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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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道:“傻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接回去。”

语毕,便直接将淮淮从肩膀上卸下来,交了出去。

这淮淮身高体壮,几个太监费了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才将淮淮报上暖炕。

游公公忧心忡忡的叫人燃了炭火,又吩咐春宝端盆儿温水过来,自己则上小厨房取了些麻油和盐,装在瓷盅里,混合搅匀。

昨晚上见了那些御前侍卫游公公心里就清楚,淮淮此番得罪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深宫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大半夜给叫出了宫,一准儿没什么好事。

眼下淮淮这惨样也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果然是遭了刑。

既然是罪责,便是不能叫太医,只能用宫中的土法子处理一下,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个人。

春宝端满满一盆水进屋,那水自黄铜盆儿边儿漾出来,春宝却是毫不顾忌,只加紧了步子将盆子搁在梨木雕花的方桌上,嘴里呼哈有声,“公公,水来了。”

游公公将手里的丝绢浸在面盆里头,拧干净后给淮淮净了脚,又将那酱油糊上去,便算完事。

春宝舔舔干裂的嘴唇,“公公,莫非是因为淮淮脚熟了,要腌成酱蹄子么?”

游公公回了身,强压了火气,“滚远点,别让咱家瞧见你,怕生针眼。”

春宝沉思片刻,神色凝重,“莫非公公想一个人吃独食?忒小气。”

游公公上前给了春宝一个嘴巴,“吃吃吃,主子若是有点事,你还得回御膳房出苦力!”

春宝实在想不透自己哪里出了岔子,又不敢问,便怯生生的转身出了屋。

游公公将屋里头收拾妥当,又在铜炉里头搁几块炭,给淮淮盖了个蓝丝亮面的棉被,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待到了晚膳时间,又亲自端了素淡的小菜粥进屋。

那被子里的人,依旧未醒。

棉被外头的脚,裂开的缝子里酵一层黄脓,黏糊糊的歪在伤口上。

游公公皱一下眉,拿着之前那丝绢,刚擦了一下,便听得耳畔一声低吼,直吓得游公公一个激灵。

淮淮瞪圆了眼,双目尽赤,“哪个狗东西想给我缠小脚?”

游公公搁下手上丝绢,半晌才反应过来。

又咬牙切齿道:“你这狗娘养的东西是说咱家了?”

淮淮咧了嘴,面儿上疼的变了形,“你们这帮太监没个好东西,前些日子打着量尺寸的幌子要阉了我,这会儿又上来给我裹小脚,忒恶毒!”

游公公跳着脚开骂,“白眼狼!你昨个受刑你自个儿不知道么?咱家不过是好心给你清理伤口,却落得你这般怀疑…真真是…”

淮淮经游公公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似得,赶忙挣扎起来去看自己的脚。

嘴边儿竟漾出一丝笑意,

“这么说,我病啦?”

游公公给他问的有些发懵,气也忘了生,“差不离儿。”

淮淮眉开眼笑,“妙哉,妙哉。”

游公公斜了眼去瞧他,僵着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淮淮接着道:“快请太医过来,要那个生的最俊的。”

游公公一翻眼,“竟想美事,哪里来的太医。”

淮淮沉浸在自个儿的心思里,“快将春宝喊来,我有事同他商量。”

游公公看一眼那两黑炭,“不疼啦?”

淮淮急道:“快将春宝喊来,要赶在太医来之前,详作打算。”

游公公叹口气,摇摇头,推门出了屋。

只剩淮淮一个人呆坐在暖炕上。

那脸一点点的抽搐变形。

兀自□□半晌,忽然门栓松动,淮淮抻了脖子去看。

进来的小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春宝。

春宝栓好门,提了个朱漆食盒,赶步上前,“如何?能吃了么?”

淮淮眼看着这春宝提来的食盒,“莫非你将那上好的糕饼拿来了?”

春宝揭开食盒,掏出两个白面儿馒头,“这两个给你,就这吃,忒香。”

淮淮忍着剧痛拿过那食盒,探头一瞧,里头搁着至少五个馒头,还冒着热气,“这就是你说的上好的点心?你却是当我未见过世面,拿馒头唬弄我么?”

春宝道:“这哪里是什么糕饼,是我拿来就酱蹄子的,好了没?”

淮淮很是不解,“哪里来的酱蹄子?”

春宝将馒头分好,自个儿五个,淮淮两个,都弄妥当了,便去看淮淮的脚,盯着那一滩黄脓,痴痴道:“都酱出油儿了…”

淮淮登时明白过来,恨不能一脚揣在他面儿上,无奈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只能歪在炕上,青一张脸骂,“你去闻闻,你若觉得香便咬上两口…”

春宝得了令,欢喜的凑上前去,刚一猫腰,便给一股子恶臭顶了回去。

春宝熏熏然,“咋这么臭?”

淮淮疼的吸气,“蠢驴!都烫烂了,难不成还香气四溢?”

春宝面露失望,“唉…..好容易托小桂子给我蒸了一屉馒头…”

淮淮懒得同他话闲,“你快去将那糕饼拿过来,待会太医来了,我好相赠于他。”

春宝将装了馒头的一层拿开,从盒底下掏出一碟子点心来,“我晌午去御膳房的时候便一道

儿拿来了。”

淮淮大喜,盯着那点心端祥半晌。

青花釉面儿的食碟儿上,摆了几块小天酥,层层叠叠,样式也很是赏心悦目。

春宝得意道:“这东西可是宫里头的宁嫔娘娘最喜欢的,以鹿肉剁成碎粒,再裹上面粉炸一下,吃起来满口留香,很是美味..”

