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怡殿里头不相干的人和略微有些疑点的都撵了出去，一时之间，人也少了许多，没了往日的喧闹。

白莲花陪着她略微走动走动，见她着实是有了精神，这才吩咐了银雪好生照顾着，自个儿回了春熏院。

自她从早晨这一出门，回来之时也是到了将近晚间，陪了温慧然整整一天，当时不觉得乏累，回来之后才觉得身上是一点劲头都没有，困倦得很。

云雀乖巧地让众人都退下，不要吵闹，捧了如意八宝粥上来，请她用一些。

她倒是来了胃口，吃得半分不剩，云雀喜出望外，少见她用得多，高兴地很，还想劝她再进些，她摇摇头，直说吃不下了。

时值夜里，阖宫上下都燃起了烛火，静怡殿贵妃娘娘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会儿连个丝竹声也是没有的，只是宫里死了人，净慈堂里传出来些空灵诵经声和遥不可闻的钟声。

白莲花倚在窗边，听着远处的钟声，模糊总觉得像她在九天之上的时候，西方大如来佛祖那里论经、论法时的声音，那时她不曾偷偷上前，因为那里头的仙果虽然美味，但满座都是普度大佛菩萨或者仙法精深的仙者，她若是去，只怕少不得要被按在那里听上许多，所以也就硬生生地忍住上前的欲望。

命格倒是去过几次，回来之后便是一副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与她们几个谈天的时候，总想引经据典的教育她们一番。

律音不乐意听，便皱着眉头笑，她性子急，听不得三言两语，就要哄他喝酒，一喝酒便念他破戒，害他也不好意思再弘扬佛法精深。

她想着想着就怅惘起来，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昏天黑地的闹个没完，也不大有人来管她。

她与律音和嫦娥她们，也是好交情，便是当时被贬下凡的时候，律音和嫦娥还都为她求过情，无奈天帝尊威在上，说什么也是无用的，只得让她下来。临行之前也是依依惜别，嫦娥忧愁，眼泪便是少不了的。

律音倒是个爽快的，只同她说，你好好地完成任务，回来还是一起喝酒。

被贬仙者在凡间无仙法可用，亦是不许不相干的神仙来助一助的，若是随意插手，只怕她们二人也要遭罚。命格替她传过话，也知晓两人在上头也是惦念她得很。

这样的交情，她是极快慰的，若是他日，律音和嫦娥有个什么错处，她也是要豁出命去替她们求一求情的。

只是，她是神仙，与她们有这样深厚的交情无可厚非；如今她是白莲花，与温慧然之间的情谊，也是让她意外。

知她中毒，便是想也顾不得想，就匆匆运些仙泽给她，哪怕是损耗了自己的机体也不在乎，何曾时日，她竟然变得这般留恋凡间情谊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便忆起皇帝今晨之时，煦煦日光之下，眼神如海的哀痛来，那哀痛似乎是落在她身上一般，教她心里头当时也是闷得喘不过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