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密语者潜伏听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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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贾宝玉在府里养了三十三日之后,不但精神大好,脸上的疤痕也平复了不少。贾母见宝玉无碍了,便仍命他会园子去住。那贾政也念其刚好,遂也不去过问他功课,一时间这贾宝玉仿佛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肆意玩耍了。只有那薛宝钗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着急。今年过了端午,便是大试了。

这□□的进士科分为: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六级。其中县试和府试相对易过,过了便是童生方可参加正式的进士科考试。那宝玉本就是个伶俐人,贾家有是个有势的大家族,便也爽利地过了县试、府试和院试。只有过了院试方是真正进入了科举之路。

无论乡试还是会试,都是汇集天下仕子的聪明之人,既有少年才俊,也有那种考到老的老秀才。要从这几万人中脱颖而出,那所谓的十年寒窗还只是基本功罢了。

“姑娘何苦担心那宝二爷,如今这科举对于贾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那莺儿见宝钗成日里愁眉苦脸的,便出言劝慰道。

“你知道什么!”宝钗正色道,“这贾家虽然是百年的世家,但是若要出人头地还是要个正经的功名。且不说入阁拜相的大学士,或封疆一方的巡抚总督,就说那六部的堂官司官大人,又有几个没有功名的呢?没有功名在身,所谓的前程就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姑娘所虑极是,只是宝二爷岁数还小,一时贪玩也是有的,姑娘何须如此忧心呢?”莺儿见宝钗说的慎重,忙宽慰道,“再过几年,宝二爷晓得事理之后自然会明白的。”

“那石家的二少爷岁数不小了,我听姨妈说,若不是守孝在身,怕是上一科便高中了。那石家二少爷又大宝玉多少呢?”宝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上一科,这石家二少爷便是出了名的‘小三元’,礼部跟翰林院的大人都极看好他,都说没准这一科会有人连中三元。”

那莺儿吃了一惊,“我听林姑娘说,这石家二少爷不过是腹内草莽的人物,如何这般?”

宝钗笑道:“那颦丫头因为不喜他,故而将他贬的一文不名。只是这真才学的人又是如何能盖得住的呢?那石家老爷娶了芙蓉郡主,如今在少府监当差,也算是天子近臣。石家大少爷如今身在军中,若有战功,少不得有个将军。他们家也算是文武双全了。”

“姑娘莫不是喜欢上了那石家二少爷?”莺儿打趣道。

“你这小蹄子!居然编排起你家姑娘来了。”宝钗骂道,“这石家虽好,终非良配。那石家为人低调,断不会在权贵当中挑选良人。况且我母又早有安排,哪会起这样的心思?”

莺儿笑道:“晓得晓得,如今我们家姑娘的心思全在那宝二爷身上!”

“该打!”见莺儿还在不依不饶的打趣,那宝钗早就羞红了脸。

这园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好几月。转瞬便从正月里来到了五月里,这五月初三日乃薛宝钗之兄,薛蟠的生日。黛玉瞧着宝钗的面子上,便也凑了份贺礼送了过去,只是那酒席便不去了,一则非整生日,薛姨妈也不算大办,那薛蟠也乐得清闲,便邀了几个狐朋狗友去吃酒耍子去了;二则这黛玉也不喜薛蟠,宝钗深知此事,便知差人送了几样回礼便也罢了。

那回礼说稀罕吧,只是一些鲜藕、西瓜并那猪肉鱼肉之物;若说不稀罕吧,这物事怕是寻常人等也买不来的。这猪肉鱼肉乃是暹罗国所产,鲜藕则是从太湖里新摘的,那西瓜则是葱岭那边新结的,若非薛家这般商路通天下,怕也是一时半会凑不齐。况且千里迢迢,能保证这般新鲜,也是极罕见的。

黛玉接到这回礼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对王嬷嬷道:“这回礼也太重了罢?”

