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受伤
从那以后,早上的二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桃城少年为了显示其那似乎用不尽的精神力,直接让安源雅坐在了前面,后座是龙马少年,即便如此他还骑得飞快,载着学弟学妹们一路奔往青春学园,沿途自然遭到不少围观。
日子过得飞快,网球部和越前宅两点一线的生活不停地重复循环上演。因为有适当的练习,安源雅的球技也得以突飞猛进,龙崎教练自顾自地点头,尤为觉得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很是正确。
十月中旬。
似乎两人都已经把那封信的事情给忘记了。
它如果再被翻出来,那么一定只是因为出了什么事情。
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发生了。
经上次那么一折腾,安源雅的身份在一年级也算是传开了,不过并没有负面的信息流传,无非是被多方猜测和越前龙马的关系,更多的版本是两人乃表兄妹什么的,尤其是加上近来总和桃城三人一起上放学,更使不少八卦的孩子对此深信不疑。
当时当众告白那一段招来了不少非议,然而当事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因为也没谁敢当着人家的面说。
八卦传久了也会腻,最终还是被新鲜事给代替掉,他们照旧过他们的流水日子,并以为日子还能就这样继续流水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某一天上午英语课上,打了个盹后终于醒来的越前龙马向窗外扫了一眼——
体育场上,一年三组正在进行这学期的长跑测试。
他拖着下巴看着安源雅在跑道上轻松地跑着,每天网球部的跑圈效果就体现在此处。
很快老师就发现他的走神,不过对这个海归而言英语课可听可不听,干脆摇摇头叹口气,也懒得管他了。
龙马仍旧盯着窗外,长跑只剩最后一百米冲刺了,也许意外总是爱在这时候出,一个跑在安源雅后面的女生开始发力狂奔,很快就和安源雅并肩,可她却突然向旁边整个身子一倒,似乎是没注意扭伤了脚。
接着就撞到了旁边的安源雅,两个人一起向后栽去!
他琥珀色的瞳孔猝然收集,现在正是课堂上,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被压在另一个女孩子身下,整个人跌倒在地,后脑向地上撞去——
也正在此时,从另一边急急冲出一个人影,栗色的发丝下是睁开的冰蓝色双眸,他直接抱起摔倒在地的安源雅就往医务室的方向跑去。
是不二周助。
龙马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越前!你在做什么?”正在讲课的老师被突然打断,有些恼火。
“老师,我要请假。”他没说原因,甚至没经过同意,就飞快跑出教室。
越前龙马突然间想起了那封早就被他遗忘了的信,他一路奔下教学楼,脚步塔在地面上嗒嗒发出清脆的声响,在一片静的上课时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他不是看不清楚,他的视力非常得好,怎么会没发现那只是个意外。
但是如果真得有人要害她呢……?
比起这个,刚刚在第一时间里冲出来的不二周助,更让他烦躁不安起来。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是她受伤的话,都应该是他立刻出现才对。
他匆匆赶到医务室的时候,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校医、一年三组的班主任、一直陪在旁边的不二周助、还有直接把安源雅当了肉垫的那个小女生。
安源雅正躺在病床上。
“昏迷中。”他们告诉他的,只有这三个字罢了。
确实,那个女孩子在冲刺时不小心扭到了脚,这只是场意外,她却扑到了安源雅的身上,最后她毫发未伤,安源雅后仰倒在地结果撞到了头部。
然后昏迷了过去。
救护车还在赶来的途中。
女生很自责也哭得很伤心,龙马没法去怪她。
不二说,你答应过会保护好她的。
他的话淡淡的,并没有多少温度。
不二这次并不是在佯装生气开龙马的玩笑。当时他们班上也正在上体育课,一回头就正巧撞见了那一幕。
“妹妹”这个词,放在安源雅和他的关系上或许更为合适。没有逾越某条界限,难能可贵只是把这个小女孩当妹妹看。但是他蓦地有点儿责怪龙马,哪怕他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怪他,就像也不怪那个造成了整个事件的女生一样。
可气还是出在了龙马身上。
一向骄傲的少年冷视着眼前的一切:“不二学长,我没想逃避责任。”
一句话让不二清醒了几分。
可他还是说:“越前,哪怕这只是场意外……但下次可能就不是意外了。”
龙马知道他在指那封信,全场的人中只有他们两个听得懂彼此的话。
