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玖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其实也明白，方俞生说的是真的。

她虽然爱玩，也混，但她并没有树过大敌。她唯一的敌人，就是乔玖音，可乔玖音还在监狱里蹲着呢。那雇佣杀手的人，必定是对方俞生恨之入骨的人。

气氛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方俞生一直没有说话。

乔玖笙见不得他这副沉默严肃的样子，她还是更爱那个爱装逼有些逗的方俞生。轻咳一声，乔玖笙说，“我渴了。”

方俞生立马站起身，倒水，喂她喝水，动作熟练，一气呵成。

乔玖笙喝了些水，喉咙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又说，“我好饿啊！”

方俞生神色一正，忙问她，“你想吃什么？”

“这个时候没有饭店还在营业吧。”乔玖笙又说，“锦姨他们也还没有起，忍一会儿吧。”

方俞生说，“我可以让饭庄的人做了送过来。”半亩花田饭庄夜晚也是营业的，方俞生是老板，他一个电话过去，想吃南极的鱼儿，也是能吃到的。乔玖笙想了想，才说，“想吃莲子粥，我记得饭庄有这道粥，上次吃过，味道特别棒。”

“好。”

初冬季节，能吃上一碗新鲜莲子粥可不是易事，但方俞生一个电话打过来，那头的经理二话没说，就应下了。挂了电话，方俞生跟乔玖笙说，“要等早上才有粥吃，那道粥要熬几个小时。”

“没关系。”

方俞生知道孕妇饿不得，她们说饿就饿，不吃心里就发慌。

他想了想，说，“我之前去接水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有家属在那里做饭，这样，我去给你煎个荷包蛋吧，煮碗面吧。”他这些年做过几次饭，虽然依然很难吃，但也还能入口。

一碗面，吃了不会死人。

听了方俞生这个提议，乔玖笙心里是想拒绝的。不知为何，方俞生对做饭总有一份莫名的自信，乔玖笙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他做的菜，其实难吃到连流浪狗都不会闻一下。但她是个宠老公的，就算方俞生要去毁灭世界，她也会给他递炸药。

乔玖笙将拒绝藏进肚子里，面含三分笑意，跟他说，“好啊，少放点儿盐，鸡蛋不要全熟。”

“我知道。”

方俞生虽然厨艺不精，但对乔玖笙的饮食爱好，却掌握的清清楚楚。

楼下的小超市24小时营业，方俞生去买了一把面，和一些调味品。他们家炒菜是不放味精的，他也就没买。乔玖笙喜欢吃辣，超市里没有，方俞生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也就作罢。

没辣椒好，阿笙现在受伤了，要吃清淡的，辣椒吃多了对伤势恢复没益处。

莉莎后来送东西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些燕窝跟红糖红枣，还有鸡蛋。方俞生一边煮面，一边用干净的碗将燕窝泡着。乔玖笙还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她饿了渴了，喝点炖燕窝也是好的。

乔玖笙住在产科VIP病室，这一层楼都是产妇和即将生产的准妈妈，方俞生去小厨房的时候，那里正好一男一女在里面做饭，女的看上去六十多岁，男的也三四十了。

方俞生想跟他们借锅，那母亲说，“这些锅都可以用，用了洗干净就行。”

闻言，方俞生挑了挑眉，拿出钢丝球将一个锅反反复复刷了五六遍。他将锅放灶上的电磁炉上，打开，倒了矿泉水，就等着水开。他靠着厨台，翻开OK群里那群损友的聊天记录。

一旁，那对母子的聊天内容被传到方俞生耳朵里。

那妈说，“她就是不会生，这都生第二个了，又是一个女儿。哎，马上就35的人了，这次还是剖腹产，想再生一胎，得再等几年。”那妈说着，气冲冲地将几个鸡蛋倒进红糖水里面，又开始叨叨，“我说了不剖腹产，就顺产吧，你不听。你就爱听你那媳妇的，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这下好了，再等几年，她都高龄产妇了！还怎么生！”

当妈的越说越来气，语气越来越暴躁。

当儿子的在一旁尴尬不已，他看了眼方俞生，低头跟他妈说，“妈，你少说几句，这有外人呢！”

“我就说怎么呢！”

那妈瞅了方俞生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多扫了几眼，她见方俞生抬头朝他看了过来。老妇人笑了下，就跟方俞生说，“我儿子研究生毕业，后来自己开了一个厂子，公司经营得不错，我们家必须得有个男孩啊！不然以后他们老了，厂子给谁啊？”

老妇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她见方俞生没跟自己搭话，又对他儿子说，“我给你说过好几回了，女儿再好，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你不能把自己的钱拱手给别人家不是？”

“哎，也是命啊，怎么别人家的媳妇就那么会生，你家阿慧就是生不出个带把的？”

水开了，方俞生将面丢进锅里，听到那儿子说，“妈，这不怪阿慧，生不出来儿子，也怪我。”

那母亲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就是冒火。

“你还向着她！早些年我就不同意你娶她，让你娶明珍，你不听，偏要娶阿慧。嘿，人家明珍现在儿子都两个了，你看看你们？”母亲越说越气，最后只好无奈地摇头。

方俞生用筷子在锅里划了几下，回头拿了鸡蛋，放水龙头下面洗，忽然察觉到身后有人。他微微侧头，看见厨房门口站着一个穿蓝色睡衣的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她脸色尚还有几分苍白。

她盯着那抱怨不停的母亲，又看看那个至始至终没有为自己妻子辩护过一句的男人，女人眼里的光彩，一寸寸地暗了下去。方俞生皱了皱眉头，猜到这人的身份了。

他忽然开口，说了句，“现在这世道，什么事都变得快，说不定一个金融危机爆发，你儿子那厂子就倒闭了呢？”

听到这话，那对母子同时朝方俞生看了过来。

男子皱着眉头，显然有些不悦。当妈的就没那么好脸色了，她瞪了方俞生一眼，骂道，“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这么见不得别人好？你就指望着我儿子破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