王嬷嬷笑道:“姑娘不用吃惊,这不过是些吃食罢了。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无价之物。这薛家大爷请了冯紫英、詹光、程日兴、胡斯来、单聘仁并那宝二爷,这吃食怕是早备下了。宝姑娘见姑娘不愿去,便差人送了这物事过来,也算全了吃席之礼。”

黛玉想想也是,便差人带着一吊钱并那吃食去园子里的厨房,找那厨娘另作,算是给潇湘馆众人的加菜。

那l琴听了笑道:“我今儿个可要好好尝尝,看看那暹罗的猪肉跟咱们的猪肉有什么区别。”

“能有什么区别,那不成那暹罗国的猪都是两条腿走路的么?”紫鹃打趣道。

众人嬉笑一番,黛玉也乐得在一旁喝茶。

午饭时,厨房差人将吃食送了过来。黛玉对红肉素来不喜,便捡着那鱼肉吃了几口,只觉得少了一些土气,想来这暹罗国的鱼应该是海鱼。早知道应该自己先看看,再吩咐如何做。倒是那太湖的鲜藕让黛玉很喜欢,便多吃了几口。饭后敬来的葱岭西瓜也够沙够甜,更主要的是能在五月的京城吃到这些瓜果蔬菜也是难得。

饭毕,锦雯道:“姑娘,外面有个嬷嬷说要见姑娘。还将这物事给了我。”说着锦雯拿出一件金玉之物来。

黛玉一见,心下一惊,脸上却是不懂神色,道:“你请这位妈妈进来。”说完便带着王嬷嬷进了内间的书房。

“姑娘可是认出来了?”王嬷嬷道。这物事只有她与黛玉见过,自然她也晓得为何黛玉会如此慎重。

黛玉点点头,“未曾想棠棣先生这么快就开始准备了,既然他派了人过来,少不得我们要好生与她说说了。”

列位看官,可知那嬷嬷拿出来的东西是何物么?在林如海大人发丧期间,棠棣秘密找来了林黛玉与王嬷嬷,嘱咐道:“林姑娘,我有一事乃汝父所托,还望姑娘成全一二。”

林黛玉不解,问道:“若是先父所托,小女自当成全。还望先生告知,所谓何事?”

那棠棣便将所有事情讲了清楚,这□□大国除了有刑部与大理寺之外,还有兰台寺。这刑部类似后世的司法部,那大理寺则类似后世的最高法院,而兰台寺则类似后世的公安部与检察院的混合组织,只不过兰台寺一般不查小案,每查必是涉及高官的大案。当年林如海便是因为在调查一件秘案的时候,惹到了安东郡王。那皇帝为了保全林如海,便将他从兰台寺移了出来,还让十三衙门暗中护着林如海,这棠棣便是此时跟着林如海的。

这林如海调查的案件为何能惊动圣上呢?原来这林如海居然查出那安东郡王居然在陪都私设小朝廷,一切事务均参照当今皇帝。这便是“大不敬”与“谋逆”,按律当灭门抄家的重罪。也是因为林如海的这次调查,也让当今察觉了安东郡王与江南甄家,以及京畿四王八公的秘事。为了不打草惊蛇,皇帝便将林如海升为巡盐御史,一来控制江南盐政,二来也是为了就近控制甄家。如今林如海虽然身故,但是留下的证据足以摧毁江南甄家。而接下来要对付的,自然是四王八公。

皇帝自然便继续任命棠棣调查八公,而四王则交给了锦衣卫。既然如此安排,少不得棠棣便要动用八公各府的暗桩,既然林黛玉入了贾府,若是她能出手相助,要控制贾家便愈发简单。

那黛玉想了一会,道:“既然是先父之事,我定当遵从。只是所涉之事牵扯到我母舅一族,况且我外祖仍在,我不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棠棣道:“我自不需要姑娘做出任何对不住贾府的事,只是汝父托我照管你以及贾家,少不得我要留一个人暗桩与你,他会告诉你一些事情,如果姑娘有事要找我,也可以与他联系。他在方便的时候,自然会出现在姑娘面前。”

那棠棣的话言犹在耳,未曾想过了快一年,那暗桩方才出现。

不多时,那锦雯便领着那嬷嬷走了进来。黛玉使了个眼色,王嬷嬷便将众人带了下去,自己则守在门外。

黛玉道:“敢问嬷嬷贵姓?”

