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容笑貌是三尺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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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刚才若无其事的翻了栏杆呢,从隔壁的阳台一下子翻就过来。”
吊着死鱼眼的绿发少年伸出手认真的比划,平静的说着让人脸皮抽搐的话。
斜依着栏杆努力凹着非主流造型的男人嘴角擎着的弧度明显一僵,冷笑了一声越过我,突然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出手。
我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偏头过去的时候只看到变成绿豆眼的少年顶着戳穿了额头的半截利器面无表情的迭声说着好痛。
而凶手正双手稳稳端着一把三叉戟,笑的风轻云淡。
“クフフフ,不是哦,小毛头。你刚才看到的,和现在这个一样,都是幻觉。”
口、口胡啊啊啊!
幻觉什么的才是幻觉吧?绝对都是真实发生的吧?
皮手套上沾的灰尘和血流如注的脑壳就是证据啊!
“哦呀。”
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男人哗的一下收回手中的凶器,在飞溅的血沫中转过身来,眯起眼颇有深意的挑眉。
“你竟然真的相信了呢,这个小毛头说的话。”
“厄……才、才没有这种事。”
我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好吧,虽然我知道这种话在这家伙面前说出来会显得很蠢,直觉和运气什么的似乎从来没眷顾过我。
“真令人羡慕呢。”
男人随意的勾了勾嘴角,轻轻眯起的异色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就连滑落唇边的音节中也带上了几分冷淡的疏离。
“那么,瓦利安的各位,冗长而无聊的叙旧结束了么?”
“打扰闺蜜叙旧的男人最差劲了呢~”
路斯风情万种的轻轻撩了下刘海,扭着腰一脸鄙夷的说。
“嘻嘻嘻,这是在挑衅么,凤梨头的小哥。”
眼前一晃,只见贝尔不知从哪噌噌拔除了十来把飞刀,咧开嘴角摆出战斗的姿势。
“路斯前辈贝尔前辈,别说我事先没提醒,我这个师父平时虽然混蛋,可是生气的时候却相当的厉害呢。”
倒在血泊中的青蛙少年突然原地复活,仰起血迹斑斑的脸,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经的提醒。
“…………喂,我说少年你真的不是在故意煽风点火么。”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里插入这种风凉话绝对已经算得上是火上浇油了。
“没关系的,就算发生比地球毁灭还可怕事情,那也是因为长门前辈的关系。”
“喂,给我等一下,为什么这种有关地球生死存亡的事突然落到了我身上。”
“因为师父他……唔。”
弗兰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胸口被随即飞来的三叉戟戳了个对穿,然后被死死的钉在墙上。
某个还保持着投标枪姿势的家伙无比淡定的收起脸上那副打着惊悚阴影的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朝我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快速换上一副办公专用的正直脸孔,微笑着问。
“怎·么·了?”
“不、没、没什么。”
话说这种情况下为了活命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了啊。
如果傻乎乎的追问或者表现出怀疑的话绝对会被一起你知道的太多了掉的。
“那什么……啊、对了、泽田纲吉有事找我,我、我我先失陪了。”
“正好,我也要去他那里。”
声音不大,却让我突然顿住就要拔腿而逃的脚步。
那人缓步走到门口,抬手拔下钉在墙上的三叉戟,一声轻微的爆裂,穿在三叉戟尖端的少年尸体突然在炸开的烟尘中消失不见,长长的武器在他手里翻了两圈,也跟着凭空消失了。
异瞳的男人眯眼站在门边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的挑眉看我。
“那、那就麻烦六道先生带我过去了。”
我顶着张凄苦的脸,硬着头皮走过去。
悲壮的回头瞧了眼欲说还休的昔日战友们,我一咬牙视死如归的跟上了前面的背影。
就像之前在彭哥列的公墓时一样,前面的人沉默着引路。
而我则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跟在后面。
一路无话。
转过了几条似曾相识的走廊,前面的背影最终在一扇雕花大门前停下。
还没准备,面前的门就被推开了,阳光的味道从渐渐裂开的缝隙间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夕阳透过巨大的玻璃窗从正对着大门端坐着的青年身上拉出修长的影,投射在厚厚的暗红色羊毛地毯上,一直延伸到面前。
那人的脸隐在背光的阴影中,模糊难辨,唯有一头被晚霞染成血色的发,绚丽夺目。
“骸,长崎君,你们来了。”
放下手中正在书写的笔,那人从书桌前站起,绕过桌子走到房间的正中。
一直挡在我面前的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书房的一角,视野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开阔,我上前几步,这才把之前这间屋子的主人看清。
“泽田……纲吉?”
