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沉吟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皇帝对王淑慎的愤怒犹在，即使不是王淑慎做的，恐怕皇帝也未必肯信，只是她答应过温慧然，绝不会让废后出冷宫，有翻身之机，当下之境况，也只得什么都不说，将话语都咽回肚子里。

说起废后，皇帝的心绪虽未明显表露，可白莲花却仍然感觉到他心中的难受与生气，当初废后之时，他亦是怒火中烧，可这怒火之中未必没有他心里的积郁，王淑慎横行宫中多年，他爱惜发妻情谊，和前太子的遗恨，从未对她有过指责和偏颇。

可这爱惜却被王淑慎当成了纵容，残害宫嫔，搅乱后宫，断无国母风范，才让他伤心失望之下，一怒废后。

人人都说是为了她，可是白莲花却明白，这其中，皇帝心中的痛决计不会比别人少半分。无论如何，她是他结发的妻子，诞育过国之储君的女子，他不是薄情之人，怎会冲冠之怒只为红颜？

旁人都将他想的太过浅薄了。白莲花心中幽幽叹气，抬眼再去看皇帝之时，眼眸之中却多了许多怜惜和心疼。

那是女子为男子的心疼。

皇帝微垂着头，眼眸之中平淡如水，可他郁结的眉头说明了一切，白莲花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低低地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抬起眼来，眼眸之中波澜才起，却还是极力压抑着他的痛苦，低声道：“莲儿，你不会如此待朕的，是吗？”

白莲花眸中漾起柔情来，回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臣妾不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皇帝骤然用力，将她拉进怀中，白莲花不及反应，已然撞进了他的胸膛，想低呼一声，却感觉到他心口之处的微弱心流，如潺潺断溪一般，淌着悲伤的情绪。

她涨了张口，却没有再说话，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伸手抚上他的后背，将他环抱住，他的手臂勒得紧，似是要把她抱进骨血里一样，似乎这样，他才能信她的话是真的，似乎这样，他才真的相信，她永远都不会离开她。

时光漫漫，更漏浅浅，却隔不断两人之间的温情流转，便就这样抱着吧，这样抱着到地老天荒，人生也是足以。

不知过了多久，更漏漏下半壶细沙，细细簌簌，高烛长燃，流着长泪，殿内纱幕低垂，莲纹如佛座上的重重之蕊，漾开在宫室里，如同浮香微远，沉香渺渺。

极乐、极苦，亦在一念之间，而白莲花在疼痛之中登上喜悦的巅峰，阴阳交融，是天地之正道，而她心中有他，才是她的灵魂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声响渐歇，莲纹纱幕也落了下来，归于平静，白莲花枕在皇帝的肩膀上，抬眼看他，他早已熟睡，手却还松松地环着她的腰身，嘴唇微抿，白莲花伸出手来，搁在他的唇瓣上，细细描绘，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来，她很欢喜，也很满足，这样与他在一起，便是不回天庭也没什么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