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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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殿。

暖炕上的妃嫔端庄典雅, 举手投香。

眼下那妃嫔正斜倚在绣凤滚边儿的软枕上,肚子稍稍隆起来, 玉手缓缓抚弄,极是小心。

跪在地上捶腿的宫女攥紧了一双粉拳, 所落之处,劲道不大不小,敲的人很是舒坦。

宁嫔侧脸去看窗外,暖阳当空,屋檐融冰,竟是有些了春意。

“别敲了,”宁嫔摆摆手, “现在肿的也不厉害。”

捶腿的紫竹直起腰身, 又给宁嫔腰后加了个软垫子。

宁嫔起了身,却未有再躺下去的意思,“本宫看外头天气尚可,不如出去散散心, 这人总在暖阁里歇着, 身子反倒是越发孱弱了。”

紫竹闻言,“娘娘,您这身孕才个把月,身子正是不稳的时候,还是多歇着的好。”

宁嫔固执的下了地,“再歇,怕是本宫都要瘫在这殿里头了。”

紫竹拗不过, 只得伸手上前搀扶着,将宁嫔服下了暖炕,又接过身后宫女呈上来的斗篷,抖开了,裹在宁嫔身上。

待一切都弄好了,这才抱了手炉,扶着宁嫔出屋。

久未出屋的宁嫔兴致颇佳,给簇着出了殿,一干人缓步朝外头而去。

暖阳融冰,湿意满皇都。

平日里黯淡的宫墙,给化了的雪水洗刷,很是鲜亮。

宁嫔深吸口气,“这外头的气息,到底是好些,闻多了那香料的气味,也叫人腻的慌。”

紫竹可未有这份散步的闲心,只全神贯注的扶着宁嫔,生怕出半点岔子。

毕竟是宁嫔头一次有孕,不足月份,胎气尚不够稳,且路上湿滑,若是跌了一跤,别说龙胎如何,光是这点失误,就足以使得自己掉脑袋。

这奴才天生的命贱,前些日子还听说未央宫给皇上整宫赐死,听了实在叫人心惊胆寒。

正寻思这,前头的拐出两个小宫女,一身素白的长裙,宫鬏盘的极有韵味,拎了食盒,边走边笑,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这些人。

“这侍了寝后的待遇到底是不一样,昨个我们娘娘侍寝回来,大清早的,各宫过来送礼的太监几乎排出了宫外。”

“可不就是,一侍寝就能得宠,若是怀了龙胎,自然是要上天的,到时候在打点,哪里来的及嘛。”

“真希望我家娘娘也能怀孕,主子得了势,奴才面儿上也有光不是,你且看看zu殿那个紫竹,眼睛生在脑壳一样,见了人都仰着面走道..”

“那是她家的主子争气,头一个怀了龙胎,这后宫又没有皇后,自然顶数怀孕的妃嫔最金贵。”

…..

紫竹听的明白,松了宁嫔正欲赶步上前,却给宁嫔拦了下来。

前头那两个小丫头越走越远。

紫竹红了眼圈,微咬了唇,“娘娘,奴婢倒不是嫌别人在背后讲奴婢的坏话儿,倒是娘娘,怎受得住他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宁嫔倒也不是不生气,只不过更生气的是,皇上好些日子不来看自己,反倒去宠幸其他的妃嫔。

“最近都是哪些宫的娘娘侍寝?怎么本宫都不知道?”

紫竹讷讷道:“回娘娘,奴婢没告诉您,是不想惹您烦心。”

宁嫔语调平淡,“但讲无妨。”

紫竹道:“其实也没几个人,昨个儿是冬贵人,前个儿是莲妃,再往前…”

宁嫔白一张脸,“够了!”

紫竹忙福下身子,“娘娘息怒。”

玉面上怒气横生,宁嫔攥紧了手,

“皇上怎么忽然就又变了心性,实在奇怪..”

紫竹思索半晌,眼睛一亮,“娘娘,前几日,未央宫倒是赐死了一批宫人,却也不知两者有无关联。”

宁嫔听紫竹这样一说,脸上映着暖阳,竟生出些疲态来,

“希望皇上真是厌了那傻子,便是眼下众多妃嫔争宠上位,咱们可也是有点盼头了。”

****

淮淮睁开眼,抻个懒腰,头痛欲裂。

身边的小太监瞪圆了眼,忽然猛的跳开了,

“哎呦哟,诈尸啦~”

淮淮盯着春宝那圆脸看上许久,挠挠头,“春宝?”

春宝惊惧难当,“你都睡了七八日了,呼吸声都极小,我还当你死了呢。”

淮淮咂咂嘴,“怎的口里这样清苦…”

春宝道:“你躺了这些日子,就盈盈给你灌了点稀粥和补药下去,再也没吃别的东西。”

淮淮下地穿靴,“盈盈是哪个?”

春宝道:“.未央宫里的宫女。“

语毕,又慨叹道:“话说这未央宫实在是大,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日子,走到哪都难见个人影,倒是跟盈盈有缘分,日日都能见着她。”

淮淮道:“七八日…我怎么能睡这样久…”

春宝思索片刻,“最后一次见你,还是在o羽宫斗鸡呐,斗完鸡我就害一场大病,再就没见着你,估摸着你也累着了,才睡到现在罢。”

淮淮恍然大悟,“竟是这样,斗鸡忒害人。”

春宝道:“以后可不敢了。”

接着又闲话道:“我昨个听盈盈说,这未央宫是以前皇上睡的地方,离现在皇上寝宫也近,这样一来,你我岂不是更方便了。”

淮淮侧头去看春宝,“方便什么?”

