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迹象表明, 礼王此次是要逼宫□□。
青堇虽然心里担心皇宫里的大哥,但是皇家的争权夺势, 亲人相残屡见不鲜,但她也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尽自己的一点力而已。
不日前大哥突然的病倒, 似乎也意味着什么,如此想来,青堇也就放心了不少。
青堇原意想回自己的住处,有了前次的变故沐凌风一听她的口气,沐凌风脸温温的一沉,扭头看向青堇柔柔地说了一句,等过几天再回去。
语气中含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再有在太傅府众人的挽留下, 青堇想想方玄夜他们还在京城, 她这样离开,以方玄夜的性子,只怕他不会轻易放手。
只是如今他有更有重要的事情而已。
沐凌风吃了早饭便出看门,碧玉也被她自己派出去做事去了。
和太傅夫人, 大嫂二嫂聊聊家常, 再加上童童和才没几月的小家伙,相比于天气的寒冷和外面紧迫的形势,太傅府安宁而温馨。
皇宫,代理朝政的太子厉湛下了朝,照例如常去御书房批阅奏折,远远地瞅着立在殿门口的常林。
常林是侍奉在宣德帝的身边的人,进来宣德帝卧病在床, 不出寝宫,厉湛咋见常林,厉湛心冷不丁顿了下,敛了敛神忙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宣德帝只是装病而已,没有让他知情,宣德帝一来是为磨练他,二来是宫中耳目众多,多一个人知情,便多了一份破绽。如此宣德帝装病之事本就是有只有近侍常林和诊脉的心腹太医和一干死士知情而已。
“参见太子殿下。”
朝行礼的常林挥了挥手,“免礼。”
常林起身,伸手推开了御书房的宫门,轻声道,“太子殿下,请,陛下已等候多时了。”
厉湛愣了下,疑惑地看向常林。
常林点了点头,含笑道,“太子殿下请吧。”
厉湛这才抬脚走了进去,行礼,“参加父皇。”
“参见皇上。”随厉湛进来的近侍内监一干人跪地行礼。
坐在龙椅上低头茗茶的宣德帝,放下手里的茶盏,“平身。”
“谢父皇/皇上。”
喝退了一干人等,待御书房只剩下父子两人的时候,厉湛这才褪去了脸上淡漠的神情,低声道,“父皇,您的龙体为重,有事着常公公传儿臣一声即可。”
“也是该出来走走了。”宣德帝意味深长地道,笑了下,看了厉湛片刻,敛去笑意,正色看向厉湛直接道,“湛儿,如今的形势,你都了如指掌了吗?”
厉湛愣了下,随即明了,点头了点头,“是。”
随即细细把部署的计划跟宣德帝讲了一遍。
……
“哦,这驻守城门也有他们的人?”宣德帝挑了下眉头。
“是,这次多亏了司空小姐。”
“没有揪出奸细,而是反过来利用他们的人,请君入瓮,到时候再里外夹击。”宣德帝颔首,“看来今年朕的生辰很热闹。”
“父皇。”厉湛微微皱眉。
“罢了,是时候有个了断了。”宣德帝幽幽道。
他的兄长礼王,如没有自己的传召,是不得轻易离开番地的,而如今却公然入了京,还步步逼近,他的儿子,不过是为自己庆生而已,却带了那么多的好手。
他们个个都虎视眈眈着。
宣德帝没有呆多久便留下厉湛继续批阅奏折,带着常林离开。
“常林,摆架长宁宫。”宣德帝嘴角擒着一抹淡笑,吩咐道。
长宁宫?那是太后的颐养天年的宫殿。
常林微愣了下,应道,“是。”
桑榆庄名下的各铺子的管事都是桑老庄主一手提拔训练出来的。
因此相对于方玄夜来说,从小和桑家小姐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碧玉,各管事对碧玉更加熟络。
虽然碧玉如今陪在青堇的身边,但是有了前次青堇的舍命相救,再加上青堇管理雪阁雪丝锦的事情除了沐凌风和林岩等雪阁的人知情之外,外人并不知晓,于是对于碧玉查看账册和问话,众人当然也不会怀有疑心。
这次碧玉不是召集各管事,而是亲自去了各铺子查探情况,于此一天下来,碧玉对各大大小小的铺子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就是说这次只是结账比往常早了几天,盈余已开始陆续入钱庄。”青堇皱了皱眉,看向碧玉问道,“账册和各铺子可还有什么端倪?”
“没有,小姐。”碧玉摇头。
青堇冥思了下,又问道, “那钱庄可有什么情况?”