淮淮点点头,“不错,就这个罢。”

语毕,便将那碟点心小心翼翼的收在炕桌的一个描银镂花的盒子里头。

春宝道:“ 宫里头这么些个人,万一来得不是那俊太医可怎么办?”

淮淮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嘱咐游公公,说叫最俊的太医来瞧病。”

春宝道:“那便好,虽说现在无需弄虚作假就可寻太医瞧病,可到时候依旧不要忘了点心,你想想这太医一天给宫里头的人瞧好几次病,哪有时间饮茶小憩,待你将这茶点端出来,真是一桩锦上添花的好事啊。”

淮淮脸上挂着笑,等不及似得,“你快回屋吧,待会太医来了,见着你在这里,太煞风景。”

春宝将馒头逐个儿捡回食盒里,讷讷道一句,“我也想顺道瞧瞧眼疾呢…”

淮淮挥挥手,“改日再说,这大晚上的,太医也看不清。”

春宝盖上食盒,将其挎在胳膊上,转身出门。

可刚出了门,便听得身后音色焦急,

“春宝!”

春宝赶忙回头,“啊?”

“你看看我这发型如何?可还算整齐?”

春宝端详片刻,“兴许是躺了太久,看上有些凌乱,不过整体不碍事。”

淮淮朝掌心淬两口涂抹,揉开了顺着头发朝后缕,“这样如何?”

春宝慢悠悠点头,“油光锃亮,忒板正。”

淮淮又扯扯衣襟,“我这衣裳如何?”

春宝道:“整洁素净,看着不赖。”

淮淮满意躺下,僵着脖子,生怕弄乱了头发,“行,你去睡罢。”

春宝出了屋,反手关门。

淮淮疼的半宿睡不着觉。

直到天色大亮,别说太医,便是连个鬼影都没来过。

晨曦如金,点点浮金。

游公公一早进了淮淮屋儿,瞧见那炕头上的人坐着,头发一丝不乱,脸却黑成了锅底。

“今儿怎么起这么早,”游公公将手里的草药搁在炕桌儿上,“莫非是疼的睡不着。”

淮淮眼底青黑,极度倦怠,“太医还来么?”

游公公一愣,旋即垂了眼,将那包药的粗纸拆开,“上哪里请太医,便是请了,也不见得有人过来。”

淮淮嘴唇渗血,都是昨晚上疼的实在难耐咬唇硬撑过来。

游公公从当中拣出几味药,将其余的重新包回去,“咱家看了,你这脚烫的不重,只是出脓泡,若是料理好了,兴许能保住。”

淮淮口舌干涩,“太医为何不来?”

游公公垂头不语,将那些草药敷在淮淮脚上,又以白布条缠了几卷,便退了出去。

接连几日,因双脚化脓严重,淮淮发了高热,半睡半醒的,

到了也是没见什么太医过来。

可惜了啊一碟子上好的点心,放了小半月后,终是挺不住,生出些白毛来。

春宝心疼的紧,每日探病时,都要偷着将那上头的白毛刮干净,以备后用。

隔了四五天,淮淮高热依旧未退,那给烫伤的双脚溃烂的厉害,全然没点好转的意思。

游公公心里害怕,大着胆子叫了太医。

果不出己所料,接连三日,都是无人登门。

一时间,o羽宫愁云惨淡,只等着作孝入殓了。

谁知到了这第四日,皇上御用的许老太医,竟亲自登门上访。

游公公受从若惊,赶忙将许太医好生迎入宫内。

望闻切问后,许太医开了几副方子,吩咐详细事宜,便起身告退。

淮淮用了几日的药,终于退了高热,脚伤呈大好之势。

春宝毛也刮了数十次,那几块点心几乎薄成了饼。

且说这日,许太医正在诊断,两指刚搭了脉,便听得头上音色迟缓,“你….可是太医?”

游公公先是一愣,旋即哑了嗓子,“祖宗,您可醒了…您都睡了七八天,总算有些活气儿了…”

老太医捋着胡子,慢悠悠道:“脉相平稳,已无大碍,只需按方子每日外敷,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淮淮攒足了劲儿,“没听着!”

老太医手上一窒,接着捋,“无妨,我在同你说上一遍就是,只需每日…”

淮淮双手攥紧了耳朵,“我要换太医,这个的脸像个松树皮,给我寻个俊的过来!”

那老太医是皇上御用的太医,别说淮淮,便是连宫里头那些个贵人都不敢使唤自己,这傻子三生有性,得太医院首席御医瞧病,竟还作出这等冒犯之举,实在不知好歹。

老太医一听,二话不说,收拾好东西,起身便走。

游公公听的心焦,满面堆了笑,追出门外。

老太医气的胡子直翘,“老夫行医这么多年,头一次因相貌而给撵出来..”

“你倒也不必劝我,虽说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可这人也欺人太甚..”

“….”

“且说那相貌生的英俊又能如何,谁还没个年老色衰之时,想我当初,也算是相貌堂堂,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

“罢罢罢!好汉不提当年勇…”

“…”

“如此,公公便送到这里罢。”

语毕,含恨而跑。

游公公很是委屈,背着医药箱子追在后头喊,“许太医,咱家还什么都没说呢…您药箱子落下了..咱家不过是想给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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