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半夜收工,想起傅君颜那天笑着说我是河豚,我还是忍不住怨念。终于鼓起腮帮用手机照了张照打开微博传了上去,对着无底的网络抒发我滔滔的情绪,我说:“河豚!哪里像河豚?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像河豚!哪只?”
这个微博是我很早就注册了的,以前,我偶尔上传一些旅游时的风景照和心情,还有和家人的合照。前世《憾情》热播后这个号升了v,我为了保密身份,就删掉了自己和家人的所有合照。
这些日子忙我倒真的忘了这事,微博里竟然还晾着自己和爹地表哥的好多照片。于是我赶紧搬来电脑,提前开始删除工程。熬到凌晨三点我才终于圆满,又看了看那张刚刚自己上传的自拍照,心中更是再次狂吼:“你哪只眼睛眼见我像河豚!”额……我想,我怨念是不是太重了?濉
《憾情》的棚内戏基本快要完工了,算一算时间,这次的拍摄进度竟然比前世整整快了一个月。我心中很是鼓噪,终于知道自己前世确实拖了剧组不少后腿。约翰老头也很是满意,风风火火地找制片人,嘴里说着会大红,一定会大红!平时看着我们几个眼底也开始放狼光。竟然还提前剪出了两段宣传片,开始了网络宣传,网上也陆续放出了《憾情》的宣传照。
这是好事也不算好事,因为这之后剧组就没有以前清静了。有时候走到棚外,偶尔都会出现一些‘嗅觉’灵敏的记者。
我隐隐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诡异,傅君颜好像比我还先发现。从那以后我们不再从别墅走去片场,他弄来了一辆全副武装的黑色保姆车,尽管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每天司机还是会来接送。傅君颜说:“狼是防不住的,但至少不能送上门。”我深有所感,乖乖地认同且服从。
剧组的每个演员好像也都有所感觉,再也不像以前一样随便来去。现在一出棚哪怕累得喘气,他们的腰板都挺得笔直,非常注意自己的仪表。
我反而变得有些忧郁,一出戏就在想顾小安的问题。安安跟着我,被媒体拍到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就是以后他是肖家养子的身份曝光,也免不了一番风雨。所以我在想我到底是要藏起安安,把他送去爹地身边。还是顺其自然地让他小小年纪就面对镁光灯的追逐。我实在不知道,哪一种选择对孩子最好……
因为顾芯瑶是一个众星捧月的角色,这部戏的女演员几乎等于就是我一个。所以我的戏一直都很吃重,约翰老头也一直很重视我的戏,所以反而我和房町越的棚内戏是最先拍完了。到最后傅君颜和jay却比我们进度慢。剧组也因为棚内戏快要结束,开始了陆续整顿,准备转外景拍摄。
有一天约翰老头很郑重地问我:“小爱,我们网络宣传的效果很好,我准备陆续放出一些片花,还有幕后故事上去,你愿不愿意让安安出镜?”我当时脑袋嗡的一响,半天只说出一句:“你再让我想想。”
埋着头走出门,我一抬首就看见正在棚里对戏的傅君颜,他的神态那么好看,演出那么到位。我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就那么望着这个每天早出晚归仍然坚持给我和安安泡好牛奶的男人,突然就生出了几分依赖,突然就有些想问他我应该怎么办?但他最近这么忙,我又实在不好意思过去吵他。
经过对动画片认真的筛选,安安最近在看一系列叫《啵洛洛》的韩国动画片。啵洛洛是一只可爱的蓝色小企鹅,动画片里啵洛洛和朋友的故事也可以教会孩子们很多好的道理。我看得很是欣慰,说实话也确实蛮好看的蛮可爱的,看多了之后,我的后遗症就是偶尔不自觉地会哼出一句:“啵洛洛,啵咯咯!”
