更加令人感到恐怖。
当年,为了霸占楚廷豫,她能设法撵走柳芸母女俩,今日,便能为了惠儿,铲除姓楚的那小贱人,这世上,谁若敢挡她卫湘君,挡她女儿的道儿,她就将谁斩草除根。
相比湘苑这边沉闷的气氛,月苑那边,气氛就愉悦得多了。
花氏穿着一件素蓝色的衣裳,坐在一架古琴前,琴声缠缠绵绵。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身上,令她美得仿佛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这个女人,已经三十多岁的光景,竟然还有这般风韵,难怪当年,楚廷豫会不顾卫氏的反对,执意将她抬回了丞相府做妾室。
楚瑜盘腿坐在一旁的蒲苇垫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着花氏弹琴,嘴角洋溢着笑意,甚是悠闲自得。
“娘,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卫氏极卫氏的眼线不在时,楚瑜都是唤花氏娘。
“楚惠心高气傲,想做太子妃,想母仪天下,现在好了,皇上竟然将她赐婚给了齐王做侧妃,真是大快人心。”
琴声戛然而止,花氏急忙扭头看看四周,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走到楚惠身边,语重心长的提醒道:“瑜儿,再勿说这种话了,这样的话,若是被你父亲听见,定然对你不喜。”
楚瑜翻了个白眼:“父亲对我何时喜过,在父亲的心里,只有楚惠,他根本没拿我跟蘅儿姐姐当亲生女儿待。”
花氏急忙将她那小嘴捂住,“以后,少提及你大娘跟蘅儿。”
柳氏与楚蘅是卫氏心中的忌讳,这几年,偶尔有下人提及柳氏与楚蘅,传到卫氏耳中,那些下人的下场便是被发卖,几次发卖下人后,丞相府的下人便老实了,无人再敢去触卫氏的霉头,久而久之,丞相府的下人便将柳氏这个正牌夫人跟楚蘅这个正牌嫡女给忘了。
明哲保身,这几年,连花氏都不敢在卫氏面前提及柳氏跟楚蘅。
她刚刚松开楚瑜的嘴,便听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见来人竟是楚廷豫。
往常这个时间,楚廷豫都在湘苑那边陪着卫氏用膳,他忽然出现在月苑,倒是叫花氏母女俩一愣。
花氏急忙拉着楚瑜起身。
“贱妾见过相爷。”
“父亲。”
楚瑜将头低垂着,规规矩矩的站在楚廷豫的面前。
她低着头,那厚重的刘海将她的半边脸遮挡住,只露了一双眼睛,鼻子,嘴巴在外面,在那厚重刘海的衬托之下,显得她的长相平平无奇。
至于如此厚重的刘海,是花氏刻意让她留的。
楚瑜的长相虽不比楚惠那般惊若天人,但是也不差,搁在玉临城门阀家族的小姐之中,她那姿色算是上层的,眼见楚瑜便要及笄了,花氏不希望她早早的被那些纨绔的门阀子弟相中,便让她留了厚重的留海,将那美丽的面孔遮住。
楚廷豫目光扫向小女儿,见她还是那般怯生生的模样,有些失望,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花氏。
花氏那略施粉黛的清丽容颜,让他觉得眼前一片清新,“许久没听见月儿弹琴了,方才听见琴声,便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月苑。”
“相爷若是想听琴,贱妾再弹奏一曲便是。”
花氏极为顺从,说话间,已经转身向着那架古琴走去。
缠缠绵绵的琴声绕梁,楚廷豫听得如痴如醉,心思一下子飘回了初遇花弄月的那一年。
当天晚上,楚廷豫在月苑用了晚膳后,便歇在了月苑。
卫氏在湘苑等了半宿,依旧不见楚廷豫前来,便差了刘嬷嬷带着一名丫鬟前去打探消息。
小半个时辰后,刘嬷嬷打着灯笼回来。
只看见刘嬷嬷,不见楚廷豫,卫氏顿时皱起了眉头来:“奶娘,相爷现在在何处?”
