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深吸一口气平息怒意:“看来我不该容你好好思考,从今晚开始,你搬过来与我同房。”
“我不要!”贝贝果断拒绝,说完扯出个谄媚的笑:“大将军……”门哐当一声被拉上,飘来一句:“面壁思过。”贝贝没说上一句反驳的话他人已经走了。
所谓面壁思过,便是每日收到无数封赏,多到贝贝眼花缭乱的珠宝首饰,偏偏她只能看,不能拿出去贱卖。
于是贝贝忧郁了。
大将军太难相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想到这里她主动去找秦钰。
进去的时候书房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翻阅卷宗的声响,贝贝站在那里好半天他才看完,神色看不出他心情好还是不好。
“肯来见我了?”
贝贝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吞吞吐吐道:“将军,我……我想回绣坊干活。”
秦钰脸色沉了下去:“不准。”
贝贝嘟嚷:“那我去丞相府……”
“耶律保贝!”他眯了眯长眸,熟悉的压迫感朝贝贝袭来:“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谁敢用你?”
“那我不要做你的妻子了!”贝贝也毛了,把她当成那位小公主娶回来当摆设也就算了,这会儿连她的名字都改了,她还有没有自主权利了?
自主权?
贝贝被自己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大周国的女子地位卑微,哪儿来的自主权利?
“想做下人是吗?”他笑得阴险:“如你所愿。”
贝贝在被他按在书房桌上一番非礼之后,衣衫不整狼狈不堪地冲回房间,大呼:“将军是个禽兽!”
大将军与夫人白日宣淫之事便在将军府上下暗地议论开了。
贝贝觉得这种事情通常越描越黑,也就由她们去了,反正大家都无聊,不八卦也没啥事儿干。
秦钰说如她所愿却没有近一步实行,只说:“从此以后夫人不享每月例钱,月钱照绣坊丫鬟来发。”
贝贝依然住在主卧中,仍是将军夫人,去绣坊溜达时府中上下没有人敢把她当下人,所有的事情都有人抢着干,她根本沾不上边儿。
贝贝那个悔啊!
夫人丰厚的例钱没了,得了个丫鬟的月钱,背着夫人的名头当丫鬟,这辈□□份咋就这么乱呢?
秦钰已经两天没有踏进她屋中,贝贝又喜又忧。喜在终于不用面对他,不用斟字酌句与他说话,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得罪了他小命不保。忧在……
她也不知道忧在哪里。
总之,大婚之后贝贝一点也不开心,提心吊胆的过着每一天每一夜,人都瘦了一圈。不知情的以为是大将军太没节制,把夫人累成这样。
“夫人,这是西域出产的药膳,可补肾养颜,您尝尝。”管事大妈热情地递上膳食,眼神期待到贝贝连拒绝都不忍心。
贝贝苦着一张脸把碗里黑乎乎的东西吃了个干净:“谢谢大姐。”有气无力。
其实她需要安神壮胆的药来嗑嗑,只是不好意思问有没有这种药。想到夫君杀人如麻的种种事迹,贝贝觉得太恐怖了……
“夫人不出去走走?要不,我再给你讲讲大将军过去的……”
“别!”贝贝立马拒绝。
每次大妈神采飞扬娓娓道来有关秦钰杀敌攻城的事迹,她非但不觉得骄傲自豪,反而有种惊恐的感觉。提及秦钰如何收服域外几十座城池、如何如何的算无遗策将阿萨族王子打得落荒而逃,她就有种快要透不过气的惧怕恐慌。
“咱们还是出去随便走走吧。”贝贝提议。
贝贝独自在房中闷了好几天,说要出去逛逛大妈惊喜不已,夫人可算是想通了。
绾好发鬓,贝贝随管事儿大妈走出房门,心中祈祷:不要遇上秦钰,不要遇上秦钰……
偏偏事不如她愿。
她们才没走多远,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歌舞乐器的声响,贝贝好奇此时谁会在这里弹奏:“呵~好久没听人吹曲子了,大姐,咱们走,瞧瞧去。”提着裙摆就快步走了过去。
抬眼一看她差点没掉下巴:“大、将军……”
冤家路窄!贝贝突然觉得以前总埋怨太大的将军府真是太小了。
秦钰慵懒的斜靠在长椅上合眸假寐,听见她的声音只微微动了一下,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身边围绕一群对他暗送秋波,替他捶背按手的莺莺燕燕,还有专门喂他吃水果替他擦嘴的……
真是太过分了!
贝贝瞅了瞅他身边的美女们,心里骂着,嘴上礼貌友好的问:“大将军,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呀?”
秦钰没吭声,嘴角挂着享受的笑。
这场面贝贝怎么看怎么腐败,有点像街头那爆发富钱有财的作风,实在让她无法直视。
贝贝觉得她暂时身为将军夫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上腐败的道路,理当把大将军掰回正途,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你们,嗯,都下去吧!”这是贝贝第一次以女主人的口气说话,不太适应对人发号施令。
对面那一群人充耳不闻,继续该捶腿的捶腿,该剥葡萄皮的剥皮儿,该摆酷装高贵的摆酷装高贵。
贝贝愣了一下,然后怒了!
上前几步俯视长椅上无比惬意、漂亮得招蜂引蝶攻无不克的男人:“秦、钰!起来!”