“是的。”
青年愉快的点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长崎君、啊不、应该说长门君,果然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呢,能再见你到真是太好了。”
“厄、呵呵,话说我也很高兴呢,泽田君貌似比上周见到时长高了两公分呢。”
对于不是很熟的人,见面恭维的话应该是从身高下手没错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泽田嘴角的微笑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他干咳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
“咳、其实……现在距离长门君所在的时空已经是十年后了。”
所以说,你故意这么说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十年才长高两公分的悲壮么。(掩面
无视了我投射过去的怜悯目光,泽田纲吉这个被身高诅咒的青年努力抑制住眼角的抽搐和额头上隐约可见的黑线,接着说。
“之前长门君被十年火箭筒打中,所以才会来到了十年后。”
“果然是十年火箭筒,不是马里奥大叔的水管什么的。”
我有些遗憾的耸耸肩,环抱起手臂皱眉说。
“可我记得十年火箭筒那种外挂貌似一次只能维持五分钟的时间,于是请顺便解释下特地改良了十年火箭筒把我从过去召唤而来的目的吧。”
“彭哥列需要长门君的帮助。”
茶色的眼瞳深深的望入我眼里,年轻的黑手党首领郑重拜托道。
“不仅是彭哥列,十年后的未来也需要长门君的力量。”
“喂喂,又来这套,地球要毁灭的话早就被毁灭n次了,救世主的重任还是交给刺猬头的中二病少年,厄、我并不是在特指你啊泽田。”
我张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摆了摆手,左转几步往一旁的沙发上一歪。
“请等一下、长门君。”
泽田焦急的跟过来,站定在我对面,深深的对着我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reborn说过,你的存在对于现在的彭哥列来说是必须的。”
“reborn?那家伙还不死心啊。”
我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单手撑起下巴,上下打量着面前年轻的彭哥列,慢吞吞的说。
“我说泽田君呐,对于那种自我中心到极致的家伙的遗言什么的,听过就算了,别那么当真。”
“长门君,你怎么知道……”
“如果reborn还活着的话,这里至少要摆上一套高档骨瓷的espresso咖啡杯吧。老实说,那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但是煮咖啡的手艺还是绝赞的。”
我单手托腮,轻轻的叹了口气,为自己再没有机会喝到reborn亲手煮的咖啡而感到遗憾。
“十年后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既然连实力强悍的reborn都不在了……恩,于是我严肃的建议你可以现在开始就起草一下自己的遗嘱。”
“我……”
“恩恩,现在就开始,抓紧时间。”
我从沙发上起身,鼓励的拍了拍彭哥列的肩,往门口走去。
“所以,你打算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一手建立的彭哥列走向毁灭么?”
一直在角落中沉默的观察我和泽田的男人突然出声了,微微上扬的语调里透着难以言喻的挑衅。
“所以,你打算做这个守护不了自己家族的彭哥列十世的说客么?”
我转过身正对着他,讽刺的勾了勾嘴角,冷笑着说。
“你们现在的做法无疑是在刨开别人的坟墓拉死人出来拯救世界。要知道,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就是死后阴魂不散。”
在这个没有弗兰小弟的时空中,长门久夜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于是,这里再没有什么要她去守护的人,也没有他必须去偿还的债。
这个所有羁绊都被斩断的未来,已经没有我存在的必要了。
“呐。”
泽田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声音中似乎在压抑什么。
“长门君很讨厌我么。”
背对着那个声音,我愣了一下,才小声说。
“没有的事。”
我的否认似乎并没有让对方相信,沉默了一下,那个声音自顾自的说。
“是因为初代彭格列的关系么?我知道很多人都拿我和他比较。”
我重重的一怔,慢慢转过身来,细细的打量着面前年轻而坚定的彭哥列。
似曾相识的面部轮廓里,却嵌着一对干净而温柔的茶色眸子,让本该如记忆中张扬而炫目的气息,变得柔和且内敛。
我忽然笑了,盘踞在心头的某个不愿碰触的答案仿佛在一瞬间清晰的泛了上来。
在血色夕阳中,我听见自己像是在说服谁一般,轻声的说。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giotto,而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