然后剧组的每个人都会用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望着我,再诡异地相视一笑,集体漠视我的存在,并且无视我的智商……
但不可否认,因为顾小安的存在,似乎所有人都对我很好。我记得前世我的风评褒贬不一,说我任性狂妄的也大有人在。可现在一个个都对我眉目含笑,我做错了事也不会为难我,只把我和安安归在一类,看看我又看看顾小安,然后说:“小爱,不容易。”那时候,我突然就会有些鼻酸。
安安的意大利语和英语很好,中文也不错。但是他真的不懂韩语啊,他怎么看得懂韩语的动画片呢?但傅君颜却很是老神在在,他说:“让孩子多接触一些语言环境是好事。”然后我就想起爹地从小带着我满世界跑,小时候我常常一睡醒就发现世界又变了个样子,身边的人又开始说鸟语,叽里呱啦我一句都听不懂的郁闷恐慌。但不可否认那奠定了我就是死也要学好语言的冲动,因为我受够了明明不是哑巴却哑口无言的痛苦。终于,当看着安安非常快乐地投入在啵洛洛的世界里的时候,我心中很是快乐。
只是,什么都是两面的……
当我看到顾小安骑在小启身上,仰着脖子和房町越聊天的时候,我感觉很无力,甚至觉得町越哥身上的冰块正在以无法比拟的速度崩裂着……
“安安喜欢啵洛洛。安安喜欢!越越!”顾小安摇着小脑袋,仿佛感觉不到房町越身上冰冷气息,小手一个劲快乐地摇。
“哦!你姐姐也喜欢。”房町越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答,只是在听见越越的时候,脸呈僵死状……!!
好吧……当我和安安两个人窝在角落一起对着ipad看《啵洛洛》并且控制不住傻笑开始,剧组所有人都认为我喜欢啵咯咯,我想否认……虽然,我真的很喜欢……澹
“越越!啵洛洛是企鹅,两只脚脚走路,就像这样,和安安一样。”然后顾小安还嫌不够地拍拍小启的脖子,小启乖巧地趴下让安安从它背上爬下去。
然后我们顾小安挺挺小胸脯,确定房町越在看他,羞羞地笑了笑,脸颊微红就开始腆着脖子夹着小胳膊,学着企鹅开始围着房町越转圈,眼底很是兴奋地问:“越越,喜不喜欢?”
越越……越越……我家顾小安真的无比强大!
“喜欢啊!安安真棒!”房町越看着小豆丁企鹅转了几圈,才把安安抱起来,用双手抛着他玩了
一会。顾小安在他怀里咯咯直笑,房町越早看见了我,他对我点点头,扣着桌面敲了敲响指,抬了抬眉,竟然拎起外套就抱着顾小安朝我走过来说:“今天没事,走吧小爱,我们带安安去看企鹅!”
小家伙一听就双眼贼亮,小手拍起来嘴里开始吼:“企鹅!企鹅!啵洛洛!安安喜欢啵洛洛……”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坐在了房町越的副驾驶上。冰块带我们去看企鹅也!我转头看着在后座玩得欢的顾小安和小启,又看看身侧认真开车的房町越,真的觉得天上可以下红雨了。
“町越哥,你怎么想到带安安去看企鹅啊?”太纳闷了,于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们不是喜欢吗?你最近一下戏就搂着安安看个不停。”
我摸摸鼻子,辶恕
“对了,小爱。下个星期剧组去威尼斯拍外景,刚开始两个星期大部分都是你和君颜的对手戏,我那天和你谈过以后,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这几天向剧组请假,买张机票回去看看。”
“哦,这和看企鹅有什么关系?”
“小爱,你是和你父亲怄气离家出走的?”
我点头,不明白地撇头看他。
“我也是,我不想走我爸安排的路,就离家出走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我的护照里只有一张到意大利的旅游签证,我所有的钱也只够买一张来意大利的机票。”
“啊!”这样冷傲的男人,离家出走……想着我又低头看了看他的这辆银灰色跑车,突然觉得比他矮了好几节,我离家出走照样刷着爹地的卡,从没手软过,更别提创造财富……
“那时我才16岁,可是到意大利没几天就找到了工作,在一家中国餐厅打工,而且在老板的帮助下申请了大学。小爱,你说比起你我运气好不好?”
