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连连退了几步，先前红嫩的脸上立即现出了五个五指印，连连流着泪看着苏老爷。

她当真是委屈，先前说是苏瑜来了藏书阁她才通知了老爷和家眷一起过来，势要让那丫头名誉扫地，未想来了后见着的却是苏妍。苏妍是家中的小女儿，虽是庶女，苏老爷却也是疼她的。结果还未出阁便做出这种事，苏老爷定是万分生气的。

苏老爷气的浑身发抖，已经没有力气去责怪曹氏了，抖着手指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子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舅舅......舅舅......”苏子轩眼泪鼻涕落了一脸，他爬到苏老爷的脚下，欲扯住他的长袍，却又被一脚踢开，“舅舅，当真是苏妍她勾引我的，她不知吃了什么迷药，来了后就这般放荡，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见着那种香艳的场面定是忍不住的啊！”

“滚！我苏家没有你这个败类！”苏老爷浑身血气翻涌，像是一个已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随时都会爆炸。

苏妍啊苏妍，方才十二岁便做出这般苟且之事，要他这当爹的脸面往何处放！

“老爷，这件事......”

三姨太方才开口，苏老爷却立即打断她：“你爱怎么弄怎么弄，我没有这个女儿！”

说完又指着已经被吓得三魂没了两魄的曹氏道：“你自己给我呆在屋里闭门失过！”

苏老爷走了出去，丝毫不顾屋里还赤身躺着的苏妍和一屋子的姨太。几位姨太互看了一眼也随着苏老爷走了出去。

只剩下曹氏和三姨太还在屋里呆着，曹氏擦干泪，看着三姨太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三姨太方才脸上痛楚的神色全都荡然无存，只一丝冷笑挂在唇边：“教？我为何要教？”

“你......怎么说你也养了她十二年！”

三姨太冷哼一声：“母女之情是么？姐姐，您忘了，我之前便告诉过您我此生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活着，好有一日见着您从这个苏府倒下去。倒是姐姐您，要好好教教子渊如何想方设法将老爷从这个位置上挤下去，若是有一日被子陌继承了爵位，只怕您会寝食难安吧！”

曹氏听了她这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说不出话。

“姐姐您是在怪自己当初为何不干脆直接杀了我是么？我也在想呢，姐姐您为何不杀了我，让我活这么久，还活的这么舒适。”三姨太轻声一笑，声音柔和之级，在曹氏听来却是刺耳的利刃一般。

曹氏一步步朝三姨太走去，恨不得将她的嘴撕烂。

曹氏举起手，三姨太扬起脸看着曹氏，丝毫没有一丝畏惧的神色：“姐姐，您似乎忘了，下个月老太太就回来了。”

曹氏恨得牙痒痒，这么多姨太中老太太向来都不满意她，最喜欢的却是这个三姨太。若不是老太太一直在里面阻着，她早就成了苏家的当家祖母了，今儿还用在这里受她的气么！

三姨太转头看着苏妍，道：“您说，我为什么要养她！”

说完转回头，眸光一闪，眼见着一个人影脚步轻盈的从帘外离去。她却并不说破，只勾唇笑着。毒辣她比不过曹氏，心机她也比不过。原先幸好有个老太太给她撑着。眼下，这府里又有人要治她了，她便看看，曹氏到底还能嚣张多久。

秋天里府里的花该谢的都谢了，园子也是一片荒凉。

那株西府海棠下仿佛还有着女子稚嫩的歌声，孩子们欢快的在粉嫩的花丛的追逐玩闹。

眼下却已是这幅情景。

程氏穿着厚氅衣，面色微白，站在府里的园子前，还未踏进去便叫过刘妈妈又回到自己的南院。

“太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进去瞧瞧吧！树上的叶子都红了，太太原先亲自种的那颗西府海棠，大小姐和三小姐都喜欢的紧，不如过去看看吧。”刘妈妈劝道。

程氏却摇了摇头：“再看依然是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这个苏府早已不复当初。”

这便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她病了这些年，许多事情早已看的通透，她不说，只是想为那些人留一点余地，不过是些空位置罢了，有何好在乎的！没想现在却将自己的女儿卷了进来，她的女儿，当真也变成了那种人么！