刘嬷嬷咬了咬牙,回答:“夫人,老奴听贴身伺候相爷的秦三说,相爷今夜在月苑歇了。”
“相爷已经半月之久没去月苑了,怎么今夜突然去了月苑歇息。”卫氏气得当下砸床。
刘嬷嬷与她同仇敌忾,“定是那花姨娘使了狐媚之术,迷惑了相爷,夫人,您别忘了,花姨娘那贱人的出处,那贱人懂得狐媚相爷之术,咱们必不能轻视了那贱人。”
刘嬷嬷的话,卫氏认同:“不知奶娘可有对付那贱人的办法?”
“办法,老奴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夫人愿不愿意一试。”
花氏十分聪明,这些年,在楚廷豫的面前,一贯表现得不争不抢,对卫氏逆来顺受,还教着楚瑜忍让。
卫氏对付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拿那花氏甚是没有办法。
对付花氏母女俩的办法,刘嬷嬷想了一两年,可算是想到了,但是一直没敢说给卫氏听,此刻卫氏主动问了,她才大着胆子开口。
卫氏吩咐道:“是何办法,奶娘说便是。”
刘嬷嬷道:“夫人不妨再给老爷纳一房妾室,那花氏虽然长得狐媚了些,但是岁月不饶人,她已经老了,相爷岂会长久迷恋于她,只要新人进府,保证老爷将她抛掷在九霄云外,到时候,她还不任由夫人您搓圆揉扁。”
这个办法,卫氏早就想过了。
只是……
一个花氏,就已经够让她头疼了,再给楚廷豫纳一房美妾,她不是更加头疼。
刘嬷嬷是将她奶大的奶娘,自然了解她的心思。
“夫人,您给相爷纳妾,定是要挑选一名好掌控的。”
刘嬷嬷的心思,卫氏彻底明白了。
卫氏沉吟了一番,有些动心。
奶娘说的没错,挑选一名好掌控的女子,送给相爷做妾室,先借由那女子让花氏失宠,到时候,她再想办法对付剩下的便是。
“奶娘,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夫人,您这是同意了?”
刘嬷嬷脸上一喜,见卫氏点了头后,她心思转了转,对卫氏道:“夫人,老奴记得您有一位远房表妹,夫人出嫁的时候,那孩子刚出生,夫人如今嫁到丞相府十七载,那位表小姐怕是快十八岁了吧。”
听刘嬷嬷这么一提,卫氏想了想,她是有这么一位小表妹。
那小表妹是她一位远房表叔家的,她还记得,那位远房表叔家的日子过得好像很拮据,十七年前,那位远房表叔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拖家带口到卫家祈求帮助,那时,正值她出嫁。
将自己的远房表妹选进丞相府,给相爷做妾室,她倒是愿意。
“只是……”
卫氏的眉头皱了起来,将刘嬷嬷看着:“只是不知那杨柳儿姿色如何,可有许配人家。”
杨柳儿便是她那远房小表妹的名讳,若是这杨柳儿的姿色一般,如何入得了楚廷豫的眼。
刘嬷嬷道:“夫人,不如咱们挑个时间,前去看看那杨柳儿,若是那杨柳儿的姿色不错,咱们再将此事定下来,告诉相爷知道。”
卫氏应了。
月如钩,玉临城中灯火辉煌,月光与灯光相映照,将这座皇城国都衬托得异常繁华璀璨。
楚蘅,百里棠,老爷子,小福子,墨十三等人赶了一日的路,终于到了玉临城。
墨十三对这玉临城最为熟悉,带着众人到朱雀大街的同庆客栈下榻。
玉临城客栈众多,墨十三为何单单选择朱雀大街的同庆客栈,那是因为同庆客栈距离胭脂金玉楼最近,胭脂金玉楼是九爷的势力,一旦楚蘅等人出事,胭脂金玉楼的人可以及时出手相助。
入了客栈,吃了晚饭,碧云主动到楚蘅的房间找楚蘅。
“小姐,这玉临城有许多丞相府的眼线,奴婢害怕……”
没等碧云将话说完,楚蘅便自袖子里取出两瓶药,递到了她的面前:“你是害怕,楚惠知道你跟了我吧。”
碧云点了下头,不知道楚蘅递来的瓶子里装的是何物,有些不敢伸手接。
楚蘅道:“这两种药,一种能够暂时让你毁容,一种能够改变你的嗓音。”
听楚蘅这么解释,碧云心里更害怕了。
“小姐,这两种药,真的只是暂时毁容,暂时改变嗓音吗?”