“钱庄的张伯年初被换了,不过有几个管事会拖几天才入账,这样钱庄那边得过两天才能出。”碧玉回道。
青堇点了点头,看了眼碧玉苍白的脸色,歉意道,“辛苦你了,碧玉,你回去休息吧。”
碧玉点了点头,便福身回房。
早几天?青堇挑眉,冷笑了一声,这桑榆庄京城的生意盈余向来是直接入账桑榆庄在京城名下的钱庄,年底各管事只要带着账册回阳城即可。
早几天,只怕是方便他们行事吧?
钱庄的张伯被换人了,这点倒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
几个管事拖几天。
会有用吗?不过是几个铺子而已。
碧玉今日如此大张旗鼓地查探各大小铺子,方玄夜并未离京,如此一来,这方玄夜也必是知道了,几个铺子的盈余,方玄夜会放弃了吧,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且钱庄的管事方玄夜早已换了他自己的心腹之人。
只是……
青堇慢慢地放开了轻皱的眉头,微微含笑。
“青堇。”
青堇抬头看向撩开厚实的门帘,进门的沐凌风,一笑,伸手给他倒了杯热茶,“你回来了。”
“嗯。”沐凌风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热茶,抿了一口。
然后又看向沐凌风开口问道, “可查到了什么?”
沐凌风并未抬头,摇了摇头。
这个结果对于两人来说都不意外。
在知道青堇的留下的线索没有到沐凌风手里,两人都隐约猜到了结果。
去查,只是看看能否查到些蛛丝马迹
瞬间两人都没有开口,沉默萦绕,一旁的炭火扑哧扑哧烧得很旺,外面的风声可清晰听见。
沐凌风喝了几口茶,暖和了之后,才抬起头,看了眼青堇,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今天让碧玉出去了一趟。”青堇轻声道。想了下,便把自己派碧玉今天出去的事情说与了他听,同时把结果也说了下。
听着青堇的话,沐凌风眼眸一亮,眉头却轻皱,轻轻道,“下次你如果再派碧玉出门办事,跟我知会一声,我派人保护她。”
他当然明白青堇的目的。
打草惊蛇,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找到礼王等人的藏匿之地。
只是,草已打了,这蛇,会不会出来呢?
有了前次阳城沂山的前车之鉴,沐凌风当然也明白碧玉对她的重要性。
青堇轻轻点了点头,“嗯。”
其实她有让影星暗中保护碧玉的。
“钱庄可有密道。”沐凌风冥思了片刻之后,问道。
“桑榆庄的钱庄向来只有密室,并无密道,不过……。”有了上次太白楼的事,青堇想了下,道,“如今就说不定了。”
沐凌风点了点头,一边起身一边道,“青堇,这夜里比白天更冷,你早些歇息,别冻着了。”
说完轻啄了一口,才出门。
在门口方又嘱咐了下人几句。
而彼时,京城的某一处院子,回房礼王看着站在回廊尽头立在寒风中的方玄夜,安静而又专注地看着那无边无际的夜色,似乎黝黑的天际有他向往的东西。
礼王顿了顿脚步,抬头看了看夜色,道,“玄夜,不久天也就会亮了。”
说完便带着手下离开。
方玄夜没有出声,亦没有回头。
心揪揪地生痛。
嘴角涌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天亮了。
天亮了又如何?
他,在多年前执行第一次任务之时,便在黑夜中埋葬了自己。
几年前,他的心湖终于投进了一抹阳光。
可是那阳光,却……
当朝天子在病了数日之后,病情开始慢慢好转了起来,慢慢好起来的宣德帝念及太后和皇兄礼王多年未见,正好此次趁着自己生辰的机会,亲自下了旨,召礼王回京。
只是这天气却越来越冷,飘了几天的细雨之后,天气也没有见转,在一晚上,雪,寂静无息飘飘洒洒地下起了来。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
终于在宣德帝生辰的前两天,放晴了开来。
雪虽然连续了下了几天,可也不大,因此两日来冬阳的照射下,屋檐上,树梢上,路上的薄雪早已融化了成了水。
这些日子来纵使沐凌风派人严实地监视着钱庄各人的行动,却毫无成果,方玄夜或许说礼王,比他们想象中来得要沉稳。
其实礼王如此精心谋划了数年,就是为了逼宫□□。怎么会识破不了这小小的计谋。
只是,这连日来的风平浪静,怕只是风雨前的宁静。
青堇自然心知肚明。
而沐凌风亦如此。
宣德帝生辰这日,青堇随到太傅府接她的司空逸上了马车,太傅府其余的人也分别上了自家的马车,几辆马车前后朝皇宫而去。
坐在马车往皇宫而去的青堇,低头眉头轻蹙。
一旁的司空逸见状伸手轻柔握住了她的手,轻声问道,“堇儿,是不是不舒服?”
青堇抬头朝他会心一笑,摇头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