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还要在这儿一直待下去吗?就为了一个女子?”墨云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自己身为妹妹,不忍心见哥哥再受这牢狱之灾,“皇兄,你若是将江仕人交出来,父皇他会原谅你的,皇兄,你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因小失大啊!”
“云娴,你说什么是小,什么是大呢?”墨子卿的声音暗哑,问得好像极为恳切。
墨云娴没有想到他这么问,只是答案却脱口而出:“自然是父母亲族为大,皇兄,您是不知道宁妃娘娘日日以泪洗面,就盼着你能出去,父皇也是日夜忧心。”
“父母亲族为大……父母亲族为大……”墨子卿口中喃喃自语,过后又说道,“可是我却是不知她在哪里。”
“皇兄,你不知道江仕人在哪里吗?”墨云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急切。
墨子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其实就算他知道了,他想他也应该不会说的,他的阿蓠,他的阿蓠现在究竟在何处呢?
已经二十多天,江蓠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在这牢狱之中,一点消息也没有。
“皇兄,那您知道,外面您的部下甚至想要救你出来吗?”墨云娴道。
“谁?是谁?”墨子卿问道。
墨云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担心你的人太多太多,而你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可能害的不仅仅是你自己。”
墨子卿长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等待什么:“也许,我的离开才是最合适的。”
离开,离开这牢狱,墨子卿又还能去哪里,不过是一死罢了。
墨云娴猜到了他话里面的意思,她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当年那个挥斥方遒、意气风发的少年吗?
还记得那一年盛夏,她随着墨子卿刚到燕京。这座她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城市,那时候墨子卿还不是太子,誉王府也才刚刚建成。走廊和屋子里面,都是新漆的香味,那些新涂上的鲜艳的颜色,几乎让已经用了几年素色布匹看了几年黄土屋子的江玥看花了眼。
来来往往的奴婢和站在那处一动不动的侍卫,见到墨子卿都是躬身行礼,他身上的那种自信和皇子之气让所有人都敬而远之,为之侧目。
那时候的墨子卿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天之骄子,他就是明星,江玥只能仰慕,从来她都是仰慕的。那样高高在上的墨子卿,谁能不去钦佩呢?
更不必说,墨子卿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天,满城的飞花,二十一响的礼炮,震彻天际,那时候的墨子卿,他又怎么会想到如今竟然成了阶下囚呢?
果然是风水轮流转,曾经贵为惠妃的江玥,受尽宠爱,又何曾想到自己会被墨子卿和自己的亲姐姐算计,无故身亡呢?
这都是命。
她有她的命,所以她重活了一世,老天待她不薄。墨子卿也有他的命吧,谁知道是生是死呢?
只是,墨云娴心道,若不是江蓠,也许此刻站在悬崖边的墨子卿,自己还不会去推他一把。只是难怪江蓠作死,自己已经决心要放弃了,前尘往事不必再纷扰,可是她却偏偏要搅出这么多的祸端来,既然如此,自己为求自保,那么你墨子卿和江蓠的死活,自己又哪里来的精神去管呢?
只是自己是无法从墨子卿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了,且不说墨子卿是真的有可能不知道江蓠的下落,便是知道,墨子卿恐怕也是不会爆出来的。自己从前不就知道么,他同江蓠几乎是一样的冷血,天璃帝和宁妃在他的眼里,一个是阻止他登上皇位的障碍,另一个则是拖累他登上皇位的累赘,他又怎么会因为他们而有丝毫的愧疚呢。
要不说,墨子卿和江蓠真的是天生的一对,他们的眼里几乎都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只有彼此。
那好,既然这样,你们俩不如一起下地狱吧,不会再去祸害别人。
墨云娴也是无话再对墨子卿说,她收拾了食盒,只是一副惋惜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凌霄跟在她的后面,拎着食盒,随着墨云娴一起向外走去。
“公主,太子他......”这一段没有结果的谈话,让凌霄她愈发担心墨云娴的身子。其实她还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对别人说起。
那个被抓起来称作惠妃江玥的罪人,似乎并不是她从前服侍过的惠妃娘娘。很少有人注意到,惠妃娘娘的左边的眼角下边有一粒小小的红痣,殷虹的一小点,不细看确是不容易察觉到的。那个被抓起来的罪人确是没有。一开始,凌霄也只当是自己多疑,但法场那日,那个罪人的眼神,确是完全不同于从前的惠妃娘娘,完全的不一样。
可是,由于兹事体大,凌霄从未敢对旁的人说起。就连墨云娴她都未曾说过,她心里暗暗知道某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是覆水难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