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严冬时节, 室内却是春光明媚。刘藻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漪, 脸上比谢漪还红, 年少的身体燥热难当, 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坐到床沿, 柔声安慰她:“别怕, 医者很快就到。”
“老夫人那里……”谢漪哑着声,声音微弱,几乎不能分辨。刘藻却能明白她在关心什么,忙与她道:“我已令人将院子锁了看守起来。府中各处也派人看住了, 必不会将事情泄露半分。你放心, 只管顾着自己, 余者都有我来处置。”
事关丞相名节,刘藻自是处处都有安排,也幸得谢漪一早就吩咐过府中, 侍奉刘藻如侍奉她,使她命令通达,免去许多周折。
谢漪听闻, 完全放下心来。
体内的燥热,不减反增,仿佛有愈演愈烈的态势, 谢漪闭紧双眸,竭力忍耐。刘藻慌得很,却又帮不上忙, 急得在室中来回地走。
幸而医者来得甚快。胡敖就守在门外,见医者来,当即高声通禀。
刘藻心细,将帷幕放下,方令人进来。
医者是个老翁,着褐衣,背医箱,面相严谨方正,神色略有惊惶,但总体还称得上冷静。一入内,见了刘藻行了礼。刘藻与帷幕内轻声道:“医者来了。”而后将谢漪的手自帷幕中探出一小截,许医者把脉。
医者见此,深深垂首,并不看向帷幕内。上前把了脉,张口结舌道:“这、这……”
刘藻冲胡敖抬了抬下巴。胡敖会意,走上前,自袖中取出一瓷瓶,交到医者手中,问道:“老翁且看一看,可是此药?”
这是自老夫人院中搜出来的,刘藻想着配解药时许有用处,便拿了来。
医者打开,闻了闻,又以指尖沾了少许亲自尝了尝,谨慎确认过,方道:“就是此药。”
老夫人虽说了是玉露娇,但她的话,刘藻也不敢信。眼下医者看过确认,她当即大喜,急声道:“快配解药来。”
医者摇头道:“此药无解。”
“你说什么?”
“此药无解。只能忍过去。”医者将话说下去,“这药是教坊所用,再贞烈的女子都受不住。这位……身上的药性要解,怕是唯有……”
这是丞相卧室,帷帐内躺的是谁,医者自是知道,只是事关名节,他为医者,自有仁心道义,有意略了过去。至于如何解药,众人都听明白了,更是不便明言。
刘藻听完他这番话,转头看向帷帐,帐中人影隐约可见。谢相必是听到了。刘藻一想到谢相正忍受着巨大的折磨,既心疼又愤怒,将牙咬得咯咯作响,连话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倘若忍过去了,可有贻害?”
“忍过去了,药性就解了,并无害处。只是这位……中的分量极重,所受之煎熬,如火炙烤,如在深渊,恐怕忍不了。”
刘藻听明白了,点点头,让他退下。
医者略一迟疑,又觉不便开口,将“此药用过一回,身子便会极为敏感”一句咽了下去。低垂着头,退出室外。
胡敖见皇帝没有别的吩咐,也一并退了出去。
刘藻掀开帷幕,谢漪眼中茫然。
掀开帷幕的声响极为轻微,谢漪却似被惊扰,略一瑟缩。刘藻握紧了双手,低着头,不敢看谢漪:“医者所言,谢相可听到了?”