楚蘅扬了扬眉,面无表情的将她盯着:“你可以不相信我,就顶着你这张脸出门。”
她敢说,碧云顶着这张脸出去,若是被丞相府的人看见,传到卫氏跟楚惠的耳中,以卫氏跟楚惠狠毒的手段,绝对不会让她继续在这世上活上三日。
楚蘅的话,叫碧云心里抖了抖。
她伺候小姐多年,知道不少小姐的秘密,若是让小姐跟夫人知道,她跟了楚蘅,定会让她死一万次。
衡量一番利弊之后,她毫不犹豫伸手接过楚蘅手里的药,当着楚蘅的面,将两只瓶子里的药都倒了出来,快速往嘴巴里一塞。
没了容貌,总比丢了性命好。
见她服了那药之后,楚蘅道:“这两种药是老爷子配制的,只要你不出卖我,等我参加完百医争鸣大赛,离开玉临城后,我便让老爷子将解药给你。”
“多谢小姐。”
说这句话的时候,碧云眼睛里带着几分真诚。
虽然她才跟了楚蘅短短时间,但是楚蘅待她还不错,至少给她治了伤,给她好吃好喝好住。
“既然没什么事了,便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楚蘅对碧云,可不像对待田朵,范秋华,陶家姐妹她们那般,她之所以为碧云疗伤,给碧云好吃好喝好住的,不过是想利用这个女人对付楚惠。
碧云回到自己的客房,刚合上房门,手还握着门栓子,脸上便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感。
“啊!”那撕裂般的痛感,令她承受不住,自齿缝间溢出几声惨叫。
“我的脸,我的脸。”
她开口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嗓音也变了,低沉,沙哑,充满了沧桑感,那声音老得如同七老八十的人说话。
楚蘅在隔壁屋,听着她的惨叫声,无动于衷,坐在桌前,不急不缓的品着香茶。
那惨叫声,断断续续响了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停息。
好在那药破坏了碧云那嗓音,她虽在惨叫,但是声音却不是那么响亮,并未惊动客栈里的伙计跟其他客人。
惨叫声停息后,楚蘅搁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脱了外衣,这才躺上床歇息。
隔壁客房里,灯影摇晃。
碧云蹲在地上,身子蜷缩着,双手捧着脸。
方才那撕裂般的痛感消失之后,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手指触摸之处,皆是坑坑洼洼的皮肤。
即使知道,服下方才那药,会毁容,但是那坑坑洼洼的触感,依旧将她吓了一跳。
她急忙起身,往梳妆台走去,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一照。
泛黄的铜镜中映出她的脸,那张脸,满是一层一层的褶子,除了褶子,眼角处,颧骨处,更是布满了类似于黄褐斑的斑点,密密麻麻的,惨不忍睹。
“啊!”
