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从冗长的噩梦中突然惊醒,我抬手抚着胸口,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连那道蜿蜒在我心脏之上几百年的伤疤也在安静的沉睡。
从感觉到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到自混乱的精神世界中理出头绪,我足足花了三分钟的时间。
在精神穿越的短暂三分钟内,我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小腿和肩膀又分别被人用力的踢了两下。
“云雀恭弥,你要是精神好到可以一脚踹断我肋骨,不如试试看把脚对准那扇明显像是被人从外面锁起来的铁门怎么样。”
室内虽然一片黑暗,但凭借那寒暑不侵的冰冷气息,我还是准确认出了对方。
和鬼畜君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简直遭透了。
“哼。”
对方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黑暗使得人类视觉以外其他的感官变得敏锐的缘故,平日里连走路都无声无息的家伙,此刻的呼吸听上去却有些粗重。
受的伤应该不轻吧,刚刚踹我的那几脚似乎也花了不少力气。
看来鬼畜君这次的确踢到钢板了,被人修理的很惨。
虽然对于对方明明就已经奄奄一息了还对我这么执着的拼死殴打这一点颇有微词,不过此刻我的内心还是无比满足。
一定是rp井喷了才得见某人客串一回治愈系。
我龇着牙,在黑暗中极其低调的窃笑了两声。
咧着的嘴角还来不及收住,风刃夹杂着冰冷的杀意就突然从左手边袭来。
来不及躲避,腰部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拐子。
“活腻了么。”
寒气逼上脖颈上□□的肌肤,我打了个寒颤涩涩开口。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敏感……厄、好吧好吧,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以为你看不见就把鼻腔内容物蹭在你的校服外套上……喂!等等!我那是在开玩笑!”
我只是觉得气氛有些凝重而想要帮助活跃一下,这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和谐友爱的囚禁生涯,所以你抵在我脖子上竖着倒刺的拐子现在可以放下了么?
“哼。”
随着低着脖颈的冰冷退去,沉默又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么不择手段的将别人弄醒,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在黑暗中默默相对。
完全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
“你在哭。”
“啥?”
“刚刚。”
“口胡!你怎么知道,明明啥都没看见吧。”
“哭的太大声,吵死人了。”
原来不是出于温柔而是因为嫌吵才拼命把我弄醒么。
应该说果然如此么。
所以,刚刚那一瞬间我真的没有在期待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真的。
“那、那只是……厄、我在擤鼻涕的声音,喂喂,你应该能够理解吧,类似于夏天在空调房里睡觉忘记盖被子有点着凉的经历。”
这么蹩脚的掩饰连我自己都不忍心自我欺骗下去了,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好大大方方承认了。
“不肯承认就算了。”
……被、被看穿了otz。
…………
好吧,又沉默了,这次是我。
所以说,和云雀恭弥打交道就是意味着要将人生里精彩的部分都填满省略号么?
到底有多么意味深长啊啊啊!
…………
抱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几分钟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再对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抱怨不停了。
请原谅我的年少无知。
绿たなびく并盛の大なく小なく并がいい
“那个……”我开始怀念起省略号的包围了。
省略号君,快回来让我抱你大腿吧嗷嗷嗷。
いつも浃铯椁 健やか健荨
“我说……能不能叫它别唱了。”
我从来不知道鸟类发出的名为并中校歌的悲鸣能让我的耳膜抽搐的如此欢快。
“闭嘴。再吵,咬杀。”
配合着鸟类生物凄厉的呐喊环境音,鬼畜君低沉的声线攻击点数又急剧上蹿了好几个百分点。
……不要对鸟类的乐感抱有任何期待,这个鸟类的范围显然包括云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大概已经久到连我都要绝望的认为那惨绝人寰的歌声其实也可以很美妙的时候,对方突然在黑暗中出了声。
“你,为什么还活着。”
“…………厄、当然是为了能让你在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涯内能有一个可供消遣的牢友相互扶持着走完剩下不多的日子……”
话未说完,只见寒光一闪。
别问我为什么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也能看见寒光。
可以告诉你的是它确实闪了,而且正好闪在我腰上。
“想被咬死么。”
“……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捂脸)
我龇牙裂嘴的在黑暗中无声的悲鸣、沉默的呐喊,顺便结合手部动作偷偷的练习一下自己的官方表情——云雀渣弥,西奈!(#f′凸)
“哼。”
“那个……”
我在黑暗中深呼吸了两口气,尽量稳定了情绪,鼓足了勇气开口。
“既然刚刚那么问,难道说你都看见了?”
“…………”
敢问这里的省略号是代表默认么。
所以这个人只是佯装昏迷其实一直在偷听墙角?
你的冷酷形象正在一点一点崩坏,真、真的没关系么。
下意识的摆摆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身处于黑暗中对方现在应该看不到我的动作,我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的说。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了。”
干脆闭上眼睛,我放松了身体,轻轻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斟酌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是因为契约啊。”
之所以,还徘徊在这个世界,只是因为那个契约而已。
“我亲手杀了那颗轮回之眼的宿主,但是同时也被那柄用来缔结誓约的三叉戟刺穿了心脏。不想死,所以我就丢弃了灵魂,一直活到现在。”
啊啊,有点意外哩,原来我也可以用这么事不关己的平淡语气说出来么。
“这种拙劣的谎言,你是打算欺骗谁?”
“啊,是么。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在黑暗中,似乎连敷衍的表情都可以省略了。
接下来,彼此很有默契的不再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暗的关系,这份沉默反而没有那么难熬。
应该要感叹正因为看不见那些掩饰和伪装人和人之间才能更加坦诚么。
算了,不过是只音乐细胞坏死的小麻雀。
只是,在不咄咄逼人这一点上,姑且算的上温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