春宝一愣,“你不是喜欢皇上吗,离得这样近,你我也好去爬墙头看皇上。”

淮淮寻思半晌,“皇上?”

春宝身子一僵,“你不记得啦?”

淮淮点点头,“皇上我自然记得,就是觉得皇上像是厌透了我,可却实在想不起是因为什么。”

春宝道:“莫非又是因为何兄弟?”

淮淮愣在一处,“你是在叫我?”

春宝惊道:“不是有个何兄弟嘛.”

淮淮道:“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春宝瘪瘪嘴,“淮淮,怎么你睡了几日起来,脑子都睡傻了。”

淮淮面露愁色,却是答非所问,“我惹恼了皇上,可如何哄他。”

春宝道:“皇上恼了你,怕是觉得无趣罢,这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给人看上。”

淮淮闻言,绞尽脑汁,却也没想起来自己长处何在,便讷讷道:“我没有特别之处,怨不得皇上看不上我呐。”

春宝站直了身子,学着宫里头那些总管太监,曲了小拇指,弹一弹那脏兮兮的棉袍,

“无妨,我来教你。”

淮淮盯着那棉袍木板一般,给弹的左右摇摆,“你除了饭吃的多,却也没什么长处。”

春宝忽然眼露讥诮,“淮淮,你实在小看我啦。”

语毕,便朝外殿跑去,头也不回。

淮淮跟在后头,见春宝停在一扇窗前,贴上上头听了许久,又跑去另一边,同方才动作如出一辙。

折腾了好半晌,春宝跑的满头大汗,这才算完事。

淮淮面儿上有些僵硬,“这就是你说的一技之长?听房吗?”

春宝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我这是怕隔墙有耳,将你我的对话偷听了去。”

接着便将未央宫里的幔帐都放下,盖住了光线。

内殿里一下子暗淡如夜。

春宝拉淮淮蹲在角落,声音压的极低,“我最近…”

淮淮侧着头凑上前,“你大点儿声,听不见。”

春宝剜淮淮一眼,双手抱着淮淮的脑袋,贴在他耳边说话。

“…”

淮淮双耳给捂的严实,“春宝,你捂我耳朵,我更听不见了。”

春宝这才发现,拿了手道:“我练武呐。”

淮淮正了身子,“春宝,真未想到你竟这样有本事。”

春宝很是得意,“你且想想,你若是身怀绝技,皇上定对你刮目相看。”

淮淮盯着春宝好一会,“你怎的忽然想起习武这件事。”

春宝道:“自打害了大病后,我便觉身体康健实在重要,唯有强身健体才是正途,便说练就练起来了。”

淮淮点点头道:“真真是有道理,我最近身子也不好,却是该跟着你练习一番,既能强体,又得一长处,能讨皇上欢心,实在是一举多得。”

春宝微微一笑,“如何,我待你不薄罢。”

淮淮登时双膝跪地,“如此,那我便拜你为师罢。”

春宝神色凝重,“那倒不用,你我兄弟一场,互相切磋罢了,无需拜师学艺。”

淮淮闻言起身,“也不知你练得是刀还是棍?我不太想练棍,忒难看,只有和尚才练那个。”

春宝道:“我起初也是想练刀,可咱宫里头除了菜刀就没别的兵器,且只有一把,若给我拿走了,盈盈就没得菜刀做饭,痛定思痛后,我只能忍痛割爱。”

淮淮很是失望,“那就练棍罢。”

春宝摇摇头,“我空手练的。”

淮淮道:“那也好,空手也可以练的好看些。”

话音刚落,却见春宝竖起耳朵,绷了脸儿听外头的动静。

淮淮见状攥紧了拳,做伏击状。

一时间,两人竟是有些江湖侠士的意味。

淮淮低声道:“莫非屋檐儿上有人?”

春宝阖上眼,细细的听了一会,又兀自睁开,精光四射,“是时候了!”

语毕,便狂奔而出。

淮淮紧紧的跟在后头,“是什么时候?”

春宝道:“我给自己定的规矩,每日闻鸡起舞,方才我听见鸡叫啦!”

淮淮登时血液上头,“春宝!带上我!”

两人跑道院内,春宝头停在未央宫那颗古树底下,扎稳马步,平伸一掌,凝神吸气。

淮淮歪头看着一边,雪地里趴着的鸡咕咕作响,很是焦躁,

“春宝,怎么是个母鸡啊。”

春宝未睁眼,“怨不得,这鸡每日早晨都不叫,偏偏下午叫。”

淮淮蹲下身,眼瞅着那母鸡叫个不停,越发急促,待起身挪窝后,雪地里竟是一个鸡蛋。

蛋落,掌风起。

古树参天。

扎稳马步呆在下头的小太监忽然疯狂的单手砍树,嘴里呼哧有声,很是专心。

一炷香的时辰后,淮淮打个呵欠,

“春宝,你不换招式也便罢了,倒是换个手啊。”

“右手都肿的不像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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