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山谷暮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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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zu去林子里转了一番,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两只倒提着的又肥又大的野兔。

看着他侧身坐在潭边,于袖中翻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一只手比比划划的却似怎样都借不上力。我不禁轻笑出声,走至他身边好笑地出声问道,“嗯,你这个样子能清理得干净?”

“唔,看来是不行……”

“还是交给我吧。”蹲下身,我伸手取过他手中的短刃。虽是怎样看他都夸张的过了些,可到底是担心他不小心弄湿了伤口。

“你只需负责烤熟它就是了。”对于这点,我是怎样都帮不上忙了。

“哦?沐秋还会这等粗糙之事?”湛zu一脸兴味盈然地看着我。

“小看我吗?”我睨了他一眼,转了转手中锋利的薄刃。怎么说也拿过几年的手术刀,难道解剖个兔子还能难倒我。

“那倒不是,不过是以为沐秋见不得这些血腥气。”

“我又不是和尚,可没有什么佛祖般慈悲万物的心。”我轻笑了声,侧过头斜睨着他。可在看到他眼中转瞬滑过的几许探究,方是一分恍然。

“还有……”凝着他双眼,我咬牙道,“也请zu兄你莫将我与那小女儿家的怜悯心想在了一起!”

“呵,”湛zu眨了眨眼,偏转开头低低笑了一声,自语般轻声道了句,“有时候,想要分清了还真是……”声音越渐减小,到后面我已是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了。

“你说什么?”我偏头疑惑地看向他。

“哦,没什么。”湛zu摇了摇头,却是不再多说,甚至没有再转头看向我这里一眼,便兀自起身走向了远处,“我去生火就是,这里便交给沐秋了。”

……又是这样!

看着那一道渐隐的背影,我不禁微微皱眉。想到刚刚那隐隐只听了半句的话,更是越发的疑惑不解。莫非,是哪里被他瞧出了破绽?可是,没理由啊……

抬手轻拂了拂颈间的喉结,我闭目缓缓轻吐了口气。这一刻,心中所转过的竟似于不安外更多了些自己也理不清亦道不明的心绪……

月色蕴纭、繁星漫空,朦朦清辉中点点荧光闪烁萦舞,仿似探手可及。

背倚着青石,我一面欣赏着这山野间的夜色,一面不时地撇几眼不远处那篝火旁的人。

湛zu微低着头坐在那里,单手执着穿了野兔的长枝,不停在火上翻烤着。苒苒火光将他俊逸的面容印得几分虚渺而不真实。

“沐秋莫不是等的急了?”再次瞥眼看过去时却正对上一双过来的星眸。湛zu轻勾着唇角,眨眼对我笑道:“放心,很快就有得吃。”

“呃……”心中微微一窘,我忙侧头错开了他的视线,心里却是不由得几分气闷——这个家伙,总是冷不防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挑起了别人的好奇,自己转瞬后却又若无其事一般!

甩了甩头,我支吾着找过一个话题,“咳……我们便这样掉了下来,也不知上面会是如何?”

“有二哥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湛zu随意地接过话,一副漫不经心地口气,“只是这处谷底很深,即便是冷玄,想这般下来也是不可能的。我想他们应是会回府备下绳索。待明日天明后,自会有人下来寻到这里。我们只要在此静候也便是了。”

“恩。”我点了点头,轻声应过。实则,我本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随口那样问了一句,却没想原来他早便将前后一切都想好了。

“zu兄可是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想了想,我还是问了出来。料来这些,他定然也已看出了。

“应是突荑派来的吧,或者说,便是此番入都的那些突荑使节。”

果然,湛zu开口便道出了答案。“这次却是我的疏忽,没能及早发现突荑的这番算计。”

听出他话中隐隐的自责之意,我不由侧过头转目看向他,却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次的行刺怕也只是个开始,后面怕是还有着更多的麻烦。”湛zu也没有细说,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带了过去。

“zu兄是指边境吗?”我轻声接过他的话。突荑此般费尽心机,刺杀璃王,自然也不过是为了边境战事。原本以为密信之事已乱了他们的计划,却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快的变招。想来,这一仗亦是在所难免了。

“沐秋也想到了。”湛zu看着我微点了点头,头疼般地抚额轻叹了口气,“唉,这下真是有个忙了。”

摇了摇头,他稍敛了容色,缓缓低声道,“不过,能这般瞒天过海,避过都城内外布下的层层眼线……这突荑此番定计之人也确是好本事。”

“嗯……”听他这么一说,我脑中不禁转瞬闪过了一个模糊的身影。辨不真切的面容上一双锐如鹰隼的眼眸却是那般的清晰。

复想到那人离开时别有深意般的一眼以及那时微微顿在自己身前咫尺间的长剑……

略低下头,我不禁微皱了皱双眉。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那一刹间微微地顿滞是否只是自己恍惚的错觉。可是,若是真的……那又是为何呢?如果没有那轻微的一顿,或许我根本不可能那么安然无恙地等到湛zu赶来……

“呵,想什么这么入神?”湛zu蹲身至我身前,笑着将手中那整只烤得金黄油亮的野兔递了给我。浓郁的肉香随着热气扑鼻而入,诱人之极。

“这个时候想什么亦都无用,不如放开心思,得逍遥时尽逍遥才是!”

