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端着粥走到半路, 然后在花园摘下一只蔷薇。她早就打听过,师祖这个时候都是在书房。
敲门, 里面无人应答。
玄霜撇撇嘴,然后轻声道:“师祖, 师父叫玄霜给您送东西过来。”
里面传来一清淡的声音:“进来!”
玄霜推开门,轻快的走到书桌前。将粥拿到叶孤城面前,打开,清香入鼻,玄霜说:“师祖,师父亲手做的。”
叶孤城淡淡的说:“放下吧!”
玄霜低下头,然后“哦”了一声。
放下粥, 玄霜犹豫说:“玄霜本来想亲自孝敬师祖的, 可惜玄霜还未学会,所以玄霜特意摘了一只花给师祖书房添些生气。”
叶孤城意外的抬起头。
将玄霜紧紧拿着一只蔷薇,他说:“放桌上。”
玄霜惊喜的点头,然后小心来到他身边, 抓过桌上的玉瓶, 小心的插好。
叶孤城点点头:“下去吧!”
玄霜笑容满面,重重的点了点头,要出门时,她转过头说:“师祖,明天玄霜还来。”
叶孤城抬起头,可惜玄霜已经跑了出去。
扫向桌上的粥,是他喜欢的。
放下书, 他还是慢慢喝了下去。
第二天,玄霜如期而至。粥依然是沈静秋准备,玄霜又折了一支花,不过不再是蔷薇,而是丁香。
日子一天天过去,叶孤城已经习惯了玄霜的到来,也习惯在这个时候喝粥,甚至闻着书案上不同的花香。
沈静秋也习惯这时候给玄霜做了粥才回房闭关。
玄霜小心的拿起娘传送给她的花枝,花瓣的颜色娇艳无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艳,正是情花。
端着粥深呼一口气,推开门。
“师祖,玄霜又来了。”
叶孤城没说话,玄霜也没在意,蹦蹦跳跳的跑进来,突然要到书案前,玄霜脚一歪,她痛叫一声,不仅人要摔倒,手中的粥碗就会倒掉,也会沾湿叶孤城的一角。
叶孤城身形一晃,将玄霜扶了起来,另一只手接住了粥碗。玄霜的手顺势搭向叶孤城的脖子,一尖锐的刺刺进了他单薄的衣衫,脖颈和后背颇有些被刺刺中的小痛。
叶孤城放下玄霜,看向她手中的花,然后皱眉。
玄霜连忙说:“对不起,师祖!”
说完,拔腿就跑。
叶孤城觉得一阵古怪,却也无心和一个孩子计较。他转到书案的椅子重新坐着,如往常一样打开粥碗。
手一颤,脖颈后背像被火烧。
感觉千斤之力垂向他的身后,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这痛已经入了骨髓。
粥碗“啪”的落下,热气从地上升起,香味飘散。
叶孤城闭上眼,暗运心法。
脑子一阵空明,脑海中的倩影被锁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玄霜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让沈静秋从入定中醒来。
“师父,你快去看,师祖浑身颤抖,好像走火入魔了!”
沈静秋一听,连忙起身向屋外奔去。
玄霜擦了擦汗,然后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朝着府外奔去。
何足道抱着一柄剑在府外,玄霜警惕的看着他。
“你和一个白衣女子拿了一件东西,我不仅看见了还听到了。”
玄霜说:“看见了又怎样,你给我让开!”
何足道说:“要走也行,我和你一起走,若是不成,你别想出这个门,你就准备被罚吧!”
玄霜气极:“卑鄙!”
何足道说:“你只要承认一句我是对的,我就放过你。”
玄霜说:“别想!”
何足道笑看着屋里。
玄霜一急,突然,她眼睛一亮,说:“小何子,我让你跟着!”
何足道先是一愣,随即警惕起来。
玄霜笑了出来,连忙施展轻功向远处奔去,何足道想了想,立刻追了出去。
沈静秋奔到书房,书房的门没关,地上还有粥的残留,可是并没有见到她想要见的人。扫向地上残余的花枝,情花?
沈静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聂小凤!沈静秋有些咬牙切齿!
急忙跑出屋子,飞上屋顶观察整个府中情形。
王佑忪远远走来,看见沈静秋在屋顶上,他大声叫道:“沈姑娘!”
沈静秋低下头,飞了下去。
“王城主,你可有见过我师父?”