这暂时毁容后的脸,丑到出乎她的意料,她对着铜镜惊叫一声,许久才接受事实。
“这只是暂时的,这只是暂时的。”
接受事实后,她捧着自己的脸,对着铜镜,不断的安慰自己。
楚蘅躺在隔壁的床榻上,听着她一遍一遍的安慰自己,嘴角往上扬了扬。
原本,没有必要让碧云变得这般丑陋,但是想到,这丫头前世帮楚惠出了不少坏主意,楚蘅便觉得,将她变得这般丑,方可解自己心头之愤。
夜渐深,子夜将去。
半日车马劳顿,楚蘅原本觉得身子很乏,躺在床上之后,却如何也睡不着。
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她的脑中始终是九爷那张戴着玄铁面具的脸。
数日不见,也不知那痞子过得好不好。
此前,小福子是寸步不离九爷的,如今小福子随她来到了玉临城,凭着九爷那懒懒散散的性子,她还真有些担心九爷的生活起居问题。
这般担心着九爷,她是何时睡着的,一点都没有觉察。
同一时间,晓月城城楼之上,灯火通明。
一日前,九爷与凤烨带领两万墨门精锐,已经拿下了晓月城。
此刻,凤烨带着一千精锐,镇守在晓月城的城楼之上。
城守府中,九爷一身戎装,肃杀之气,萦绕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与在大王镇时,截然不同,仿佛几日之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禀报门主,总舵主已经带人将驻扎在城中的安平国军队控制住了。”
为了攻下晓月城,九爷两天两夜未曾合眼,听闻属下来报,这才松了口气。
“吩咐下去,那些安平国的士兵,愿意投降者,收编入我军,不愿意投降者,格杀勿论,至于城中的百姓,好好安抚,不可扰民。”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次日清晨,晓月城这边的情况传到神武侯府小侯爷武剑南的耳中。
“禀报小侯爷,晓月城已经落入叛军之手,镇守在晓月城的四万军队,死伤过半,剩余的人投靠了叛军。”
武剑南领着五万大军,正在前往晓月城的路上,听闻这个消息,气得加紧行军,朝晓月城而去。
至于晓月城的情况,墨门之人在九爷的吩咐之下,不扰民,不侵民,已经逐渐取得了那些百姓的信任。
正午的时候,凤烨带着几十名精锐在城中巡视一圈后,前去城守府向九爷禀报情况。
九爷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退去那一身戎装,整个人变得柔和多了。
凤烨刚进来的时候,九爷正在用午膳,便叫了凤烨一道坐下吃。
“多谢爷。”
凤烨在九爷面前是随随便便惯了的,九爷招呼一身,他便挑了九爷对面的位置坐下,在一旁伺候的人添了一副碗筷过来,他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当着九爷的面,胡吃海塞。
九爷瞄了他一眼,提醒道:“慢点吃,没人与你抢。”
这几日,行军打仗,墨门的兄弟没吃好,也没睡好。
九爷想了想,吩咐道:“武剑南的军队,恐怕还要两日方能赶到,这两日,让兄弟们都好好歇歇,多加点肉食,给兄弟们补充体力。”
凤烨正胡吃海塞着,听九爷这么说,顿时停下筷子,眸眼发亮的将九爷看着。
“属下代兄弟们谢过九爷。”
“谢爷做什么,兄弟们拼命,都是为了帮爷打江山,爷自然要好好款待兄弟们。”
除了时不时的虐待小福子跟墨十三两个嘴欠的,九爷对其他的属下,好得那是没话说,正是因为九爷这般重情重义,这些年来,凤烨,墨十三,小福子等人才愿意忠心耿耿的跟着九爷。
“城中百姓安顿得如何了?这些都是以前月国的子民,爷不希望他们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凤烨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禀报:“请爷放心,墨门的兄弟们都谨遵您的吩咐,不扰民,不侵民,属下带人在城中巡视了一圈,见有的店铺已经开门做生意了,依属下看,城中百姓已经逐渐放下戒心了。”
“这就好。”
九爷甚感欣慰,“用了午饭后,随爷去城中转一圈。”
午饭后,九爷去换了一身衣裳,连脸上的面具也换了,原先那面具是玄铁打造了,如今脸上的面具虽是黄金打造的,但是面具造型却是像地狱里的魔鬼,这样的面具,戴在九爷的脸上,足足给九爷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以及增添了几分杀气。
至于九爷为何突然换了先前的玄铁面具,凤烨是知道缘由的。
如今刚拿下晓月城,局势还不稳定,九爷的身份,暂时还不能让承孝帝知道。
只是,九爷这充满了魔性的黄金面具,他初初看见,都觉得有些恐怖,九爷戴着这货出去,确定是去安抚百姓,而不是去惊扰百姓的?