“哈,zu兄这话说得再好不过。”我伸手接过烤兔,大笑着点头。没错,眼下里想什么皆是无济于事,多想也是无益。

轻撕下一块兔肉入口中,细嚼了两下……

“唔,好香!”

我不由诧异地脱口赞道。肉质外酥而内嫩,虽是没有任何的调味,却也尝不出了半点腥膻的味道,反而带着一股肉的原香,鲜美之极。

“想不到zu兄还有这样一番好手艺,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不禁有些古怪地看向身旁那一脸笑意的人。真不知道,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呵,沐秋不用这样看着我。”湛zu轻笑一声,起身取过火架上另一支烤兔,径直在我身侧翻身坐了下来,“若是你在山野中住上几年,自然也有这么一番手艺了。”

“哦?”我偏头疑惑地看了看他,蓦然间不禁想起璃王曾说起的那番话。

有心借机问个清楚,可是,又不知这样问起他的私事是否会显得唐突了。稍稍迟疑,终是耐不住心底的些许好奇,我低声踌躇着道:“呃,我也听曾璃王说起过,zu兄少时曾离宫学艺近十年……”

“怎么?沐秋有兴趣知道吗?”

湛zu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看上去反而有些欣然的样子。“陈年旧事,说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直觉得沐秋不会在意这些,是以并未提起过而已。”

嗯,湛zu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我与他相识以来,彼此间确是从未谈起过自身的事。二人相交,也不过全因性情相投。对彼此的过去却都是一无所知。

如果说对于湛zu,我多少还知道个身份、家世。那么他对于我,怕就真的是全无所知了。

“恩,”我微微点了点头,摇了摇手上的烤兔,笑着道,“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zu兄究竟是如何入了山学了这么些的本是。”

“哈,沐秋听了只怕是要失望了。”

湛zu懒懒地靠坐在那里,一面嚼着手中烤肉一面漫不经心地道:“当年我之所以离宫入山,也不过是为了存命而已……”他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低低笑了一声,解释道,“呵,我那时身中冥香之毒,宫中无人可医,便也只有随先师入山解治了。”

“冥香!”

耳边全然不经心地话音落下,我却是不禁脱口惊叫出声,心中更是讶异之极。

‘冥香’此毒我亦是听闻过,却是于一位老大夫家中珍藏的医典内翻看到的。据述此毒无色无味,入水即溶,普通的验毒之法根本无法查出。毒性尤烈,中者多则致命,少则即便不致立死,若想根解亦是尤为不易。那本医书中甚至没有丝毫的记载那解治之法。

而且,记得书中说过,此毒发作时,中毒者全身筋脉绞错,疼痛非常。算起来那时的湛zu应不过六岁稚龄,他究竟是如何挺过来的?而那日宫中我骗他服下苦药时,他话语间不经意透漏出的常服草药一说,便是指于此吗?

“对了,沐秋可是神医呢,定然也听闻过此毒了。”对上我惊诧的目光,湛zu却似故作着一脸恍然,轻笑着眨了眨眼道。

这个家伙,总是这个样子!避重就轻也就罢了,还偏偏要带上几句调侃。一副漫不经心的嘴脸有时真让人不禁恨得牙痒。

“不敢当,”我没好气地回道,“冥香之毒我虽是听过,但若说道解治,却是全无所知。”

“哦?连沐秋亦不知,看来那毒确是解之不易了。还好,还好,总算当初那十年我不是白白忍了。唉……沐秋是不知。要说师傅他老人家的藏酒倒还不错,可要说到那吃食……”

湛zu面上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神情,言语间却是轻描淡写地便带过了之前的话题,“为了能够果腹,漫山遍野的珍禽走兽怕是被我吃个遍了。”他抬手指了指我手里提着的烤兔,轻笑道:“现在沐秋可是知道我这手艺由何而来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想着这个!

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我定定地盯着他的双眸,沉下声道:“据我所知,冥香之毒世间极为罕有,zu兄又是如何会中的此毒呢?”

不知为何,这一刻,我蓦然间很想知道他过去的每个经历。

“……呵,皇宫历来便是非之地,权诈纷争、勾心斗利自是屡见不鲜。”湛zu似有诧异地看着我,片刻,却是轻笑了一声,淡淡而简单地一语回了。

他说得真是简单不过,可一句话也足以让我明白了,正是如自己所想一般,因由也不过是些再俗套不过的宫廷戏码。

“尹氏之乱吗……”我低低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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