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脸，手上一片湿润，云雀在身后看着她流泪的模样，心中焦急却不敢说话，只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回过神来，眼泪已经干涸在脸上，“我要去瞧一瞧她。”

云雀恍然大惊，急忙道：“小主刚刚醒来，实在不必劳动，皇上吩咐过，若是小主醒来，不能前去拜祭贵妃娘娘，皇上恩旨为了小主好，小主三思啊……”

白莲花脸上露出一抹枯萎般的笑意，惨然道，“放心吧，我会护着我自己的，温姐姐走了，我却不能不活着……”

云雀心急如焚，她实在是怕小主到了灵前，伤神伤心，她刚刚才醒过来，太医先前说她体内呈气泽枯竭之态，若是不慎，便极有可能香消玉殒？

皇上这才下旨不许她前去吊唁，可小主的执拗性子，又怎么可能待在院中呢？

她转过头去，焦急地看着院子里头，彩月去回话，怎么还不回来？皇上若是来了，只怕能劝住小主。

那边厢，白莲花见她不动，便没有再理会，自己伸手拿了衣裳穿在身上，云雀扭过头来，这才醒过神来，急忙道：“小主当真要去？”

白莲花放下手臂，平静地道：“我与温姐姐相交多年，若是灵前不能吊唁，又有什么面目称她一声姐姐？皇上的厚意我已知道，我会保全自己，不会让你们担心。”

云雀咬了咬唇，见她神色平静，却是坚决执意，只得作罢，伸手替她更衣，帮她拢好了鬓发，这才出了门去。

白莲花神色淡然，一路往静怡殿行去。

宫中出了丧事，人人垂头苦脸，没有一丝笑容，连带着温热的初夏都有些凝固一般，法华殿的法师念经超度的声音如天外梵音，渺渺传来，细微可闻。

走得越近，越能清晰地听见静怡殿中传来的悲苦之声，静怡殿上下内外皆着缟素，白茫茫一片，白色的纸钱洒在空中，飘扬落下，极尽肃穆悲凉之态。

白莲花视若罔闻，径自走了进去，院中站了不少人，只一旁的地方站着两个男子，皆着素服，望着殿内，瞧见她走了进来，眼神顿时闪了闪，放在了她身上不曾挪开。

白莲花没看到，直走到正殿去，姚妃正在前方矮身跪着，脸上叹气可惜的神色，双手合十在灵前祈祷。

正殿之内，腾空了大多东西，搁置着温慧然的棺木，其下俱是大块冰石，初夏时节，已有热意，虽然不至于让尸身损坏，却也以防万一，放了大块冰石。

这冰石却并非冰块，而是冷如冰的石头，在极寒之地采来，极为珍贵，可温慧然的棺木之中却放了冰枕和许多冰石。

到底是皇上恩宠，舍不得她红颜枯骨，宫中诸人都这般议论着，难为皇上一片真情。

白莲花却没有在意，只看着这满眼的白色，心里头空落落的，姚妃瞧见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向她走了过来，低声道：“婕妤身体不好，皇上又有恩旨，何必非来灵前一遭？想必贵妃娘娘定然不会介意，只若是伤了你的身体却让她难以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