“爷,属下觉得,您这新面具有些太过……太过张扬了?”
九爷停下脚步,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样的面具戴在爷的脸上,显得爷很威风吗?”
凤烨一时言语梗塞。
好吧,算他多嘴了。
两人来到集市,九爷脸上那充满魔气的面具,确实将路过的百姓都吓到了。
百姓纷纷退散到街道两旁,有个别商户,直接将铺子关了门。
九爷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觉得好生尴尬,偏头去问凤烨:“爷的新面具有这么恐怖吗?”
凤烨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九爷轻咳了一声,吩咐道:“那你赶紧给爷解释一下。”
本身已经将那些百姓吓到了,爷担心自己再开口,将那些百姓吓破胆。
凤烨谨遵吩咐,走去一旁,向一名卖狗皮膏药的借了吆喝用的铜锣,咚的一声,将那铜锣敲响。
“诸位,诸位,请不要害怕,咱们这位墨爷不过是相貌凶了些,其实人是很随和的。”
九爷很配合凤烨的宣扬,两边嘴角往上一弯起,尽量表现得很随和。
咚!
凤烨顷刻间化身说书先生,又将那铜锣敲响一声,继续给九爷树立随和的形象,“以后,这位墨爷便是晓月城的城主了,只要有墨爷在,保证不让大家再挨饿受冻。”
墨邪是九爷在墨门中的名讳,而且江湖中人都只知道,墨门门主名唤墨邪。
经过凤烨三寸不烂之舌的解释,街上的百姓看着九爷,终于不那么恐慌了。
九爷欣慰一笑,扫了一眼面前的百姓,继而接过凤烨的话,“诸位曾经都是月国的子民,可有想过要恢复月国?”
此话一出,在场的百姓皆低下了头,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自从月国灭亡,晓月城及月国其他十几座城池,都被纳入了安平国的版图,他们这些月国子民,生活在承孝帝的统治之下,过得水深火热不说,身份地位更是比安平国的百姓低一等级。
“墨爷,我等何尝不想恢复月国,可是月皇已亡故多年,月国皇室又没有后人在世,我等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在九爷的引导之下,终于有人说出了心里话。
九爷眼眸一转,看向那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是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光景,身材很魁梧。
凤烨顺着九爷的目光看去,也将那魁梧的男子盯着,道:“不瞒这位大哥,咱们这位墨爷便是月皇的后人。”
九爷虽然是安平国九王,但是却也是已故月皇蓝玄城的嫡亲外甥,凤烨如此说,倒也不算欺骗眼前那魁梧的男子。
闻之,那魁梧的男子目光紧锁在九爷身上,一脸激动的表情。
“你……你真的是陛下的后人?”
九爷审视的打量着他,对着他,略将头点了一下。
“这位大哥,听你说话的语气,你对已故的月皇了解甚深?”