那嬷嬷忙回礼道:“不敢劳姑娘问。奴才容嬷嬷,本是宫里当差的教养姑姑。因受了陛下的大恩,便在棠大人身边当差。棠大人差我嘱咐姑娘几句话。”

“容嬷嬷请讲。”黛玉自然知道这容嬷嬷一来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是关于姑娘先父的死因,棠大人知道姑娘一直心存疑惑,便也暗自调查。如今便有了结果,”容嬷嬷将一叠信纸递给林黛玉,“姑娘请看。”

黛玉忙接了过去,看了几眼,眼泪便滚了出来,“我小心了吃食,也小心了汤药,却不曾想那甄家居然买通了我家的采办,在熏香上做了手脚。”

容嬷嬷正色道:“棠大人也为料到是这样,那甄家制了两种密香,买通了采办送进林府。这甄家的暗桩便将这两种熏香分别放在外书房与林老爷的卧室里。若是只闻一种,便无什么大事,但是若是闻了两种,再辅以林老爷所服之汤药,便是一剂□□。寻常人服得一、两个月便会一命呜呼,而且就算最有经验的仵作也看不出这里的蹊跷。若不是十三衙门里有些关于此□□的记载,怕是棠大人也想不到这边去。”

黛玉将那份案卷收了起来,起身行礼道:“还望嬷嬷替我想棠大人致谢。”

那容嬷嬷忙让开,不肯受礼,只是道:“姑娘无须多礼,这本就是棠大人分内的事情。”

黛玉心知既然棠棣送了自己这么一份大礼,少不得还有其他事情要说,便道:“嬷嬷也无须这样说,若非棠大人有心,先父的死因怕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了。今嬷嬷所来,还为何事?”

容嬷嬷沉吟一会,道:“棠大人说姑娘是个冰雪聪明之人,今天老身见了,果然如此。既然姑娘问得直接,老身也不绕弯子了。如今陛下已经下令彻查荣国府,如今这荣国府的宝二爷与冯紫英等人走得甚为亲近,若是日后事发,怕是棠大人也保不住荣国府了。”

黛玉心头一惊,虽然她对荣国府没有太多感情,但是这里毕竟住着贾母。黛玉对贾母还是有一些依恋之情,虽然贾母最后会以贾家利益为先,但是对自己也算照拂有加。黛玉苦笑道:“当年我曾对棠大人说过,若是要我做出不孝之事,我断然不会答应。”

“棠大人自然不会强迫姑娘。”容嬷嬷道,“棠大人只是希望林姑娘能置身事外,不要牵扯到其中,否则棠大人也无法照顾到姑娘了。”

黛玉淡淡一笑,“那就有劳嬷嬷费心了。”

“不敢。”容嬷嬷起身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可让屋里的丫鬟来园中的厨房找我。”说罢,那容嬷嬷便离开了这潇湘馆。

那林黛玉便有些痴了,这方是秦可卿过世后的第二年,这皇帝便开始动手调查贾府了。黛玉知道荣国府是从第三年的大抄捡开始没落的,而在第四年了,这贾府便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整个大观园便只有稻香村与栊翠庵没有被抄没,其余的屋里都已经是死的死、关的关。只是自己的命运又在何处?黛玉苦笑一声,实在不行,大不了自己回林家老宅好了。好歹自己在京城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念及此,黛玉忽然理解了为何原著中的那个潇湘妃能写出“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样的《葬花吟》,那种心灰与失落也正好是自己现在的心境。原本黛玉以为自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到如今才晓得这穿越女不过也是平凡人罢了,就算晓得了先机又能如何?自己凭什么去改变这历史的洪流?

这边且不提黛玉遇上了容嬷嬷,那边宝玉因为跟着薛蟠去冯紫英那里吃了一场酒,认识了蒋玉菡,因为一条茜香国大红汗巾惹出了一番园中风波。

那一夜,袭人见宝玉喝得有些上脸,忙命人端了茶来。宝玉便解衣喝茶,那袭人瞄到宝玉腰间的汗巾子换了,不仅又羞又恼。羞的是宝玉原本的那条汗巾子是自己的,如今却不晓得到了谁手上;恼的是这宝玉不知好歹,这汗巾子一换,两人关系还简单么?况且这汗巾子不俗,想来也是为世家子弟的。袭人深知宝玉是个荤素不忌的人,又想到自己如此待他,却是明月照沟渠的下场,少不得眼圈立刻红了。