莺莺燕燕停下动作集体仰头望着贝贝,能直呼大将军名讳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将军夫人了。虽然不大乐意,还是装模作样起来向贝贝行礼:“见过夫人。”声音掺杂着几分不情愿。
贝贝再傻也听得出她们淡淡的语气并非真意,没有说话,撅嘴瞪着好整以暇继续吃水果、只漫不经心瞥她一眼的男人。
大概是被她难得凌厉一回的视线看得不自在,对方总算睁开眼睛,扫了她一眼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她,并未追究她直呼他名讳之事,皱起眉头:“你没吃饭吗,两日不见为何会瘦这么多?”
贝贝闻言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委屈得很。
“大将军,夫人怎么不回话呀~”
女声娇娇软软的有点耳熟,贝贝抬头看了那姑娘一眼就想起她是那晚她在禁院遇上的千金小姐。
想到禁院,那是她和秦钰相识的地方,不由联想到两人在一起欢笑的情景,她以为他是大将军的相好,对于他经常带好吃的给她兴奋不已,还傻乎乎的说了那么多大将军的坏话。
忍不住扁嘴,她说过大将军的坏话已经用十根指头掰不完了,秦钰嫉恶如仇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她那般诋毁他,如今他会怎么报复她呢?
“苦着脸干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当下人么?”秦钰起身行至贝贝身前,居高临下盯着看起来懊悔苦恼的女人:“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贝贝的视线落在那群姑娘身上,牛头不对马嘴突然仰头道:“大将军这是要纳妾?”
“……”
默认了?
“噢,那……奴家先告退,将军尽兴。”贝贝言不由衷,心底酸酸的感觉被她忽略掉又升起,在胸中弥漫扩散。
“站住。”他叫住她,“既然是下人,就该尽到做下人的本分,留下来好生伺候着。”
旁边意有所图的千金们虽不知大将军为何要罚夫人,但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她们不是寻常人家的闺女,皆知大将军的心上人是域外的小公主,之所以娶包贝贝不过是她有一手与那位小公主相似的针法,在她们看来,这位看上去没什么架子的夫人其实是个摆设,她们想要攀上大将军还是有很多机会的。
贝贝其实想走的,出于她误入圈套嫁给了他,如今已经没有其他路子可走,有这只禽兽在,只要在大周国范围内,估计就没有人敢请她干活。
本本分分做人,安安乐乐过日子一直是贝贝的座右铭。
她本来就是下人,是大将军娶回来当耶律保贝替身的原配,她的主子还是大将军,只要有月钱有饭吃,除了侍寝,没啥是她不能干的。
“是,大将军。”贝贝恭敬的样子让在场所有人吃惊。
有认为她这是以退为进,故意示弱让大将军心软,有人认为她城府颇深,这种无理要求也能面色不惊的接受。
要是被她们知道贝贝只是为了这个月的月钱不被扣掉,估计会惊岔气儿。
秦钰脸色更黑了,“哼”了一声拂袖坐回长椅上,一个下午专门使唤贝贝,优哉游哉:“给我削个橘子。”
贝贝呆呆看着他:“大将军,橘子……怎么削啊?”
只听他懒洋洋的说:“你连橘子皮都不会削,还当什么下人。”
贝贝挠挠头:“哦。”
削吧!
待桌子上所有的橘子报废后,贝贝上前道:“大将军,不如,吃点别的,橘子不好削皮儿。”
“那削个葡萄。”
“……噢。”于是贝贝抓起刀子开始削葡萄,还没正式开始,葡萄肉就被挤了出来:“将军,挤出来的算吗?”
某人终于忍无可忍,他这般刁难仍旧如此温顺,难道她就没有脾气么?
“不行!”
“噢。”贝贝继续挤葡萄,不经意发现秦钰身边那些千金看着他痴迷的眼神,手中动作顿住,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对她说:“包贝贝你太没用了,自己的夫君都被人抢走了你还没心没肺在这里削葡萄皮!”
那股酸酸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看着对面欢笑不断的那群人,贝贝忽然就失落起来,有种不可抑制的情绪想要爆发。
秦钰搂住一位千金的腰,她忍住了。
秦钰摸了摸一位千金的脸,她还是忍住了。
秦钰……
他居然要亲……
还好,没亲下去。
秦钰突然坐了起来,俊美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修长手指勾起一位千金的下巴,当众与之交头接耳不知在嘀咕什么。
贝贝正好抬头看到这一幕,顷刻间,被她武力镇压一下午的情绪洪水猛兽般冲破关口:“混……”后面一个字生生卡在喉头。
他是大将军,不是她的子瑜……
她好想哭,想远离这里,踌躇了一下正要开口告退,便见高基从院尾快步跑来,看到一旁的她,“给夫人请安。”
贝贝微微点头,然后继续挤葡萄。
高基瞅了瞅一脸委屈的贝贝,犹豫了一下,放低声音对秦钰道:“禀主子,丞相大人来访。”
秦钰皱眉,挥手遣散身边的千金小姐:“楚莫凡不是去赈灾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请他……”他话还没说完,“莫凡?”贝贝一脸惊喜,上前问道:“他人在哪儿?”她正好有事要问他。
“你很想见他?”他沉下脸,凤眸盯着她似笑非笑,一贯不容抗拒的霸道口吻:“不许去,回房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