谢漪点头。
既然唯有忍耐,方可解药性,自然只有忍过去了。刘藻心疼谢相要受这等苦楚折辱,恨极了陈牧也恨极了那老妇,更恨的却是自己无能,来得迟了。
药性越来越强,方才的燥热仿佛只是沧海一粟。谢漪蜷起身子,陛下就在眼前,她欲舒展身体,不让这孩子见到她如此不堪的一面,然而身体却像是彻底失控,腿间潮意泛滥,身上处处都敏感得很,连衣物蹭过肌肤,都能使她颤动不已。
“你出去。”谢漪艰难道。
刘藻也知自己帮不上忙,可要她出去,她又放心不下,便重新将帷幕放下,隔着一层薄纱,道:“我就在外头。”
谢漪说不出话,欲.火愈演愈烈,身上的衣衫都成了累赘,要全部脱去才好,身体空得仿佛是个躯壳,腿心潮热麻痒,她夹紧了双腿,却无缓解,反倒痒得更加厉害。
刘藻在帷幕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仿佛这室中根本没有第二个人。可她的模样却不住地浮现在谢漪的脑海中,她就在这里,与她极近的地方。这个孩子全心全意爱着她,而她心中也有她。
“陛下……”谢漪唤道。
刘藻很快掀开帷幕进来,紧张担忧地望向她。她的眼睛都红透了,眼眶中忍耐着泪水,满满的都是自责。
陛下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未能保护好她。谢漪心软,媚态横生的眼眸望着刘藻,又道:“你过来。”
刘藻更加担忧,走到床边,问道:“谢相,你很难受吗?你要什么?外头有凉水,你饮一些可好?或可缓解……”
她话未说完,手腕被抓住了。谢漪的手滚烫的,不似她平日清冷,直烫到刘藻的心中去。刘藻顿时僵直了身,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她心爱的人,是她奉若神女的谢相。那药性仿佛会传染,刘藻也觉燥热起来。谢漪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沉浮大海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身上的欲.火仿佛缓解了些,然而只片刻,便更加不满足起来。
她的力气不知何时恢复了,谢漪像是着了魔一般,任由□□与药性驱使,抱住刘藻,欲向她索求更多。她们只隔着少许衣物,身子紧紧贴着,谢漪身上独有的香气愈发浓郁,清香勾动着刘藻的心魄。
她干涩的嘴唇贴在刘藻的颈间,轻轻地磨蹭亲吻,她的呼吸带着喘息与湿热的气息,处处都是爱.欲交织的缠绵暧昧。年少之人,血气方刚,哪里能禁得心爱之人的诱惑,尤其是她此生此世都注定无法触碰的人。刘藻反抱住她,抱得很紧,仿佛将谢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方会罢休。
“谢相,”她在谢漪耳边说道,“你看着我,我是刘藻。”
她是刘藻,谢漪自然知晓她是刘藻,若非如此,又怎会唤她,怎会抱她,怎会由她将她抱在怀里。然而谢漪却仍是依她所言,看着她的面容。
这大约是她此生唯一一回占有她的机会了。眼泪从刘藻的眼中滑落下来,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碎伤痕,却又带着关切与克制,说道:“你不喜欢我,倘若真有了什么,明日醒来,必会后悔的。”
谢漪怔愣。
刘藻忍着心痛,像是对待一个脆弱小女孩一般,抱着谢漪,轻抚她的发丝,温柔道:“我陪着你,你别怕,必能撑过去的。”
谢漪的心因她这句话,剧烈作痛。
“刘藻,我……”她欲言她并非毫无心动,却羞愧难言。她怎能忘了这孩子的喜爱如此干净纯粹,怎能借她的爱来解药性。她们即便在一起,也是干干净净的,即便要将自己交给她,也不该是出于药性强迫。
“我在。”刘藻抱着她,陪她躺在床上。
谢漪闭起眼睛,躺在她的怀中,她抓着刘藻的衣襟,忍受情潮折磨,直至天将亮,方沉沉睡去。
刘藻一直醒着,她抱着谢漪,免得她伤着了自己,这时她沉睡过去,她方能端详她。谢漪的双唇都被咬破了,她的身上都是汗,衣衫是湿的,面上欲望的潮红退去,变成了憔悴的苍白。
刘藻心疼她,她的目光落在她干涩的唇上,伤口还渗着血,她想亲亲她,不带爱.欲,唯有心疼爱护,却还是忍住了,只以指腹轻轻地擦去上头的鲜血。
刘藻很累,可她不想睡,这大概是她唯一一次能这样抱着谢相,看她在她怀中沉睡。
谢漪的睡相很好,一动不动的,只有轻微的呼吸与偶尔轻颤的睫毛。刘藻的爱意都在她的眼睛中流露。她也只有这时方能毫无遮掩了。待谢相醒来,她又该忘了今夜,重新做一对君臣,再也不能听她唤她刘藻。
她看着谢漪的容颜,越看就越能感觉到心中满得盛不下的爱意。脑海中逐渐漫无目的地思索。思索要如何处置谢母与陈牧,陈牧倒罢,谢母谢相怕是不好决断。这事,她来代她办。还有谢相醒来,得再令医者来诊脉,看看那玉露娇是否当真无贻害。
刘藻想得很散,甚至想到许多年前在旧宅的房门外,看池中莲花盛放的情形。她想了许多,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想到昨夜的事上来。
昨夜是谢相主动的,刘藻实在无法半点都不起疑惑。以谢相之自制,后面能克制住自己,直至药性过去,难道开始之时不能忍耐?可她却真的唤了她到身边,主动拉她的手腕,抱住了她。
她会这般,是否心中其实是有她的?
她思索这一事,直到中午,谢漪眼皮颤动,将要醒来,方连忙合上眼,装作睡着了。谢相在她的怀中动了一下,只一下后,她便静止不动了。
刘藻闭着眼睛,不知谢漪在做什么,她只隐约感觉,谢相在看她,犹如她方才趁她熟睡时端详她那般,看着她。