过了许久才走回到了南院，守门的门房说三小姐来了。程氏的面色一沉，仿佛不欢迎这个女儿一般。

“太太。”刘妈妈心里有些忐忑，先前太太便问了她三小姐最近的一些情况，莫非是知道三小姐的身份了？可是再是知道也不会是这般的面色，她想了想，许是因着太太今日心情不好。

“刘妈妈，你在外面守着。”到了门口程氏道，说着便甩开刘妈妈扶着她的手自己走进了屋。

苏瑜见着母亲回来，热切的迎上前，眉间也夹杂了一丝担忧：“母亲，您身子不好，怎么到处乱走呢！”

程氏面色冷冷，朝主位坐下，厉喝道：“我若是一直在这院子里呆着，这府上是否总有一日会被人闹的连房顶都掀了！”

程氏一贯温和，苏瑜从未见着她这般模样，吓了大跳，忙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说！你到底是谁？”程氏一手怒拍向桌子，狠狠道。

苏瑜浑身一震，整颗心都往下沉着，“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母亲，我是苏瑜，您的女儿苏瑜啊！”

“我的女儿？”程氏冷哼一声，“我的女儿做不出这般腌h的事！我自小便看着瑜儿长大，她虽痴傻，可是心地善良，若是正常之后变成这个样子，我倒是宁愿她永远都是痴儿傻儿！”

这段日子府里接连出事，均是因着她与苏妍，她私下让人去查探了一番，果不其然与自己的女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当真是自己的女儿么！即便是母女连心，她也不能肯定。

苏瑜轻咬着唇，硬着头皮道：“女儿不知母亲说的是何事？”

“屡番陷害自己的亲妹妹。”程氏的声音一顿，“只怕你不知是从何处来的野丫头，在苏府捣乱。只是与瑜儿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骗过了所有人。你说说，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苏瑜惊恐的看着程氏，母亲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母亲，我确确实实是您的女儿。”苏瑜心头一酸，眼泪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都瞎了，你以为我也瞎了么！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哪里来的狐媚丫头，你若是不说清楚，我便将你交到官府去！扒了你身上披着我女儿的这一身皮！”程氏说到这忽然浑身一怔，“你将瑜儿藏到哪里去了？”

苏瑜摇了摇头，嫩白面孔上泪水肆意，母亲......到底是听说了什么。

许是屋里声音太大了，刘妈妈忍不住掀了帘子要走进来，今儿太太的脸色本就不对，怕是病一会又要犯了。程氏却忽然叫住了她：“你站住！”

“太太......”

“出去！”

苏瑜紧咬着唇，待程氏稍微有些平静了下来，才缓缓张开眼，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心，长吸口气，道：“母亲，我是您的女儿，只是我不是苏瑜。”

程氏一愣，整个人恍若被怔住了。

是她的女儿......却不是苏瑜......

“母亲，我是敏敏。”苏瑜的面容平静淡然，整个人松了口气。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程氏一愣，原先便对苏瑜的身份有过怀疑，她傻了十几年，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好了起来。

“混帐！你以为我病着就会相信你这些胡言乱语是么？”

“我没有骗您！我在宫中被我的亲妹妹杀死了！我也以为我死了，没想到还能再次醒过来，而且还回到了苏府。”

“一派胡言！”程氏虽不信，声音却有一丝颤抖。

“我知道您不会信，所以便一直没有告诉您。其实只要您算算日子，就会发现苏瑜醒来的日子，便是宫中传出我死讯的那一日。”苏瑜继续道。

程氏其实早就有着疑问，却一直以为只是巧合，眼下却仍是不信，自己活了三十余年，从未见过这般荒唐之事。

“你不要再胡编乱造......敏敏与苏锦是亲姐妹，又怎么会被自己的亲妹妹害死！”

“自小母亲便教育我长幼有序，我虽是嫡女在府里却从没有骄横跋扈，有什么都让着弟弟妹妹，那些位分地位的姨娘我也向来是行长辈之礼。可是她却从未将我当做姐姐，她与荃贵妃一起设计另皇上将我打入冷宫，还趁机给我灌□□，让我死在森凉的冷宫里。母亲，我前世这样活了一世，难道这一次还要死在别人的手里么？曹氏为了您这个当家祖母的位置不知给您下过多少药，让您现在变得如此虚弱。还有三妹妹，我临死之前，是苏锦亲口告诉我三妹妹并不是自小便痴傻，是曹氏害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