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荃贵妃出了清漪殿, 苏锦的脸色立即跨了下来, 伸手推向苏瑜的肩,苏瑜朝后退了一步才又站稳,脸上却是一直带着笑看着苏锦。
苏锦冷笑一声, 将戴在头上的发簪取下来就要朝苏瑜的脸上划去,苏瑜的心一紧, 直接握住了苏锦的手腕,厉声道:“你害死了大姐, 现在又想来害死我吗?”
说着一甩手, 苏锦手里的发簪掉在地上,她也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瑜讥笑一声, 转过身子别脸看着苏锦:“是姐姐将我送给皇上的, 转眼却又忘了我是谁么?”
苏瑜伸手将苏锦鬓前的乱发别到她的脑后,道:“我不会忘记你, 大姐更不会。”
说完也不再理苏锦, 只让燕云扶着她走出了清漪殿。
长夜漫漫,再加上正值酷暑,苏瑜越发的睡不着了。
燕云端了绿豆汤进来,搁在桌上,见着苏瑜只站在窗边, 便拿了扇子过去给她扇风。
苏瑜适才沐过浴,现在只穿着蜜合色的对襟披衫,头发懒懒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斜靠在窗边。
“小主,虽说是酷暑天气,但是夜里当心凉,奴婢再给小主拿件衣服吧!”燕云道。
苏瑜点点头,那日从苏锦那里回来之后她便在殿里一直待着,也未去给荃贵妃请安。实在是没有想到荃贵妃竟然会留下苏锦,看来,在这宫里的日子,终归是得靠着自己。
更重要的,不能少了贺兰情的宠爱。
苏瑜想的出神,忽然听见木箱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忙转过头,便见着燕云跪在地上捡拾着地上的衣物。
那是装着她在宫外衣物的箱子,方才沐浴后放在椅子上,未来得及放好,没想到被燕云给撞倒了。
苏瑜疾步走过去,瞧着那掉了一地的衣物,不禁心中烦躁,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燕云跪在地上道。
苏瑜道:“行了,你将这些衣服捡起来把箱子放好吧!”
苏瑜正准备转身,却见着那地上掉落衣物里赫然有一件深灰色的披风。
苏瑜心里一惊,瞧着燕云正低头拾着衣物,若是此时自己再上前去更加会显得欲盖弥彰。看了片刻,燕云也并没有多问,手脚很快的将衣物装进箱子里放回了原处。
将屋子整理好之后,苏瑜便借口自己要休息了,将燕云遣了出去。
烛台上的烛芯“噼啪”一声爆出一朵灯火,苏瑜此时丝毫没有困意,便在凉榻上坐下。
方才也不知燕云有没有看见那件披风。
按说燕云有三十岁了,已经是宫中的老人了,可是时时看起来,她却是毛手毛脚。一个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人莫非不知道什么该问什么该做么?
日前在苏锦那里与苏锦翻脸之时,因着一时大意未顾忌燕云也在身边,出了殿后她问的那句倒让苏瑜松懈了不少,可是现在想起来,却越发觉得奇怪了。
苏瑜紧紧捏着扶栏,看来要早点将琉璃接过来了,自己刚一进宫就惹了别人注意,不仅没达到目的还差点惹了一身骚。
苏瑜正发着愣,门外忽然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苏瑜咬了咬唇,眉头轻轻蹙着,好似做了好大的决定,方才走到门口去接驾。
贺兰情只穿着常服,屏退了左右,将苏瑜扶起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苏瑜有些失态,脸色有些微红,反问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要来臣妾这里?”
贺兰情并未恼怒,宽和的笑了两声,拉着苏瑜到房里坐下,道:“朕睡不着,想着过来瞧瞧你,正巧,你也没睡。”
苏瑜的声音低若蚊吟,道:“臣妾在想,皇上今日晚上翻了哪位姐姐的牌子,所以才没睡着。”
贺兰情面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道:“所以,朕就过来瞧你了。不然你这样乱想朕心下不安啊!”
苏瑜低着头,贺兰情伸手一揽,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苏瑜轻轻咬着唇,脸上红透了好似要沁出血来,轻轻靠在贺兰情的胸前。上一世,贺兰情也是这样揽着她,那时她满心的欢喜雀跃,如今扔是一样的场景,心里却早已千变万化,唯一没变的只是一直在思忖该如何收买这个人的心。
前一世,是因着那所谓的爱他。
这一世,不过是想利用他罢!
想要在这个皇宫里翻云覆雨,最是不能少的便是皇帝的心。
苏瑜睁开眼,忽然瞧见贺兰情腰间带着的那个荷包,不是她上次进宫时绣给他的那个,而是她前一世绣的。
这两个荷包第一眼看着像,颜色却各有差异。
苏瑜盯着那个荷包,小声道:“皇上佩戴的这个荷包好生眼熟。”
贺兰情揽着苏瑜的手松了松,低头看着自己的荷包笑了两声,道:“这便是那日朕告诉你的与你绣的那个荷包一模一样的。”
“皇上说错了,这个荷包与臣妾的那个荷包模样是一样的,只是这个颜色深,臣妾绣的那个颜色浅。”苏瑜道。
“哦?”贺兰情微微诧异,若不是苏瑜说他到底也没有发现,道,“这荷包是你姐姐绣的。”
苏瑜却并没有一丝惊喜,只是喃喃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说着,眼泪就要滴了出来。
贺兰情不仅没有生气,心中却越发的怜惜。
二人本是坐在凉榻上,贺兰情轻轻一用力,便将苏瑜压在了身下。
苏瑜面色窘迫,微微别过脸,不让自己去看贺兰情。贺兰情埋下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道:“眼下在朕眼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人。”
说着,轻轻吻上了她的耳垂。
苏瑜紧闭着眼,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夜色很凉,龙涎香和掐丝珐琅鼎里苏合香的味道混在一起让她越发觉得浑身难受,身子冰凉好似染了风热一般。
身边的贺兰情睡的很熟,她睁开眼,月光映在窗纱上,慢慢的下移。有上夜的宫女在外殿里添了灯,苏瑜愣愣的看着那青石地砖上堆了老高的红烛,心里越发觉得透不过气。
昭阳殿的夜很静,静到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的见。苏瑜翻来覆去睡不着,却听着屋后传来脚步声。
今儿上夜的宫女是丹秋,方才已经明明听着丹秋添了灯在门边上站着。苏瑜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起了身,吸了鞋走到窗边,正巧见着一个人影从后门走了出去。
苏瑜定了定神,心里思忖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复又回到床上躺下。
方才躺下,贺兰情忽然翻身过来用手搂住她,有些迷蒙的睁开眼问道:“方才去哪里了?”
苏瑜道:“夜里凉了,有风进来,臣妾便去将窗户关好了。”
第二日一早,伺候了贺兰情更衣,到了卯时贺兰情上朝之后,苏瑜将丹秋叫进了屋子,细细吩咐一番后便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许是第一夜,觉得身子累的很,心也是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