当着众人的面,那魁梧的男子不好做过多的解释,只对九爷道:“你跟我来一下。”
看着那魁梧的男子转身,九爷跟上去,凤烨急忙叫住九爷:“爷,小心有诈。”
九爷倒是不怕有诈。
如今整座晓月城都在墨门的掌控之中,那魁梧的男子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无妨,跟上去看看。”
见九爷跟上去了,凤烨只好全神戒备的跟上去。
两人跟着那魁梧的男子走出主街,拐进一条极为僻静的胡同。
胡同幽深狭长,走进胡同里,周围悄无声息,连迈步都能听到清晰的回音。
胡同的尽头处,是一座破败的祠堂,到了祠堂前,那魁梧的男子才将脚步停下来。
凤烨盯着眼前破败不堪的祠堂,皱起眉头来问:“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两位跟我进去便知道了。”
魁梧的男子依旧未做过多的解释,走到祠堂门口,伸手将那被风吹得已经掉漆的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九爷无所畏惧,跟着男子走了进去,凤烨全神戒备的跟在九爷身后。
祠堂的里面与祠堂的外面一样破旧,萧条不堪,黄泥地面坑坑洼洼的,神坛之上,树立着几尊残缺不堪的神像。
九爷的目光一直紧锁在那魁梧男子的身上。
三人进了祠堂之后,魁梧男子走去将大门关上,继而走去挪动神坛上的一尊残缺不堪的神像。
轰隆隆……
随着他挪动那尊神像,地面便是一阵晃动,好似这座祠堂要塌陷一般,有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九爷跟凤烨循声看去,只见发出轰隆隆声响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一条缝。
那缝隙逐渐变大,一扇门露了出来。
看见那扇门露了出来,魁梧的男子这才松开那尊神像,走去将门打开,对九爷跟凤烨招手:“请两位跟我来。”
魁梧男子跳进密道,九爷跟凤烨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那魁梧男子在密道里穿行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间密室里。
密室里的烛台被那魁梧的男子点燃。
烛光顿时将黑漆漆的密室笼罩,那魁梧的男子将手中火折子放下,走去密室最里侧,往地上的蒲苇垫上曲膝跪了下去。
九爷跟凤烨定睛看向密室最里侧,这才发现,那里供奉着许多牌位。
月国太祖先皇之灵位。
月国太祖皇后之灵位。
月国太宗皇帝之灵位。
……
最后,九爷的视线落在蓝玄城的灵位之上。
原来,这间地下室里,供奉的是月国历代皇帝跟皇后的灵位,那么,眼前这位守灵之人应该是月国的旧臣了。
九爷从蓝玄城的灵位之上收回视线,看向跪在蒲苇垫上的魁梧男子,语气低沉沉的问:“你究竟是谁?”
那魁梧的男子对着众多灵位叩头几下后,从那蒲苇垫上爬了起来,走去摆放灵位的桌子前,取下蓝玄城的灵位,继而抱着蓝玄城的灵位到了九爷的面前。
“你不是说,你是先皇的后代吗?”
说话间,他将一枚针递到九爷的面前。
凤烨盯着他递给九爷的那枚针,眼神带着浓浓的防备之色:“你这是要做什么?”
那魁梧男子未理会凤烨,眼神直直的将九爷盯着:“你不是说,你是先皇的后代吗,我想证明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如何证明?”
黄金面具下,九爷将眉梢扬了扬,好整以暇的将对面那魁梧的男子看着。
魁梧男子道:“很好证明,用这枚银针将你的手刺破,滴一滴血,在先皇的灵位之上。”
九爷很爽快的接过那枚针,左手拿着,针尖对着右手食指的指腹刺去。
“九爷……?”凤烨担心其中有诈,想要阻止九爷。
九爷道:“无妨,这针上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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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强军女王穿越成了村姑,种田、盖房、鸡鸭成群,偶尔来只极品亲戚来找茬,打的你屁滚尿流。瓜果蔬菜样样鲜,美酒佳肴惹人妒,后面还跟着个‘吃货’美夫,身份大有来头。
逗比剧场:
“小丫头,求合作!”
听了理由合作了,反正获利的也是自己。
“小丫头,要亲亲!”
吧唧一口,反正这公子生的美,自己也不吃亏。
“娘子,名分很重要,求正名、求啪啪……”
“滚,我都还没过够姑娘的瘾,这就要当娘了,还啪个屁!”
“要不,走后门?”
“……马不停蹄的滚!”这谁家邪恶夫君,能不能退货,太无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