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慧然躺在榻上，望着她脸上的眼泪，有些奇怪，只拧了眉头问道：“你怎么倒是哭了？”

白莲花急忙抬手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个笑脸来，道：“等等，姐姐，先别睡，稳婆抱着孩子过来了，皇上也在，你要不要瞧一瞧？”

温慧然一怔，却有些疑惑，脸上苍白逐渐浮现出来，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了，“可是我着实有些累了，皇上不是抱着承煜出去了么？”

白莲花拼命摇头，只道：“这会子就过来了，就一下就好，皇上挂念姐姐，姐姐难道不让皇上放心了，再睡么？”

温慧然转了转眼睛，嘴唇上也浮起白色来，却微微笑了一下，道：“那好，皇上自可快来罢，我着实是累得紧了。”

白莲花眼泪掉落下来，缓缓点头，一旁的宫人急忙出去请皇帝入内，皇帝一听情况，脸色顿时大变，急忙地冲了进来，伏在温慧然榻边，惊声道：“慧儿……”

温慧然瞧见皇帝紧张甚至有些惊惶的面色，心中甜蜜不已，强撑了力气，笑道：“臣妾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见她气若游丝，脸色发白，已是渐去之兆，心中悲痛更添一层，却握紧她的手，勉强笑道：“朕瞧着你，很美。”

温慧然羞涩一笑，只道：“承煜得皇上盛爱，臣妾替他谢过皇上，只是臣妾有些累了，不能陪皇上说话，皇上恕罪。”

皇帝伸手抚摸上她的鬓发，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虽然不及白莲花那般唯一真心相待，却也是留情甚重，往日种种尽浮现在眼前，一时难以自持，只低声道：“你睡吧，朕陪着你。”

温慧然有些惊讶，只瞧见容德祥抱了孩子站了远，只露出那孩子的一张脸让她瞧了一眼，她惊讶问道：“孩子怎么不哭呢？”

白莲花低声笑，眼泪却缓缓流下脸庞道：“承煜已经哭累了，乳娘喂了奶，这会也睡着了。”

温慧然恍然似悟，点了点头，白莲花瞧着诸事已圆满，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只牢牢地握着她的手，道：“姐姐放心，等你醒来，我会带着承煜向你请安的。”

温慧然不自觉地笑了一声，低声嘟囔道，“就你惯会玩笑。”承煜那么小，怎么可能来请安呢？但听她这般应承，缓缓点了点头，恬然一笑，闭上了眼睛。

殿中一时静寂无声，皇帝和白莲花望着榻上温慧然闭上眼睛，神色渐渐变为苍白，呼吸微微一促，再也没有了声息。

殿中渐渐听见悲声，容德祥连声劝了皇帝离开榻前，皇帝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殿外。

白莲花一动也不敢动，仿佛整个人都静止住了一般，只望着温慧然的面容，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再无顾忌，心中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血肉一般，胸腔之内血腥之气涌上，顿时涌到心口，只觉喉头一涩，“哇”地一声吐出了半口鲜血来。

转瞬之间，天旋地转，她再也没有在温慧然面前的故作坚强，一头倒在了地上，耳边只听见一阵骚乱之声，意识渐渐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