宝玉一看,便想到是自己汗巾子惹得祸。忙过来出言安慰:“只是临时跟别家哥哥换的,并无他意,你切莫多想。若是你见不得,我现在便换了。”说罢宝玉便趁着酒势扯了那汗巾子,那亵裤便也随着落了下来。

袭人正好看到,脸蓦地红了。宝玉见她面泛桃花,双眸如珠,别有一番风流在眉头。忙地搂了袭人,那袭人也不挣脱。真真是:海棠枝上莺梭急,翡翠梁间燕语频。

次日,那宝玉因为几番云雨便有些恋睡。那贾母本就是眼光毒辣之人,见回话的丫鬟面色有些闪烁便也猜出来一二。只是贾母面上不显,大户人家的公子成婚前又有几人房里没有一个通房丫头呢?贾母笑道:“想是昨夜喝酒太多。”忙命不用他来请安,让他好生歇了。

宝玉便睡到午饭后方才起来,问今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袭人道:“今儿个清早,贤德妃娘娘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一到初三打三天平安醮,说是让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都去。还有今年端午的节礼也赏了。”说着,袭人让小丫头所赐的节礼取出来,不过是上等宫扇两柄,红麝香珠二串,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

宝玉素来对这些个华贵玩意甚是喜爱,忙问:“别人的也都是这个吗?”

袭人道:“老太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一个玛瑙枕。老爷、太太、姨太太的,只多着一个香玉如意。你的和宝姑娘的一样。林姑娘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只单有扇子和数珠儿,别的都没有。大奶奶、二奶奶他两个是每人两匹纱、两匹罗,两个香袋儿,两个锭子药。”

且不说宝玉与袭人喜欢,那潇湘馆也拿了这节礼。那l琴已经打听到了各房的节礼,便在黛玉面前冷笑道:“姑娘这节礼不比老太太、太太也是应该,凭什么几个姑娘的节礼还有分个三六九等?还偏偏我家姑娘落了下乘!那娘娘也不想想,若不是姑娘掏了银子,怕是她回来省亲都没地去!”

“住嘴!”黛玉冷冷道,“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番风波。”

“姑娘……”l琴还是不服气。

黛玉冷笑道:“你稀罕那麝香串,我可不稀罕。为何这麝香串只有宝玉与宝姐姐有?这不过是宫里的那位娘娘想表明指婚的态度罢了。”

听黛玉如此一说,l琴似乎明白了什么。随机冷笑道:“人人都将那位爷当宝,殊不知在我们这,哼……”

一时凤姐儿来了。因说起初一日在清虚观打醮的事来,约着黛玉看戏去。

黛玉笑道:“有什么好去的?这么热的日头,何必巴巴得去那看戏?若要看戏,随便叫个戏班进来便罢了。”

凤姐道:“他们那里凉快,两边又有楼。咱们要去,我头几天先打发人去,把那些道士都赶出去,把楼上打扫了,挂起帘子来,一个闲人不许放进庙去,才是好呢。我已经回了太太了,你若不去,我自家去。这些日子也闷的很了,家里唱动戏,我又不得舒舒服服的看。”

黛玉想了会,道:“嫂子也晓得我是个不爱动的,如今去那又有什么好玩的?”

凤姐笑骂道:“就晓得你这个小蹄子躲懒!你宝哥哥、宝姐姐都去,老祖宗也要去,你若不去,反倒不好了。”

黛玉道:“也是,既如此,我们就一并去了罢了。”

待凤姐走了,黛玉脸上收起笑容,心中冷笑道:这贤德妃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儿啊!将那秦可卿逼死之后,还为她打醮。只是这平安醮求的是秦可卿的平安呢?还是她自己的平安呢?

黛玉信步踱到潇湘馆门外,这园子里倒也是阳光明媚,只是黛玉心头涌上了一股寒意。这偌大的园子里,指不定有多少暗桩呢。除了棠棣的,黛玉不相信皇帝、安东郡王等人没有暗桩进来。这大观园还真是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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