“我知道。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他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话,进而救护车就已经到了学校,昏迷中的少女被抬上担架准备送往市医院,龙马也紧跟其后跳上了救护车。
“学长,社团活动帮我们请假。”
“……好。”
无故责备他而要道歉的话,不二此时此刻断然说不出口,那么能帮着做点什么也是好的。
救护车一路向校外驶去,闪烁着的灯光恍惚了双眸。
***
安源雅伤得并不算重,好在塑胶跑道相较水泥地而言比较软一些,并没有造成脑震荡一类的严重后果,医生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后,将她移去了普通病房,挂上点滴,说是醒了后基本就无大碍了,可以直接回家。
直到那时,付完了医药费的龙马才松了一口气。
在同一个病房的还有两位病人,一位刚巧被送去做今天的检查,另一位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因为不慎从高处跌落而骨折住院,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即将拆石膏出院。
小护士将仍旧昏沉沉的安源雅扶到病床上,反倒是一边的龙马此刻完全帮不上什么忙,显得颇有些焦急。
另一边病床上的女孩子注意到了这点,用醇和的音色安慰龙马:“不用担心,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恩。”难得龙马回了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拉低帽檐。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你不需要上课的吗?现在好像不是放学时间。看你的制服,是青春学园的学生吧?”
“我等她醒了后带她回去。”
时间是下午四点。过不了多久就该放学了,社团活动有不二帮他请假,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顶多是回去后被班主任教训一通。
现在比较重要的,是安源雅醒过来。
医生说,输液后她很快就能醒,而此刻她的一双眸子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睫毛宛如蝴蝶般轻颤,丝毫不见苏醒的迹象。
龙马搬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她的病床边,无意间触碰到了她正在打点滴的右手。
……冰一般的触感,透心得凉。
输进身体的药液本身就是冷冰冰的,很多打点滴的病人都会在手下垫着一个热水袋之类的东西用来暖手,十月毕竟还不到开空调的时候。
鲜少来医院的龙马根本不曾注意到这点,霎时间的冰凉触感让他怔忪,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握住了安源雅那冰冷的指尖。
果然,还是没办法一下子捂暖。
隔壁病床上的女孩子用手臂撑着侧脸,看着他们两个。
“你对她真好。”
“……”
龙马没回答,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本无所谓好或不好,关键在于她受伤了,他没能保护好她,之前哪怕夸下再大的海口做出再多的承诺,一到事实面前便都什么也不是。
但那个女孩子并不知道这点,她仍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如果也有个人能够对我样就好了……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龙马一愣,随即摇头:“不是。”
至少现在还不是。
他也懒得多做解释,目不转睛地望着昏迷中的少女,好像这样她就能早一点醒过来。
“啊,那样你还能对她这么好……看来是你的妹妹?还是姐姐?”
少年哑然。
半响,终于淡淡答道:“也不是。”
“……诶?”
“是谁并不重要吧。”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有点儿隐晦的话。
掌心间的手逐渐温暖了起来。
然后就蓦地想起,似乎很久很久以前,这样一幕也曾经上演过,不过是互换了角色罢了。
当时他参加青少年网球公开赛,遇到了打法很凌厉的对手,用网球将他击伤。这种事情放到现在已经屡见不鲜,但那时他确乎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那场比赛最后他还是赢了,却在赛后被送进了医院,状态是昏迷不醒——刚出了场地就倒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就立刻面对一片煞白的世界。
而第一个撞进他眼中的、在纯白之外的色彩,就是趴在他的病床边已经睡着了的安源雅那一头粉色的长发。
她的双手还贴合在他打着点滴的那只手上,因为少女掌心的温度而全然感觉不到药液的冰冷。
这一幕直到今天再度被忆起,猛然间,就有点儿惆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