“正要和你说呢,叶太傅出门办事了,他让我给你带话,说是让你回白云山庄。”
沈静秋一愣,脑子不停的运转。
出门办事?她最近对他的行程清楚得很,怎会如此凑巧有事!沈静秋很清楚他是在躲她,她勾起一丝笑容,如果不是无心,这情花对他根本没有作用,他哪里用得着躲?
“沈姑娘?”
沈静秋回过神:“谢谢王城主,我知道了,你和他说,我正有回白云山庄闭关的打算。”
王佑忪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微笑离开。
沈静秋收起笑容,偷偷跟着王佑忪。
王佑忪走的方向是府中议事厅,郭靖等襄阳守将陆续进去。沈静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去,她不知道,她走后,议事厅的偏殿原本脸色甚是苍白的叶孤城更加苍白了。
收拾好包袱,沈静秋打开门,突然两道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她们看到沈静秋立刻行礼到:“木秀、花影拜见二宫主。”
沈静秋说:“你们是移花宫的?”
木秀说:“婢子两人是掌宫女女侍,大宫主已经退隐江湖,已经嘱咐我们日后全听二宫主和两位少宫主的命令。”
沈静秋走近这两人,两人连忙低下头。她们两个跟在聂小凤身边多年,她们对于沈静秋并不陌生,武功高明,慧颖无双,诺大的白云山庄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聂小凤还是冥狱狱主的时候也不敢招惹。
沈静秋见状,聂小凤只怕已经呆在哀牢山不愿下山了。估计,她也不敢下山来。
“你们来此做什么?”
花影说:“恭迎宫主回宫!”
木秀上前递上一封有火漆的信。
沈静秋接了过来,撕开信封,聂小凤的清秀却有力的字体出现在沈静秋眼前。一眼扫过去,移花宫的事情全部说清楚,基本上是无家可归的乱世女子,现在移花宫的打理事物是冥狱弟子。一句托付,让沈静秋苦笑不已。
当日安慰她的笑言,她称心如意留在哀牢山,如今她建立的移花宫反而变成了她的责任!她既然已经放弃,这移花宫她接下又如何。
明玉功,移花宫,还有几百年后的邀月怜星……沈静秋抬起头:“回吧!”
木秀和花影一喜,“是!”
三人走得轻快,木秀和花影的武功不高,但是办事十分利索。
移花宫,一个百花齐放,宛若仙境的地方。
这个地方很神秘,但是现在出现在沈静秋眼中的移花宫很简单,一座深山,宫内也只是初建。
人也只有三十几个,会武功的只有那么十个,都是聂小凤千挑万选出来。
聂小凤上哀牢山前,聂小凤撤去冥狱,除了从中挑出十位淡然处事、聪慧知礼的十人,其余的门人弟子被她打发建立起一个个小门派,世人皆知冥狱已散,却不知道只要聂小凤在一日,这冥狱重组起来也决不困难。化整为零,但是她还是掌握这实力,这一点沈静秋极其佩服。
剩下的二十多人,是新收上来的女弟子,有些是孤女,也有些是被负心的苦难女人。沈静秋看着一切还未进行正轨的移花宫有些头疼。
将明玉功前三层先传给这些天对移花宫尽心尽力的三人,然后制定严苛的宫规。白云山庄之所以能发展如此快,最基本的就是庄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移花宫都是女子,这宫规自然要多细琢磨一番。
正在为移花宫事情忙来忙去的沈静秋不知道,叶孤城着实过了一段水深火热的日子。
叶孤城没有西门吹雪豁达,也没有西门吹雪随心。他的心灵不及西门吹雪纯净澄明,叶孤城遇到事情都会复杂化,而西门吹雪却简单明了。
这样一个既痴剑却不能专注的人,再感觉自己也出了世俗界限,他的第一反应是阻止,亦或是忘怀。他以为他成功的时候,这艳丽的情花却轻易击破了他的心房。痛身、痛骨、痛心,他只能一个人受着。这种滋味,其中的酸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情毒未解,临安传来的密信,让叶孤城有惊有怒。不等聂小凤送来解药,他就直接奔向了临安。
窝阔台的嫡长子孛儿只斤·贵由继任蒙古汗位。大封蒙古贵族的同时,竟然派使节向宋帝递交国书和解。
这一事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宋朝官员无不欢欣鼓舞,纷纷竭力促成这等和平之事!
宋朝文武惧战,叶孤城了解这个朝廷的现实,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蒙古提起的条件!简直又是一个绍兴和议。这‘蒙宋友好和议’也不是让他惊怒的原因,而是蒙古提起的和亲之事让叶孤城极其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