“原来你才是运气真的好啊!”我摸摸鼻子,听了不禁感叹,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先是非法打工,再是在没有担保人,没有存款证明的情况下,顺利进入大学供自己读书,我服了……
“我也以为我运气很好!”他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眼底幽深:“直到有一次我不小心听到店主在夜里打电话,电话那头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母亲一直在偷偷帮我,要不然我早就因为任性饿死他乡了。所以小爱,我运气好是因为有一个疼我的母亲。”我没想过他会和我说这样感性的话,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你都没有回去见过你妈妈吗?”我皱皱鼻子试探地问。
他摇摇头,把车停稳。
“最近我总觉得不踏实,和你那次谈完后我给店主打了个电话。他也告诉我我母亲很久没有和他联系。我往家里联系,佣人也都说夫人不在。小爱,说实话我很担心。”他说着,眼色黯了几分。“所以小爱,我想回家看看。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回去,可我看着你和安安,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我的母亲也是和你一样把我时刻带在身边。我就想她早应该很想我了。我想了很多,现在,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母子连心,冥冥之中亲人之间是真的会有感应的吧……我望着他,有点心疼他的母亲不久就会离世。但作为外人到底不好多说什么,我只好眨眨眼,笑着说:“町越哥你放心,你和约翰说的时候我会第一个点头的。”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肩:“不是讨好你帮我说话,就是想带你们看看企鹅,傻姑娘。”
“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只是表明立场啊!”
他笑,打开车门把满脸兴奋的顾小安抱了出来,安安快乐地在他怀里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欢快地喊着:“啵咯咯!啵咯咯!”
顾小安胆子很大,进了水族馆看见鲨鱼也面不改色。倒是小启进入了防疫状态,看见鲨鱼毛都竖了起来,夹着尾巴挡在顾小安身前,一个劲地对着玻璃那头的鲨鱼狂吠。
房町越挑挑眉,一把捞起小启替它顺了顺毛,对我说:“没想到君颜家的狗脾气倒是不小。”可不论房町越怎么给小启顺毛,小家伙都是虎视眈眈地对着玻璃对面的鲨鱼,狂吠着做炸毛状,和触了静电一样。
“它这也是忠心护主。”我顺口接道,想想又觉得不对才说:“我觉得小启完全把安安当小主人了有没有?”
然后我弯身抱起对着鲨鱼思考的顾小安,和抱着小启的房町越一起落荒而逃,毛压不下去就算了,可小启再吠下去我们是真的会被赶出水族馆的。
终于看见企鹅的时候顾小安却哭了。我觉得很茫然,就听他哭道:“啵洛洛是蓝色的,蓝色的企鹅!它们不是啵洛洛……不是企鹅…骗安安…不是企鹅……不是披着黑色企鹅皮的大灰狼……”好吧……这是什么和什么?我转头求助地去看房町越,他也一脸茫然无从下手。
于是,我一个头两个大,房町越也很是无奈。
最后我一路哄着哭得一抽一抽的顾小安回剧组,身边还有一只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炸毛小启。安安眼底有满满的受伤,仿佛我和房町越是骗子藏起了他的蓝色啵洛洛。小家伙就这么一直缩在后座抱着小启,嘴里喃喃喊着:“骗安安!骗小孩!披着黑色企鹅皮的大灰狼!骗安安!哼!”
我也很是受伤,怎么劝怎么和安安讲道理他都不听,就只好在副驾驶看着顾小安一直哭一直哭,心中觉得这小屁孩固执起来真的很难搞。终于当安安一下车,小家伙看见傅君颜就扑进傅君颜怀里,质问的眼神指着我和房町越开始奶声奶气地哭着说我们是骗子……
我和房町越集体黑了脸,干脆丢下这炸毛的小屁孩和炸毛的大白熊给傅君颜,直接找约翰老头去了。
回家我更新了微博,只有一句话:“哎呦喂,炸毛的小孩真的很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