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工作有些忙。”

“如果你不去，”向晚的语气很轻缓，但她说出来的话格外强硬，“我自己去。”

“……我去。”

*

*

他最终是答应她了。

询问过医生，医生也说：“尽量满足病人的要求。”

比绝症更可怕的，是从未见过的病，还是治不了的从未见过的病。

他们去旅游了，二人旅行。

向晚把小薄恩托付给了陆爸陆妈，陆爸陆妈很乐意代他们照顾小薄恩。临行前，陆爸陆妈问向晚：“闺女儿，怎么突然想去旅游了？”

向晚笑言：“心里住着个小女孩，她还想度蜜月。”

不管是陆爸陆妈，还是薄家父母，都不知道向晚生病了。

她不说，也不让薄言说。

陆爸陆妈送他们去了机场，走之前，陆爸陆妈对他们前叮咛万嘱咐，向晚都说好。

“恩恩交给我和你妈，你们放心去玩吧。”陆爸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妈也笑不出来，她说：“早点回来，恩恩会想你们。”

向晚仍是笑吟吟地说“好”，薄言面无表情站在向晚身侧，陆爸陆妈都没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走了。”

“爸，妈，再见。”

“再见，闺女儿，女婿。”陆爸陆妈目送着他们走出他们的视线，此刻的他们还不知道，这一分开，竟会成为永别。

……

他们初步定的旅游时间是两个月，目标是环游世界。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陪在向晚身边的薄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眼睁睁看着向晚像被折断根的花儿，急速衰败下去。

她长了很多白头发。

她每一天都有记不起他的瞬间。

前半个月，他吻她一下，她就记起来了。

后半个月，他要吻她很久，她才能记起一点点。

她的记忆如云烟，慢慢消散了。

某一日，他们在H国，他醒来时，看到她双眼放空看着前方，他问她在想什么。

她说：“我感觉你很熟悉，可是，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每一天都在过这样的日子，每一天起床，她总在想，与她同床共枕的他究竟是谁？

薄言鼻子狠狠一酸，险些落泪。

环游全球只是一个梦，一个月过去，他们连半球都没走完。

第二个月，他把旅游的地点定在了国内，说服她他花了很多时间，最终她目光复杂地说道：“随你吧。”

第二个月，她的情况更糟糕了。

第二个月的每天早上，不存在她起床之后不会想不起他是谁的情况了，因为她很难醒过来。

每天早上，他要花很多时间让她起床。

她每一天起床的时间都比前一天晚，而且，她忘记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她忘了部分过往的记忆，忘了前一个月做过的事情。

到后来，他都不敢带她出去了，因为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她什么都忘了，她只记得一样——他是薄言，她的爱人薄言。

“薄言。”她躺在他怀里，形容枯槁。

“嗯。”他轻轻地应她，修长的手指梳理着她花白的头发。

“我好累啊……”她闭上了眼，连呼吸都变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