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卿是被请上了一辆马车进的宫,到底还是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堂堂一个天璃的太子被押送进宫,实在是颜面上怎么都过不去。
墨子卿的心像是灌了铅水的一个桶,在半空之中晃荡来晃荡去,一不留神就要翻倒了一样。是真的担忧,也是真的可怕,陈威那极其不明朗的态度让墨子卿的心就像是那桶水一样,越发沉重越发沉重。
范桓走在街上,这几日他往返于家中和娄相的府邸,关心于墨云娴的事情究竟该如何继续进展下去。只是不知道是否是天璃帝太过于宠爱自己这个已经逝去的先皇后的女儿,纵然现在已经是流言四起了,永乐寺也是一团慌乱,天璃帝仍然是没有对这一事做出任何的决断,只是说不过是流言可笑。
范桓见娄至也是对此愈来愈愤怒,范桓走在路上回想起今日娄至那一句愤怒,说是他将不择手段。范桓不知道一向沉稳的娄至——娄相大人,怎么会口不择言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大概是娄清扬的死亡给他带来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范桓突然想到了娄清扬,他至此还是不知道娄清扬究竟是为什么会死亡的。但是他知道肯定是同墨云娴有关,那晚重阳夜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范桓觉得那晚一定还有什么和墨云娴有关的人也在场,不然究竟是谁杀死了墨子卿。但是关于这件事,范桓还是决定对娄至不说一言,关于那晚的事情。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说了的话,娄至会不会怀疑到自己,毕竟那天晚上是自己撺掇着让娄清扬去接触的墨云娴。
要是娄至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那么他的下场是什么样的,自然是不用多说,范桓还不会去做这样的蠢事。
范桓走在街上,这路上的人啊!忙忙碌碌,终其一生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能只是为了一碗饭得以饱腹罢了。范桓自己要做这样的人么?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不甘于平凡,只是他的出生却是平凡。
但那又如何?他出仕之后便受到了这天璃的尊贵的皇子墨子卿的赏识,自己在帮助墨子卿登上了太子之位之后,又在娄相的独子娄清扬的身边混的如鱼得水。范桓有几次,恍惚之间看见娄至就仿佛是看见了墨子卿登上皇位之后的自己。
若是墨子卿登上了皇位,那第一功臣的封号不是非自己莫属么。他奔波了这些年,求的是什么,不过是向世人的一个证明罢了。
他要向世人证明,证明自己,他需要,从小就家境贫寒,后爹打骂下过活,被村子里面的同岁的孩童鄙视嫌弃之下长大的范桓,要证明,就算是只靠着自己他也能睥睨天下。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不过都如同过眼云烟,被他狠狠地甩在身后,等自己封王拜相的那一天,他们又在哪里呢?
种田还是打猎,为了生活奔波,还是为了琐事劳心?
谁又在乎呢?他的名字将会在世人间传颂,万古流芳,他——范桓,百年之后,千年之后,都会被人提起,这样的人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范桓想着自己想要做到的这些,但是现在似乎确实是遇到了阻力,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所有的一切仿佛是从墨子卿入狱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偏离了,偏离了。
自己只能尽可能地去想办法把那辆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的车去拉回来,他不喜欢事情脱离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他要自己牢牢地把握住,所有的一切都想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没能做成的,这次不过是一点点小的意外,不过是一个小意外罢了。
能解决的,能解决的,会有多难呢?
范桓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